第47章 淺墨難抒0花叢,春雲容與朝霞烘
石羽由此聯想到雲國的芸芸眾生。
「那雲國之主,有如此多雲國百姓信奉他,瞻仰他,其匯聚的眾生念力又是何其之多?其修鍊速度又該是何等的恐怖?」
影老搖頭道:「並非如此,念力既有類別之分,自也有強弱之別。」
「每個人的念力都有強弱,如讀書人的念力往往要強過未曾讀書之人,登山之人的念力要強過從未登山之人。」
「當然,我這僅是取出一面來對比,而強弱念力的形成,往往是各方面因素合力下的結果。」
「上升到大層面,修士念力強過凡人念力良多,低階修士念力與高階修士念力相比,又有天淵之別。」
石羽點頭,對此十分認同,便如他自身堅韌不拔的意念,也絕非等閑同齡人可比。
見石羽點頭認同,影老則是繼續道:「雲國只是凡人國度,聚集的念力,九成九來自於凡人。」
「而那些仙門大派,有門下弟子,轄地城池內的修士為其提供念力,且這些人絕大部分為修士,兩者又如何能有可比性。」
「不然你以為,雲國之主的位置,就憑雲國皇室能坐得穩妥?」
石羽深以為然,道:「看來雲國皇室的地位,比之那些仙門大派,還是有著不可忽視的差距。」
影老負手道:「差距定然是有的,但云國平民百姓數量眾多,以億計數。念力品質雖不如修士,可有此等數量,也很是可觀了。」
「不過這眾多念力並非齊聚雲國國主一人身上,凡是在雲國朝廷為官之人,上到一品大員,下到九品芝麻官。只要經過朝廷冊封,都可分潤雲國眾生念力。」
石羽並不覺意外:「也理應如此,一國之所以為一國,並非一人之國,除了皇親國戚,還有文武百官,以及黎民百姓,缺一不可。」
影老將自身對念力所知,盡皆告知石羽。
石羽自是頗為感激,玄奇的修鍊界,在他面前,又被掀開了一層面紗。
他缺的就是這麼一個傳道授業解惑之人。
「好了,你我分頭行動吧,此地念力陣眼我來破解。處事堂那座陣眼我已毀去一半,餘下的便由你去破解吧!」
影老不願再耽擱時間,雲夢縣令很快便要到來,時間已很是緊迫。
石羽並未多言,抱拳轉身離開。
耗費兩天一夜的時間,石羽終是將血色陣眼完全破除。
他手中捏著那隻血色豎瞳,也摸不清此物有何用,將之收入了儲物袋,便不再理會。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石羽出了處事堂,於晨曦的金光中伸了一個懶腰,稍稍解去疲乏。
天邊初陽露出半臉,旭日初升,漸上天衢,逐退群星與殘月。
朝霞暖紅小半邊天。
湛藍如洗的晴空,偶爾飄過幾縷如棉絮般的浮雲,不知捲起了誰人思念!
初春的清風,有些微涼,卻吹不散晨霧。
只待朝曦與共,一曲霞霧和鳴過後,方肯退卻此場。
遠方的殞仙山脈依舊巍峨矗立,橘黃色的陽光,暖意如棉,卻化不開雲夢澤白色濃霧。
徒惹白霧成煙,幾縷裊裊的念,化作漫天雨雲,洶湧眼底熱淚。
「淺墨難抒百花叢,春雲容與朝霞烘。」有感於此情此景,石羽情不自禁低聲輕喃。
「這是最後一天了,明日風雲際會,山雨滿樓,生死各安天命!」
到了這等時刻,原籠罩在心頭的陰雲慘霧,
卻是消散一空。
石羽只覺一身輕鬆,有種壓抑許久之後,一朝解脫的大滿足、大暢快之感。
死又何懼,為了心中一縷魂,不滅念;盡灑熱血,又有何妨?
石羽不知不覺已是來到藍府外,他會心一笑。
「是了,已有好些天沒見未央,不知她近些時日過得怎樣?」
石羽敲了敲藍府硃紅色大門。
很快,一名頭盤雙髻、發如墨染的清麗丫鬟,從門內探出半邊紅潤小臉。
見是石羽,這清麗丫鬟驚喜出聲:「呀!是姑爺來了。」
初聞此稱呼,石羽不禁莞爾一笑:「我與你家小姐還未完婚,你如何能喊我姑爺!」
清麗丫鬟也不認生,雖只見過石羽一面,眼下卻是熟絡得很。
她微微嘟嘴道:「反正也很快了,且小姐也很喜歡我們喊姑爺。每次在她面前提起姑爺,說姑爺生得俊俏,眉眼好看,小姐便很是開心,滿心歡喜,恨不能日日見姑爺之面,時時提姑爺之名呢!」
「姑爺若再不來,小姐怕得思念成疾了!」
石羽點了點這名為小竹的丫鬟額頭,輕笑道:「你家小姐才不會如此說,怕是你們調笑你家小姐,才如此說的吧!」
「也就未央脾性好,日後我與未央完婚,真成了你們姑爺,看我如何整治你們!」
聞聽石羽此言,小竹卻是不怕,這丫鬟倒是機巧,知石羽是半開玩笑。
她輕吐了一下舌頭,卻也不再說些胡話。
不多時,石羽隨著小竹入得藍府大堂。
他先是去拜會了藍父,而後在院落花圃旁等候未央。
未等多久,便見著一身青衣素裙的未央,裊裊婷婷走來。
少女白皙臉蛋上含著淺淺笑意,不濃烈,不清淡。
她鬆鬆挽著的髮髻上,飾兩朵素銀珠花,珠花間穿一根紅木發簪。
正是石羽那日隨阿公來藍府提親時,送來的提親之禮。
雖只是一根很普通的發簪,但戴在未央青絲間,卻別有一番風景。
清素如九秋之蘭,亦如七月蒲公英,飛絮漫天。
是避也避不過的風景線。
「你來啦?」藍未央淺笑著問。
石羽露出少年般陽光笑容,雖經血色殺伐,卻不減純色溫良。
他含笑點頭:「是的,來找你的,隨我出去走走?」
藍未央輕聲語:「好的呢!」
兩人很是默契的散步到了青堤街。
隨著青石鎮秩序崩壞,連往日異常熱鬧繁華的青堤街,也行人寥寥。
偶爾路過幾個不得已外出的行人,也是匆匆忙忙,幾步便沒了身影。
與很是悠哉的石羽和藍未央形成鮮明對比。
石羽自是心無畏懼,前些日子還斬了那紫僵,若再有詭異冒頭,他不介意當街除魔衛道。
他看著也在悠閑散步的藍未央,不禁詢問。
「未央,這些時日鎮子里亂得很,頻繁有人失蹤,想必你已聽說了,你可曾害怕?」
藍未央滿臉不在意:「不怕!」
對此答案,石羽也不覺意外,因為藍父亦非尋常之人,護持住未央應是無虞。
但他還是問道:「為何不怕呢?」
藍未央似石羽心中迴音。
她很是自然地答道:「因為你會保護我的!」
石羽心說:「未央,你可是聽到了我的心聲。」
但口中卻訕笑道:「自是如此,你既許嫁給了我,日後我不僅要踏著七色雲彩來娶你,還要做你的蓋世英雄!」
藍未央再次露出那燦如山花的笑。
伸出縴手,豎起小拇指。
「一言為定哦!」
石羽會意,用左手小拇指勾住未央小指。
「一言為定!」
一縷陽光穿過兩人指縫,於青堤河面上倒映出兩手相連的剪影,與少年少女臉孔上洋溢的歡喜笑意,形成了一幅暖色的青春畫卷。
石羽和藍未央在慵懶陽光下,不急不徐的散著步。
兩人行至青堤橋頭時,石羽稍稍頓住了腳步。
他側身面朝藍未央,神色認真,輕緩開口,詢問道:「未央,你是何時喜歡上我的?」
聽得此問,藍未央微微一怔。
良久后,她才出聲道:「你覺得我是何時喜歡上你的?」
石羽迷茫,有些不確定道:「是提親那日嘛?是在我親口道出要來向你提親、親手將蒲草和發簪送給你的時候?」
藍未央不答。
沉吟許久后,她嫣然一笑,道:「呆石頭,喜歡上一個人需要理由嘛?」
石羽愈發迷茫,道:「不需要嘛?」
藍未央不再言語,轉身,步入青堤橋。
石羽看著藍未央青衣素裙的背影,他楞在橋頭,就那般直挺挺地佇立著。
口中仍在低喃:「不需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