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蕭朔月端著餐盤來到門口，剛準備上天台。
一抬頭，人影一閃。
看著空蕩蕩的天台，蕭朔月：……
明明自己才是應激患者。
天台有桌椅。
蕭朔月走到桌前，將一碗白粥，一份煎餃，一盤切牛肉擺好，自己端著餐盤了剩下的零食和飲料，躍身上了屋檐。
她找了一處稍平坦的地方坐好，拆開一袋薯片，視線落在遠處的機械堡壘上。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到了。
果然，並沒有等多長時間，一道信號彈搖曳著升空，在天的盡頭炸開。「碰——」
探機的總攻開始了。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能看見的細節不多，但是全局大場景看起來更加震撼。
先是高階符咒升空，像是各色的煙火，帶著各種顏色的特效，或在空中炸開，或拍在了金屬堡壘上。
爆炸聲穿過漫長的距離，達到耳畔，像是崩騰的悶雷。
「轟隆隆——」
火光和濃霧同時升起。
御劍的劍光宛如銀絲，在黑色的濃霧中飛速竄動，不到五分鐘，堡壘延伸的一隻巨型機械臂斷成兩截，在滾滾的煙霧中，轟然墜落……
「隊長。」蕭朔月對比了一下，餘光瞟了一眼天台出現的人影：「探機的協同性比好像比鋼羽高。」
「嗯。」天台剛坐下的裴寂，拿起勺子的手一頓，聽見引路人自然的語氣，他端起粥：「探機協同性是五大隊最出色的。」
「主城拓荒協同最差？」
「協同性最弱的是魔聯的神仆，他們種族眾多，管理也鬆散，自由習慣了。」裴寂夾了個煎餃，「不過戰力最強的，並不是探機。」
蕭朔月點頭。
協作力只是最大限度釋放戰鬥力，屬於加分項。
「轟——」
遠處的堡壘第二隻巨型機械臂已經落下。
滾滾濃霧捲起，整個堡壘幾乎籠罩在火光和煙霧中。
也什麼都看不到了。
圍裙小機器人剛好咕嚕嚕，從屋裡滾出來，手裡端著一壺熱茶和茶具。
大大的腦袋瞪著大大的眼睛，一仰頭：【咿呀咿呀—】
蕭朔月坐在屋檐上，向下看：「茶？」
【咿呀咿呀。】
「要不你上來？」她嘴上逗樂，卻放下零食，準備起身下去拿茶。
卻見圍裙小機器人看了看屋檐，又看了看地面，似是在確定高度。
然後它全身抖了抖，「噗嗤」一聲，後背伸出一隻生鏽的翅膀，一米來長，幾十厘米寬。
蕭朔月不著急起身了。
小機器人不端茶的手握成拳，它燈泡似的眼睛閃了閃，似是在蓄力。
幾秒鐘后，它全身再次抖動。
「哐當——」
一塊鋼板從它身後飛射出來，彈飛了幾米遠。
小機器人僵在原地：……
蕭朔月有些好笑。
她從屋檐落在小機器人身後，單手壓著想轉身的機器人光溜溜的腦殼，視線落在踏羽翅收納艙上。
生鏽的軸承構造簡單，間隙很大，一眼就能看見卡在最裡面的鐵片。
蕭朔月手上的「能」探出，中指微微一動，鐵片在軸承里上下遊走，穿過不同位置的縫隙，絲滑的拽了出來。
小機器人半邊羽翅「噗嗤」一聲順利的彈了出來。
生鏽的金屬碎屑彈了蕭朔月一臉。
蕭朔月：……
她鬆開了壓在機器人腦殼上的手，拍了拍臉上的碎屑。
「轟隆隆——」
宛如悶雷聲音從遠處傳來，蕭朔月看了一眼，天際邊一道巨型光柱衝天而起。
小機器人歪著頭，也看向遠處。
蕭朔月伸手越過半人高小機器人，從它的托盤裡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沒事」以為小機器人害怕，蕭朔月拍了拍它腦殼：「別怕。」
小機器的腦袋轉了回來：【不怕】
蕭朔月端著茶杯先一步回到天台，小機器人拍翅托著茶壺后一步到達。
裴寂用餐剛好結束，他放下筷子：「屈道人把壓箱底的大陣拿出來了。」
「但是對面還沒出招。」蕭朔月靠在欄杆上，微微曲腿，讓應激反應下的自己肌肉稍微放鬆一些。
裴寂：「你看出來了。」
這也太明顯了。
初入碎片時，智能明顯只是想玩遊戲，都折騰出那麼大動靜，順便把自家隊長封在了鐘樓上。
不可能外圍重拳出擊，核心區域一點防護能力沒有。
她想到這，拎起茶壺給自己續了一杯茶，然後拍了拍小機器的腦殼：「去給隊長倒一杯。」
圍裙小機器人咕嚕嚕又滾到了餐桌邊。
裴寂：「飯也是它做的？」
「嗯，我準備將它帶回去。」蕭朔月說起自己打算，兩個生活白痴住樓上樓下，以後時間還長，天天叫外賣也不是回事兒。
裴寂明顯贊同她的提議，認真的看了一眼小機器人：「可以換個外殼。」
「做除銹處理會不會省事一些？」
「輪子不方便上下樓。」
「也是。」
……
兩人交談聲中，光柱逐漸黯淡。
被吞噬了部分的堡壘看上去依舊巍峨。
兩人不約而同的停下閑聊，四周只有風拂過金屬草坪的叮鈴聲，和天際盡頭傳來的轟炸和機械聲。
一個小時后。
衝天而起的光柱終於抖了抖，散成無數光屑。
幾乎是同時，大地也一同顫抖了起來！
餐桌上的餐具抖動著，一陣哐當作響。
蕭朔月和自家隊長對視一眼，看向一同晃動著的堡壘。
三角體的堡壘在晃動中，像是被人用無形的手以百倍速度拆開。
又以百倍速度換位、翻滾、拼接、重組。
震動結束，濃霧散盡。
一艘帶著翅膀的巨型戰艦顯露在視野中。
戰艦的兩側裂開千百道口子，像是千百扇窗，又像是千百道門。
這些門和窗同時彈開，露出幽深的洞口。
無數發動機轟鳴鋪天蓋地而來。
而一同鋪天蓋地而來的，還有從千百個洞口裡衝出的機械怪物，它們大小不一，體型不一。
一隻接著一隻滑入空中。
從蕭朔月的方向看去：密密麻麻的機械怪物，像是洶湧著的機械海浪一樣，瞬間就將所有的陣法光影淹沒。
她將最後一顆巧克力豆塞進嘴裡，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我去換身衣服。」
作戰服穿好也得幾分鐘。
***
探機隊伍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就見無數怪物沖了出來。
「鐺。」
屈道人揮動著長劍，擋住機械飛狼的鋼爪，將飛狼拋出去，砸飛了壓著隊員的一隻機械巨獸。
屈道人將張青從地上拉出來，對方頭頂的生命值已經只剩下了兩位數，他剛想說什麼，突然覺得臉上一濕。
他下意識抬起頭來，一名隊員身體斷成兩截，從飛劍上墜落。
短短几十秒時間，怪物已經從上百隻來到了上千隻，烏壓壓的機械體，泛著金屬光澤，如同雪崩一樣碾了過來。
「撤！」屈道人將靈力灌入嗓子，大喊，「快撤！」
但是顯然已經來不及，巨型機械怪物，展翅一飛百米。
御劍的修士一個接著一個被撲倒，連人帶劍落下……
狐時三尾全開，雙手化爪，整個人漲大十數倍，它躍空踩下一隻小型機械。
「隊長！我殿後你快走！」
屈道人脫掉外套，露出精壯的上半身，他咬破指尖在身上畫了一道血痕，隱藏在他身體里的陣紋泛著金色的光浮了出來：「你殿後也殿不了幾秒鐘，替我護法。」
狐時一梗：……
雖然場合不對，自家隊長說的也沒毛病，但是隊長你可以不說的。
他獠牙暴漲，臉部肌肉已經開始扭曲，第四尾第一次抽了出來，朝著對面一隻飛翅機械鱷魚沖了過去。
幾個回合結束。
狐時剛長出的妖尾斷成兩截，只剩下兩位一左一右搖擺著，他的半幅妖甲斷裂，腿部也撕開了一道傷口。
「可以了。」
屈道人身上的金色符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宛如鎖鏈一般的金色靈藤，內嵌在他全身的血骨里。
他踏在劍上，高聲大喊，「所有人，朝我靠攏。」
在應和聲中，屈道人身上藤蔓盈盈而起一道金光，金藤連接著腳底的飛劍。
戰意和威壓在短短數息間，暴漲了數十倍。
屈道人看向來時的方向：「我帶你們出去！」
他話音剛落，整個人就一馬當先沖了出去，金色的劍光在怪物中穿梭。
僅僅是一個照面。
第一隻機械蜥蜴肚子破了個大洞，狠狠摔在了地上。
第二隻機械蠍子頭部捅穿，在空中掙扎扭動著，最後還是能源核破碎，哀鳴著落在了地上。
第三隻、第四隻……
屈道人一劍破萬物，氣勢如虹。
一口氣連斬數十隻，速度才稍稍減緩，但是仍舊一往無前，生生打開了一個通道。
探機眾隊員紛紛尾隨身後。
然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怪物的數量像極無限。
每當屈道人幾乎要靠近最外圍的怪獸時，後方的機械怪獸就已經撲了過來，擋在了外圍以外。
終於，靠燃燒生命短暫爆發的戰力消耗殆盡，屈道人一頭從劍上栽了下來。
「隊長！」
「師叔！」
「師兄！」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眾人，並沒有如同他想象的那樣爭先殺出去。
而是落在了他身側，將他包成了一個圈，圍在了中間。
屈道人感覺眼前愈加模糊，他努力地撐起眼皮，想說什麼卻又發現什麼力氣都沒有了。
不能讓所有人都栽在這。
他用右手摸上腰帶，指尖發抖的拿出一塊玉符，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玉符捏碎。
陣光從地底衝出。
兩道身影漸漸出現在陣光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