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疾苦（上）
我實在罪惡，便入了地獄。我來到這，聽接待員說：「歡迎來到人間。」
張柏文是個十七歲的高校學生。
因為平時在年級墊底，卻在上次月考考了年級第九，所以被好兄弟們稱為老九。
「九哥，這回不能再考個第九了吧！上次你突然考個年級第九，我都不好意思和你處了。哈哈哈……」
說話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留著寸頭的學生，李俊豪。
因為是這一群人里唯一戴眼鏡的人，被稱為眼鏡。
「不能，上次運氣好而已，王佳怡正好坐在我前面，你們懂的。」
張柏文笑著解釋道。
「不能夠，你不是那種人。別人不理解你，咱哥幾個能不知道你嗎？」
一旁梳著三七分，認真翻書的劉浩說道。
「耗子說得沒毛病，我看你啊，一直在藏拙。」
奮筆疾書，頭也不抬的謝道接話。
張柏文這段時間沒少被嘲笑，而大多也是笑他抄襲一類。
畢竟是年級墊底，突然考了年級第九，信的人除了這仨，倒是有一個王佳怡，不過她是年級第一，又正巧坐在張柏文前面，大多人覺得她是維護張柏文的面子，少數人覺得是張柏文威脅了王佳怡。總之不信張柏文自己能考個年級第九的名次。
張柏文沒有再說話，明天畢竟考試。而除了眼鏡這一類直接擺爛的人之外，基本都在備考。
窗外有些毛毛雨。
張柏文突然起身，將書合上。「我去外面轉轉，眼鏡你去嗎？」
「當然了！明天考試，我覺得我會緊張，出去透透氣，散散心也好。」
眼鏡起身，將桌子上僅有的一本嶄新的英語書塞進桌底的紙箱子里。
劉浩有些詫異的看著兩人，謝道依舊沒有抬頭。誰也沒有插話。
等張柏文兩人離開之後，謝道才抬起頭來。
「九哥這段時間有些不對勁，我都看在眼裡，可是他那個人太能藏了，我又不好問。你看出端倪了嗎？」
「最近風言風語太多，九哥難免不好受。其實從我認識他的時候我就覺得他是個成績好的人，差生誰沒事兒就裝一堆的補習資料在包里，還都做了。可是他第一次月考就墊底，這都一年過去了，上個月突然考了第九，我覺得他一直在學習。他可能是個天才，我從來沒見他書本上有筆記。資料也都是空的，偏偏考了第九，也不可能因為作弊，所以一定是個天才。」
劉浩說。
突然兩人相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謝道很快又低頭開始總結，劉浩也開始記筆記。
操場上，稀疏的那麼幾個人。
要麼打球，要麼就胡亂跑。
「九哥心裡有事兒？」
眼鏡問道。
「去走走嗎？」
張柏文沒有接話，問道。
「去吧！」
眼鏡識趣的沒有再糾結。而是跟在張柏文身邊，瞎逛起來。
雨開始有些大了。
張柏文的頭髮有些濕了。
「你喜歡做什麼？總不能像你說的去工地搬磚吧！」
張柏文問道。
眼鏡摸了摸頭髮，雖然有濕的感覺，但頭髮短，倒也不明顯。
「我其實想出去看看，但那需要錢，我就這樣的人，掙錢的路子大概只有搬磚是合適的。」
眼鏡好像有些惆悵，一時間看得張柏文有些失神。
好像眼鏡陌生起來，
身影也高大了幾分。
「九哥你呢？喜歡做什麼？」
眼鏡意識到張柏文眼神的變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樑，然後問張柏文。
「我不知道，沒想好。」
張柏文眼神暗淡，有些憂鬱的說出這句話。
「那九哥喜歡什麼？」
眼鏡問。
張柏文突然站住了。在操場上，在思考，也在品味。
「自由吧！」
許久才吐出這三個字來。但卻抽調了張柏文全部的力氣，那一瞬間有些恍惚，身體發軟。
眼鏡理解的自由是掙脫束縛，做自己的事。比如結束了學業，搬磚了攢錢，就該出去看看。這時候他就自由。
可張柏文不知道做什麼，只是喜歡自由。
那他的自由是什麼呢？
「九哥被束縛了？」
眼鏡鬼使神差的提出這麼一個問題來。
落在張柏文的耳朵里，卻像是一道驚雷。
他的確是被束縛了，而且是自己把自己束縛了，在那張柏文母親離世的那年。
「你媽媽是因為過於操勞加上身子本身弱走的。」這是父親的原話。
張柏文想起母親每日里因為自己的學習，生活，各種瑣事而過度勞累，便恨自己很深。
「我媽是因為我走的！如果我沒有那麼只顧著學習，多陪陪她就好了！」
這時那是張柏文的悔恨。於是一年多並無成績上的建樹反而居於末尾，倒數第一。
「柏文，你學習咋樣了？」
夢裡，李慧芬問到張柏文的成績。張柏文不知如何回答，便想著下一次考個好成績給媽媽看。
正是上個月月考前幾日。於是月考時，張柏文認真做題，最終拿下第九名。
張柏文從回憶里走出來，看到眼鏡那迷茫的表情，又如釋重負，呼出一口氣來。
「沒，沒有。」
說話卻有些結巴，可能是緊張，也許是心虛。
神情有也些不自然。
「九哥明天還考第九嗎？」
眼鏡沒有注意到張柏文的異樣，好奇的問。
「看王佳怡會不會排到我前面吧！」
張柏文想起那個鬼靈精怪的女孩，原本有些皺巴巴的臉舒展開來，有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九哥真會說笑。先不說別的人，我是不信九哥你抄襲的。就像耗子和老道說的，你絕不是那種人，也絕不會做那種事。反而是在藏拙，說不得你是個天才。」
眼鏡很嚴肅的說。
老道是謝道的外號。
「我真的是抄襲。」
張柏文說這話的時候底氣不是很足，眼鏡只是笑笑。
「別人一定會信的。但我還有耗子，老道，我們仨打死不會信。我們比別的人要更了解你。況且就算是你抄襲，我們也一定覺得是那什麼王佳怡逼著你抄襲的。哈哈哈……」
張柏文的目光死死地盯住眼鏡，意圖找到眼鏡是為了寬慰自己才找出來的這些理由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判斷。
但此刻他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欣喜，到最後的高興，再轉喜為悲。
一時間竟無可言語。
「九哥，你是真的成績好吧？可我看你也沒怎麼學啊，你那書比我的還新呢！你是不是有什麼竅門啊，方便透露嗎？我也想能學習。」
眼鏡覺得可能是不該提起抄襲二字，張柏文明顯的有些心不在焉，又怕是真的觸及到了張柏文內心深處那一層比窗戶紙還脆弱的薄膜，於是又轉移話題。
「你竟然也會想學習？」
張柏文驚訝道。
對於擺爛的眼鏡，張柏文自始至終都是很懵的，沒見他學習，卻又總說學習起來很難。
「怎麼不會!九哥你不會覺得很奇怪吧？我實在聽不懂，學不會而已，要是有能聽懂的方法，沒準兒我也能當個學霸呢！可我試過很多辦法，我大概並不是學習的料，所以我……是現在這個樣子。」
眼鏡說。
張柏文見他也不像作假，一時間對於眼鏡這個人覺得更加陌生起來。
「為什麼？」
張柏文迫切的想了解眼鏡，大概是因為眼鏡說他們也很了解自己。雖然表現的不明顯，但卻又的確是了解張柏文的。
「啊？」
眼鏡盯著張柏文，他是理解不了為什麼張柏文會來這麼一句。
「我只是沒想到你居然也會想著學習。」
張柏文解釋說。
「如果我學習好了，能有個更好的前途，我就不用搬磚去攢錢了，我可以更輕鬆的去掙更多錢，掙知識的錢，別人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就可以賣出去。反正賣出去我也不會丟，我還是會啊，我就可以再賣，賣給更多的人，我就有錢了，有錢了我就出去看看。」
眼鏡解釋說。
「但你不一定要有錢才能出去啊？可以去外面掙錢啊！順道就能看看外面了。」
張柏文說。
「可我是出去看看，而不是出去順道看看。我想出去更遠的地方，要翻山越嶺的出去，要飄洋過海的出去，去看看。」
眼鏡說著，眼裡好像閃著光。
「我沒有這種學習方法，事實上我也像耗子他們一樣刻苦，只不過我沒有展露出來。知道嗎？我包里有一摞補習資料，是別人不要但又沒怎麼做的。我用十塊五塊就能買過來，上課聽一些，自己學一些，我就會。周末回家練一練，基本也就掌握了。」
張柏文說道。
「我有時候挺羨慕你的，現在就是。」
或許是想到了什麼，張柏文又說了這麼一句沒來由的話。
眼鏡還在消化張柏文說的關於他學習的故事。
雨漸漸停了，操場上陸續來了些奔跑的，散步的，打球的學生。
人多嘈雜。
「我們回吧！」
張柏文說。
眼鏡點了點頭，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張柏文。上下打量著，時不時又撓頭，抓一抓本來就很短的頭髮。
「下節課還是自習。」
眼鏡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老樣子，睡覺！」
張柏文很洒脫的說。
當然，也如此做法。張柏文回到教室便趴在課桌上，也不知是否睡著。
眼鏡也許還在糾結，總時不時的就盯著張柏文看，至於耗子和老道的問候，一些對張柏文狀態的詢問，也都只是糊弄過去。
深夜是周公開課的大好時機，在課堂上施展他的魔法，讓你如願以償，實現你白日里對生活的規劃。你成了首富，當上了飛行員。你成了講台上的教師，當上了科學家。你要麼和喜歡的女孩成家，要麼就遇到了一個讓你久久不能忘卻的女孩，你們歡歌笑語，去開闢屬於你們的天地。而最後又總有一些來得猝不及防的鼾聲。這時候，在周公的魔法里，你們都終於得償所願。
室外，微風細雨，趁著夜色的掩護，肆無忌憚的擴大。狂風暴雨，終究還是有了一席之地。
張柏文卻是失眠了。
腦子裡亂成一團麻，又總是理不順。
於是翻來覆去，折騰到下半夜，凌晨兩三點。這時萬籟俱靜，沒有風聲，雨聲。
張柏文疲憊不堪的睡去。而周公的魔法里，只有殘垣斷壁，雜草叢生，以及穿著殘破盔甲的張柏文佝僂著身子，握著手裡的斷劍，慢慢消失在城樓里。
清晨，書聲琅琅。
這其中獨獨沒有張柏文的聲音。
眼鏡，老道和耗子像是在比拼，聲音一陣大過一陣。
至於眼鏡為何放聲，眼鏡說：「他們的聲音吵得我煩躁不安，所以我要大聲朗讀，要沒有目標的喊，我也要吵得他們靜不下心來。」
我不好過，那就都別好過。
張柏文沒精打采。
書本是打開知識的鑰匙，而張柏文將嶄新的鑰匙放在桌子上，死死的壓住，大概擔心他會跑掉。
老師企圖讓他拿著鑰匙去開門，但終究沒有成功，這時的眼鏡三人，眼睛都快擠出眼淚了。
好在老師沒有追究，懶得搭理。在他看來，張柏文比眼鏡一類的人更加不可救藥，朽木不可雕。
考試要開始了。
張柏文去找自己的座位去了。而奇怪的是，和上次一樣，前面是那個叫王佳怡的女孩。
「吃早餐了嗎？」
王佳怡扭過頭來，問道。
如果這學校有一個校花榜，王佳怡一定榜上有名，名列前茅。
張柏文見到這張臉的時候就已經緊張起來。
「沒，早上起晚了，沒來得及。」
張柏文有意避開王佳怡的視線，因為讓他不能自拔。
「給！」
王佳怡遞過來一個白色塑料袋，裡面是兩個包子。
「你不吃？」
張柏文對於王佳怡的好意其實高興得要死，一向厚臉皮的他，有些靦腆。
「給你買的！」
王佳怡說著，還遞給張柏文一個有些異樣的眼神。彷彿在說，姐可稀罕你了。
張柏文接過包子，趁著還有十多分鐘的時間，不顧周圍人的眼光，吃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還會在你的後座。」
張柏文問。
而王佳怡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難看起來。
「你沒看考試座位排次表？」
王佳怡的聲音有些冰冷。
張柏文瑟瑟發抖，心虛的看了幾眼王佳怡，卻始終避不開王佳怡那想刀人的眼神。
「我……那個我就讓眼鏡幫我看了一下我的座位號，我沒看，他沒告訴我，我不知道。」
張柏文的聲音有些發抖。
王佳怡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這次原諒你了。」
見狀，張柏文終於呼出一口氣來。平復了一下心情，又說道：
「那你怎麼知道我沒吃早餐，萬一我吃了呢？」
「就不能再吃一次？」
王佳怡沒好氣的說。
「而且你什麼時候吃過早餐，要不是今天考試，我怕你太餓了，到時候再不好好考試。不然，我才懶得搭理你！愛吃不吃！」
王佳怡持續輸出。
張柏文不再接話，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考試終於要開始了。
王佳怡白了張柏文一眼，「好好考試！不然，哼哼……」
張柏文連連點頭稱是。那樣子分明是在討好。
上午的考試終於結束了……
「第一堂語文考試結束后你居然在睡覺！不知道看看書，補習一下下一堂考試科目的知識？你不知道考試科目安排表？考了這麼久的試，一點經驗都沒有？」
本來想打個招呼就走的張柏文被王佳怡逮住，上來就是一頓數落。
「那個，我……」
「行了！行了！吃飯去！不想聽你解釋。」
王佳怡打斷了張柏文的話，不耐煩的拉著張柏文的手就要走。
「你，你，你幹嘛？」
張柏文嚇得連忙撒開王佳怡的手。緊張得話都說不清楚。
「拉你一下手咋了？看你那樣兒，手給我牽一下要了你的命？一個大男人……行了，行了，我不牽就是了，你還委屈上了。走，請你吃飯去！怎麼？不樂意？」
張柏文聞言正要發作，又被王佳怡這一連串的輸出給整治的服服帖帖的。
乖乖的跟著王佳怡去食堂，她要牽手就給她牽，她想批評兩句，就由她批評。
「王佳怡！」
半道上，一個長相不錯的女孩叫住了王佳怡，朝兩人走了過來。張柏文杵在一旁，倒有幾分保鏢的感覺。
「喲，九哥也在呢！」
聽著帶著幾分嘲笑意味的話，張柏文只是點了點頭，沒接話。這女孩是王佳怡的同學李紫涵。
王佳怡卻發作了：「喲，這不李紫涵嘛！怎麼，有事兒啊？」
李紫涵有些不悅的看了一眼張柏文，「問問你數學最後一題是多少。」
王佳怡臉色微變，正要開始連環輸出，張柏文卻悄悄碰了一下她。於是王佳怡只好強忍著罵街的衝動，「我算出來是5。」
李紫涵聞言頓時有了些喜色。
「啊，這樣啊，我剛剛問了凌浩辰，他說是7誒，我算出來也是7。」
李紫涵有些得意的說。
「那可能，是我做錯了。我去吃飯了，拜！拜!」
王佳怡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然後也不管一旁洋洋得意的李紫涵，拉著張柏文就走了。
「你算出來是多少？」
王佳怡問道。
「5！」
張柏文漫不經心的回應道。
「我一直是年級第一，那凌浩辰萬年老二，離我遠著呢！這李紫涵也是腦子不好使，跑到我面前來裝，要不是害怕等會兒吃飯的時候跑來嘰嘰喳喳的，我都不想搭理她。那凌浩辰要是真那麼厲害，我這個第一早就讓位了。真的是……誒，你怎麼了？」
王佳怡說著說著突然發現一旁的張柏文有些悶悶不樂。
「啊？沒，沒有。我在想凌浩辰，好像挺喜歡你的吧？」
張柏文回答道。
「怎麼？吃醋啦？」
王佳怡有些俏皮的說。
「怎，怎麼可能，我就是覺得人家年級第二挺厲害的。」
張柏文有些不自然的說。
王佳怡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沒心沒肺的笑著，「哈哈，張柏文，你竟然吃醋啦!還是因為我。哈哈哈……你腦子開竅啦？」
「排隊吃飯去！」
張柏文沒好氣的說。
「張柏文，你也喜歡我嗎？」
「張柏文，你倒是說話啊！啞巴了？」
「張柏文，我們周末去鳳凰山公園啊！」
「吼吼吼，張柏文啊張柏文，你逃不掉的！」
……
王佳怡一路嘰嘰喳喳每個不停，就連吃飯也是滔滔不絕的說一大堆。
張柏文：「腦瓜子疼……」
下午的考試過得也很快，而一有了時間就是王佳怡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從小時候過家家，到中午張柏文吃醋，也不嫌累。
於是兩人又一起去吃了飯。
「晚上陪我去操場走走嗎？」
就在要分別的時候，張柏文突然說。
王佳怡以為是幻聽，掏了掏耳朵，看向張柏文。
「晚上陪我去操場走走！」
留下這句話，張柏文便快速消失在了王佳怡的視線里。
「他剛剛是在約我嗎？吼吼吼……不行，我得回去讓倩兒給我打扮打扮。張柏文啊！我就說你跑不掉的。」
王佳怡有些飄飄然，感覺走著走著就要上天了。
「九哥，我可是一天沒見著你了。沒事兒吧？」老道問。
一到教師眼鏡三人就湊了上來。
「能有什麼事兒！我可是看著九哥和那個王佳怡一起吃飯呢！九哥這是戀愛了！」眼鏡在一旁樂呵呵的說。
「眼鏡，就你多事！九哥，我們啥也不知道。要不，你給我們講講看，讓我們學習學習。」耗子一臉壞笑的看著張柏文。
「就是，九哥你知道我的，我最愛學習了！」老道也暢談起來。
只有張柏文的眉頭緊鎖，摸了摸自己額頭，然後是老道，耗子和眼鏡。
「這也沒生病啊？一個個的怎麼像腦子燒壞了似的。」
張柏文嘀咕道。
眼鏡三人頓時臉一黑。
「九哥，講講嘛！」
眼鏡一副虛心求學的模樣。時不時還遞給老道和耗子一個眼神。
耗子和老道也上道，附和道：「就是！就是！要我說啊，九哥你得從王佳怡出生那天說起！」
「我覺得還是講個三生三世的故事吧！」
張柏文看著越來越跑偏的三人，氣不打一處來。
「我明天去寫小說得了！」
「行了！一會兒的自習課最後那十幾分鐘幫我掩護一下，老班來了就說我去廁所了！我要提前溜！」
眼鏡幾人一臉壞笑，答應了下來。
幾人是聲音不是很大，但也吸引了一部分吃瓜群眾，當然還有皺著眉頭的，那大概是對張柏文幾人沒好感的一類。
還有一個死死握著拳頭，牙齒咯咯作響的人——凌浩辰！
也不是沒有聽李紫涵提起，但始終覺得王佳怡要是談戀愛，第一個應該是他這個年級第二，絕不可能是一直墊底，也就上次肯定是抄襲才考了個第九的張柏文。
王佳怡這邊卻沒有張柏文幾人悠閑。
王佳怡正被她的好閨蜜王倩折騰。
「佳怡啊，我覺得這個發卡好看，來，我給你別上。」
「嗯~怎麼還是有點不搭。你等等，我再給你找一個去。那個小梅啊！我看你頭上這個發卡挺不錯啊！要不……誒誒誒，借，我們借，我知道你這個是剛買的。不會給你搞壞的，誒，別走啊！」
「小麗啊，你說你這個……等等我不借發卡，你這個辮子挺好看。嘿嘿……給佳怡來一個唄！哎~好！謝謝小麗寶貝！」
「珊珊~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桌子里有口紅吧！你看咱佳怡嘴上是不是少點什麼啊！嘿嘿嘿……珊珊寶貝最好了！」
「嘿嘿嘿……雯雯啊！我看你這個蝴蝶結髮夾挺好啊！你說你放在桌子里也沒用，要不……嘿嘿嘿，謝謝雯雯寶貝！新的啊？那我替佳怡買了！十塊啊，好，我給你掏錢啊！你等等……」
……
王倩憑一己之力搞亂了整個教室，但卻是沒有人說什麼怨言，尤其是男生，幾乎不接話。
要說整個班級誰的武力值最高，那還得是打小就練跆拳道的王倩。
靠一拳之力，折服了幾乎整個班級，只有一個例外。
而王佳怡又不一樣，憑自己的顏值折服了幾乎整個班級包括王倩，也只有一個例外。
「王倩，你能不能安靜點，我老遠就聽到你的聲音了！明天還考試呢！就不怕影響到同學們複習嗎？真是沒有公德心！」
這就是那個例外，李紫涵。
仗著王倩不打掃垃圾，在班級里興風作浪。
仗著王佳怡不和垃圾一般見識，在班裡人人嫌棄
憑藉一己之力，噁心了整個班級，沒有例外。
「嘔~」
王倩沒有回答，只做了個噁心犯吐的動作。
王佳怡一個腦袋兩個大，被王倩一宣傳，小臉通紅。
「喲~王佳怡！怎麼？談戀愛了？打扮上了？不會是七班的那個九哥吧？真是給我們五班丟……」
「啪~」
李紫涵的話還沒說完，就見王佳怡蹭的一下站起來，拿起桌子上的書就丟了過來。
「喲~急了？年紀輕輕的學人家大人談戀愛，我都替你感到丟臉！」
「啊~王倩！你要是敢動手別怪我吐你口水！」
正要破例出手的王倩被李紫涵這麼一說，頓時感覺噁心到家了。惡狠狠的盯著李紫涵。
「還有你們啊~，一個個看著男人，我一個女孩子被欺負的時候也不說出手幫個忙，真的是~沒個男人樣。」
李紫涵不依不饒的污衊起班裡的男生來。
「你塔碼別筆筆，表字一樣的東西。」
本來還在討論王佳怡和張柏文的曲陽忍不住站了起來，對著李紫涵就是一頓輸出。
「曲陽，你一個男生，怎麼能這麼粗俗。你比七班抄襲的九哥還噁心。」
張柏文：……
曲陽突然笑了，大概是被氣的。
「老師都沒說九哥抄襲，你嘴唇那麼一碰，就直接給定性了。三十六度的你，說的話怎麼那麼冷呢？別的不說，九哥那人品，比你骨架子還結實，還靠得住。九哥招你惹你了？」
「再說了，你自己討打，你還指望我們幫你，我們不給你兩腳都是你燒高香了，你還有臉說我們！」
王佳怡也火大，但想到張柏文約他去操場走走，又強行把火壓住了。
「倩兒，還是幫我再收拾收拾吧，這鬼東西，咱不搭理她！」
王倩有些詫異的看著王佳怡。上次自己就是提了一嘴九哥抄襲的事，差點沒讓王佳怡給罵死，今天怎麼對李紫涵這個小垃圾如此忍讓了？
「好，咱繼續！」
王倩也沒過多的去考究，應了一聲，便又恢復到了之前的狀態。
「那個，小靜啊，我看佳怡這臉怎麼有點干呢！嘿嘿嘿……謝謝小靜寶貝！」
……
終於在晚自習鈴聲之前，王佳怡被王倩打扮好了。
班主任來講了兩句便又離開了。
「偉哥，換個座！」
王佳怡來到楊偉的位置，示意他換個座位，他的同桌正是曲陽。
「陽子！怎麼？看見我來了不開心？」
王佳怡調侃道。
「怡姐！」
曲陽打了個招呼就沒了下文。
「姐知道你和柏文那個事兒，其實也是他的錯。我來替柏文給你道個歉。他那個人你也是知道的，打小就那樣，除了我之外，他誰也不讓著，就是錯了都死不認是那麼一個人。你，還有大江，我們四個那可是實打實的發小，有什麼事兒你和姐說，姐出面給你們調解。現在大江和他爸媽去了北城，可就咱仨了，能說開咱就別憋著。聽姐的，姐要是拐到柏文了，以後就罩著你！」
王佳怡語重心長的勸道。
「怡姐！你和九哥的事是真的嗎？」
曲陽有些好奇的問道。
「你知道的，姐從小就看他順眼，越看越喜歡，這都十七八的了，我想去爭取一下。」
王佳怡倒沒有直接明說，但也不難發現，這事兒是真的。
「不是吧！？你……從小就惦記他啦？哈哈哈……」
曲陽的聲音不是很大，但也吸引了一部分人的目光。
王佳怡有些惱怒的看著曲陽。
「陽子！別逼王倩扇你！」
王佳怡威脅道。
「嘿嘿，那個……今晚的月亮不錯啊！嗯……怡姐，你和九哥好好談談！一準能成，九哥對你啊，那也是喜歡著呢！至於我和九哥那事兒，我早就不怪他了，他起初也沒發現是我，挨了就挨了吧！不過，怡姐你得幫我還回去哈！我也能出氣！」
曲陽笑呵呵的說道。
「那行，還有周末去鳳凰山公園哈！我把王倩給你叫上，姐夠意思吧！晚上回家的時候我再讓柏文給你道歉。」
王佳怡一臉壞笑的說道。
王倩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就這麼被賣了。
「你說的哈！王倩也去！」
曲陽有些激動。
「出息！」
王佳怡白了曲陽一眼，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如果沒有事情去做，只是看著時間熬，那麼這段時間哪怕是十分鐘也一定痛苦。
張柏文不知道是第十幾次盯著牆上的鐘錶看了。
直到倒計時二十分鐘，才稍微有了些許的鎮靜。
「耗子，我先出去了，你記得我和你們囑咐的事兒，走了！」
張柏文在倒計時十九分鐘的時候就迫不及待的往外跑。
而班長凌浩辰還沒來得及問，張柏文便消失了。
王佳怡是教室在樓底，張柏文一路小跑，來到了窗外，輕輕敲了敲窗，示意窗邊的同學叫一下王佳怡。
王佳怡正拿筆寫著什麼，聽到玻璃發出的脆響忍不住朝窗外看去，正看見張柏文咧著大嘴痴笑。
示意他等等自己，手裡的東西沒寫完。
大約過了一分鐘，王佳怡抬起頭看出去，張柏文還是一副痴相。又讓王倩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是否出了問題。王倩搖了搖頭，她這才放心出去。
班裡的人幾乎都在起鬨，李紫涵是例外。
曲陽更是直接跑到了王佳怡的座位上，身旁就是王倩。
「你幹嘛？」
王倩惡狠狠的看著曲陽，質問道。
「那個，我……就是，有幾個問題不會來問你。」
曲陽結結巴巴的說完起初就準備好的說辭。
於是，兩人就開始討論問題。可憐的是，曲陽至少挨了五六拳，還被罵了至少十句「你是不是有病！」
畫面來到張柏文和王佳怡這裡。
兩人像做賊一般偷偷下了樓，直奔操場而去。
來到操場，倒是有幾個打球的學生。而之外，便是空曠。
「給你的！」
王佳怡小心翼翼地從兜里掏出一個紙片一樣的東西。
張柏文接過後，發現竟然是摺疊的紙，心裡有些明亮了。
這的確是一封情書，也正是王佳怡埋頭寫的那點東西。
「現在不準看！等你回家了再看！」
王佳怡有些羞澀且語氣有些兇狠的提示張柏文。
張柏文只是淡然一笑，但心裡和貓抓似的，痒痒。
「王佳怡！」
張柏文喊了一聲。
「怎麼了？」
王佳怡有些不解的看著張柏文，同時心裡又有些期待起來。
「王佳怡！」
張柏文又喊了一聲。
「怎麼了？」
王佳怡估摸著張柏文就快憋不住要表白了，正想著是答應呢？還是答應呢？
「王佳怡！」
張柏文再次喊了一聲。
「你有病？」
王佳怡的幻想不能說是破了，那是碎了一地。
「王佳怡！」
張柏文依舊是喊了一聲。
「你他么……我在呢！」
王佳怡忽然想起來張柏文的一句話。
「如果我以後表白，我就喊她的名字，直到她說她在呢！」
當時王佳怡還嘲笑來著，但心裡卻默默的記下來了。也許剛剛過於緊張，一時間沒能快速反應過來。
「我們認識十七年零五個月了吧？」
張柏文問道。
「十八年零兩個月啦！」
王佳怡回答道。
「嗯？」
張柏文反倒是懵逼了。
「我媽說，李阿姨懷著你第四個月的時候，陪她去醫院檢查，那時候我已經一個月大了！」
王佳怡解釋說。
張柏文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沒有說話。
「張柏文！」
王佳怡喊了一聲。
「張柏文！」
第二聲。
「張柏文！」
第三聲。
「啊？怎麼了？」
張柏文有些懵的看著王佳怡。
「你想什麼呢？我叫你你都沒反應！」
王佳怡質問道。
「沒什麼！就是一些往事！」
張柏文回應說，突然意識到現在的情況，「佳怡！」
「嗯？」
王佳怡輕聲應了一句。
「你什麼時候惦記上我的？」
張柏文問。
「什麼叫我惦記上你？是你那時候說以後要娶我做老婆的，大江和陽子還給我倆當了一把兒子，你忘了？」
王佳怡說。
「我本來當那是兒時的玩笑話，後來也是模糊的記憶，至於那作不作數，也都在你啊！不！你當時可是答應了我的！所以你也賴不掉。我們原來是天生一對啊！」
張柏文笑呵呵的說。
「那你想賴賬嗎？」
王佳怡的臉在燈光的照映下藏不住臉上的透紅。
有些許微風拂過，一如當年那時八九歲在大樹下許下的願望，那麼純粹又童真。
「我為什麼記到現在了呢？」
王佳怡反問道。
「我就是害怕你賴賬！」
「所以，你做我女朋友咯？」
張柏文有些激動的說。
頭一次大膽的去牽一個女孩子的手，在風華正茂的年紀。
在微風中，只有一些遠處的籃球被拍打的聲音里。在校園的操場上，印上了影響未來一輩子的記，就為了那時紅口白牙許下的諾言。
而我不悔！
當我認定你的那一刻，我便知道這一生要與你糾纏，或不死不休！我又何其了解你，正如你同樣了解我一般。
這是個浪漫的故事，也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我願意！特別願意的！」
王佳怡的臉透著紅，此刻在張柏文看來，卻更有一番風味。那是青春的氣息，不，這就是青春。
張柏文這時候激動壞了。
如果我舍了臉皮，便能有一個對象，我寧願被人多剮去幾層。我並不是要很多的對象，而是我見不得女孩通紅的臉，我會忍不住親吻和撫摸，但我的我是唇乾巴，手粗糙，所以我要也給她蓋上，因為我的猛烈會使她的臉受傷。
全然不是那個上午還靦腆的張柏文，也許這時候才是他。
「我排練了無數次你答應我的場景，我以為我會淡然處之。但我此刻心裡有洶湧的波濤，我要抑制不住了。」
說著，張柏文便將王佳怡擁入懷裡，輕輕撫摸著王佳怡是臉龐，而後是深情一吻。
王佳怡全然不覺，只知曉心裡同樣有一團烈火。
「我是真的沒想到啊！你居然這麼不要臉皮！張柏文，你不能溫柔點嗎？我吃了這個虧以後還怎麼混，我要你還回來……」
然後是兩個人的追逐賽，張柏文最終沒能逃脫王佳怡的魔掌，於是又是一場難捨難分的親吻戰。
「你捏我一下！我總覺得這是一場夢！嘶~停停停，這不是夢！我是真的疼！」
張柏文實在害怕這是幻夢。
而王佳怡心裡卻有一股怨氣，趁機報復。
為什麼他的舌頭還會動？挺會啊！指不定是哪個小姑娘教的。
但好像沒有吧？我誤會他了？哼，很生氣，不管他，看我捏不死你！
「晚上一起回家吧！我送你！」
張柏文說。
「你傻了？什麼時候都是一起回家的啊？拜託，我倆住隔壁誒！」
王佳怡白了一眼張柏文，沒好氣的說道。
張柏文有些尷尬，戰術摸鼻樑，緩解尷尬。
「今晚的月亮真美！」
一抬頭，烏雲密布！
「咳咳，我就說怎麼有光圈，原來是路燈啊！」
戰術性摸鼻樑。
王佳怡卻在一旁笑。
這可不就是青春加愛情嗎？
「今晚我們慢慢回家吧？」
王佳怡也許是受到張柏文的影響，這一問，倒顯得溫柔。
「我們有大把時間，不在於這一時！」
張柏文也想，可也不能。
「陽子的事兒，總要有個結果。畢竟是一塊長大的，而且我們就離了五十米那麼遠，你不能一直不給他一個交代，去道歉吧！」
王佳怡說。
張柏文也許是現在的心情美，也許是發現了王佳怡眼中的那一絲凝重，總之是答應了。
「對了，當時是個什麼情況？我聽陽子說你發現是他的時候還給了他兩拳？」
王佳怡好奇道。
「我和眼鏡他們上頭了，沒注意，我好像一瞬間渾身充滿了力量，又好像分不清人了。陽子過來，我以為他是來打我的，然後我把他揍了。然後我認出是他了，我就更要揍他，那麼混亂的場合他也敢去？不知道和誰學壞了，我那是氣的！」
王佳怡看著張柏文不說話，那意思是，可不就是你帶壞的？
「咳咳，別看我，要是我帶的，絕不可能讓他跑到我的對立面，讓我一頓揍！」
戰術性摸鼻樑。
還有聲有色的比劃起來，還原當時的場景，惹得王佳怡一頓笑。
下課鈴聲已經過了大概半個小時，這時候大家也就該收拾東西了。
「回吧！一會兒見！我會想你的！」
這是張柏文的微麻話語。
「咦~有點麻，不過我很喜歡聽。么啊！」
這是王佳怡的微戀愛腦。
再見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人，曲陽。
「誒！你倆真成啦？」
曲陽已經重複問了這個問題五遍了。
「第五遍了！陽子，你要真無聊，可以去另一條路，王倩說不定在等你！」
王佳怡日常扯虎皮嚇唬曲陽。
「還是算了吧！他哥每天都在前面的路口那，我怕到時候給我拆了！」
曲陽想到王倩大哥王騰那一副兇相就打顫。
張柏文意識到其中一個問題。
「你倆有起色了？」
張柏文一臉不可置信。
曲陽看了看張柏文那充滿求知慾的眼神，有點小得瑟。
「怡姐一走，我就去了怡姐的位置，和她聊了許久呢！」
「真的？」
張柏文和王佳怡異口同聲。
「我騙你們幹嘛！」
曲陽已經開始有些飄飄然。
「你們都聊了什麼？」
王佳怡問道，張柏文在一旁點頭，顯然也是問這個問題。
「我問了她整整一張試卷的題！」
如果允許的話，曲陽大概是上天了！
「你問王倩問題？一整張試卷？」
王佳怡震驚了！
越是這樣，曲陽就越是得意。
而張柏文捂著臉都不好意看曲陽。
「對啊！每道題都給我講了，只是有些我還沒懂！」
曲陽甚至仰起頭來。
「倒數第八去問倒數第二問題？你還懂了一些題？」
王佳怡實在不理解！
張柏文表示加一！
「額……那個……其實……我只顧著看她了，不過她很關心我，一直問我是不是有病！我身體多好啊！當場就給他展示了我沒病！然後挨了五六拳！不過她心疼我，沒下死手，我只疼了大概二十分鐘就好了！」
什麼是迷之自信？什麼是鋼鐵直男？什麼叫普信男？曲陽告訴你答案！
王佳怡和張柏文相識一笑。
「那個，陽子，那天是我不好，對不起啊！」
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張柏文開始轉移話題。
「害！九哥，我早就沒當回事兒了！」
曲陽無所謂的話道。
但其實也就現在才放下，畢竟是挨了幾下，要說沒有怨言是假的。
張柏文也能看出個大概，也沒有再說什麼。
而曲陽卻還是聊著王倩，幾人有說有笑的回了家。
「周末去鳳凰山公園哦！」
王佳怡提醒道。
然後蹦蹦跳跳的進了屋去。
「我回來了！」
張柏文一到家，就看見父親張國強有些消沉的坐在沙發上。
「考得咋樣？」
張國強好不容易擠出一個笑容來，卻有幾分瘮人。
「前十估計還是穩！就是不知道第幾。」
張柏文自顧自的收拾東西，回答道。
「等成績下來了，給你媽媽說一聲去！昨晚我做夢夢到她念叨著你的成績。你小子墊了一年多的底，該考一些好成績給你媽媽報喜去！別讓她在上面擔心。」
張國強語氣溫和，但眼裡泛著淚光。
張柏文先是一愣，然後有些氣力不足的說道：
「我知道了！」
「我回屋去了！明天還有考試！」
張柏文看著父親的模樣有些心疼，強忍著淚水，進屋去了。
「再長大點就好了！總要自己撐起這個家來！」
張國強喃喃道。
第二日，周五。
今天是考試的最後一天，下午考完就開始放假。
「吃早餐了嗎？」
王佳怡問。
還是那個考室，還是那個女孩。
「再吃一次！」
張柏文接過王佳怡遞來的油條和豆漿。
「中午一起吃飯去！下午等我回家！」
王佳怡說。
「好！」
張柏文回答道。
終於第二堂考試結束。
這一次張柏文卻沒有撒開王佳怡的手，反而很大方的握住。
去食堂的路並不長，但張柏文和王佳怡卻走了約二十分鐘。
一路上大多人投來羨慕的眼神，少數人好奇，偶爾會有那麼一道是嫉妒和不甘的眼神。
下午只有一堂考試，時間倒過去得很快。
張柏文收拾好東西，在王佳怡的教師外等候。
講台上的班主任拖拉的講著各种放學事宜。
張柏文有些煩，但看見王佳怡的笑臉又很快壓下了心頭的不滿。
「等著急了吧？」
王佳怡有些俏皮的問道。
「開始很不好，但見你笑，也就好了很多。」
張柏文笑著說，還一邊伸出手揉一揉王佳怡的腦袋。不知想著什麼。
「你好像有事兒？」
王佳怡看張柏文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關心道。
「能有什麼事兒？沒事兒！」
張柏文回應道。
但眼裡閃過一絲疲憊，很快又隱藏住，饒是王佳怡也沒注意到。
「明天去鳳凰山公園吧？」
王佳怡說。
「為什麼一定要去？而且你還有點迫不及待？」
張柏文有些納悶。
「昨給你的信看了嗎？」
王佳怡沒有回答，而是轉移話題。
「沒有，昨晚睡得有些早，沒來得及，今天回去看！」
張柏文目光躲閃，聲音很小。
「那晚上回去看吧！都行吧！」
王佳怡有些悻悻然。
張柏文見狀也沒再說話，拉著王佳怡的小手往家裡去。
「回來了？放假了吧？」
張柏文打開門，在沙發上躺著的張國強說。
「嗯，放了！」
張柏文有些生硬的回答。
「明晚去你建國叔叔家吃飯吧！你劉姨今早來說過了！你和佳怡？」
張國強的臉色稍微好點，有些許紅潤。
正在收拾東西的張柏文一愣，有些心虛的看著張國強，道：
「你們都知道了？」
張國強聞言一笑，看得張柏文一陣恍惚，這笑容已經一年多不曾見過了。
「你以為呢？你劉姨一早就過來和我說，昨晚見著你和佳怡是牽著手回來的，佳怡那姑娘蹦蹦跳跳地回了家，你劉姨多看了她兩眼，順嘴那麼一問，說是佳怡那臉啊，紅彤彤的，像個蘋果呢！」
張國強笑呵呵的說道，看著張柏文心裡是前所未有的欣慰。
「晚些時候去我房間把你媽媽的那個鐲子拿出來，我下午回的時候買了些禮物放在鞋櫃那兒了，你看著了吧？明天一道帶過去！」
張國強嚴肅起來，不容置疑地說道。
「你不去嗎？你不會明天跑去喊員工加班然後自己也不回來吧？這麼大的事兒，你……」
張柏文有些失落的說。
「明天我陪你媽媽說說話去，晚些時候回來，放心，肯定會去的！你先去！建國那小子要考考你，我要是也跟去了，說不得又要念叨我呢！吃飯的時候我來就好的！」
張國強給張柏文一個放心的眼神，說道。
張柏文看著張國強的模樣，有些心酸。這樣的談話也是一年多不曾有過了，「到時候給媽媽說說，媽媽肯定很高興的，她可喜歡佳怡那丫頭呢！以前就老是念叨，建國叔叔就因為這還和你鬧了一次呢！」
「呵呵呵！那老小子可不是個善茬！我今早出門的時候他還瞪我來著，也是咱老張家人爭氣。」
張國強的笑容不止是燦爛，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去了。
張柏文不知道怎麼接話，便一個勁兒的，「好的，知道了！嘿嘿嘿！」
張國強見狀，也不再說話，翻出一張報紙看了起來。
而在報紙後面，張國強還是那一副笑容，時不時整個身子還抽兩下。
張柏文則是去取鐲子去了，沒有看見這一幕，等把東西收拾好了之後，又想到明天要陪王佳怡去鳳凰公園。便道：「爸！明天我要出去，給我拿點錢！」
張國強撅了撅臉，才將報紙放下，此時的他面無表情。
「要多少？」
「二百五百的就行！」
張柏文不確定的說。
張國強點了點頭，掏出手機來，轉了兩千給張柏文，對張柏文吩咐道：「買身衣服去，給佳怡也挑一套！中午帶她去吃點火鍋烤肉什麼的！」
說著張國強又皺了皺眉頭，拿起手機又轉了一千過去。
「給三千吧！不夠你再說！」
「夠了夠了！還有剩呢！嘿嘿我再買幾本書都夠了！」
張柏文笑道。
「買什麼書？那是另外的錢！要是有剩下的，你就再買個包！不夠我也出！女孩子嘛！就喜歡這些東西！你還小，不懂！聽爸的，爸還能害了不是？」
張國強語重心長地說。
「那行，我再買個包！」
張柏文覺得張國強說得對，便應下了。
「一會兒出來吃飯，我去做飯去！這都五點了！」
張國強看著傻笑的張柏文，覺得有些好笑，有些僵硬的臉上露出一副慈祥的模樣來。
「好！」
時間已經是第二日清晨。
「怎麼了？佳怡！」
張柏文甚至閉著眼，接起電話，問道。
「去鳳凰山公園啊！」
王佳怡嬌嗔道。
「這麼早？周六哎！」
張柏文驚訝道。
「去不去？」
王佳怡吼道。
張柏文一激靈，瞌睡瞬間就沒有了。
「去去去，我已經在穿衣服了！」
張柏文將手機放在床頭，手忙腳亂的穿著衣服。
「叫柏文過來吃早餐吧！」
「哎呀媽~我等會兒帶給他就是，再說了不是晚上嘛！」
電話那頭是王佳怡和她母親的對話。
「佳怡，我洗漱去啦！等會兒過來叫你！」
張柏文拿著手機往廁所走去。
「好！我在吃早餐。一會兒給你帶點！」
王佳怡回道，然後便掛了電話。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張柏文敲開了王佳怡家的門。
「建國叔叔！」
開門的是王佳怡的父親，王建國，略微有些兇狠地看著張柏文。
張柏文有些害怕地打著招呼，這樣子的王建國是第一次看到，心裡發怵。
王建國沒有說話，打開門就走了！
這更讓張柏摸不著頭腦。
「也不說喊柏文進來坐坐？你擺著一副臭臉給誰看呢！」
劉素娟呵斥道。
王建國縮了縮脖子，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正要說話卻被劉素娟嫌棄的拉開了。
「柏文，快進來坐，佳怡給你裝早餐呢！」
張柏文拒絕了。
「沒事兒，我就在這等會兒就好！」
王建國還是一副臭臉，喃喃道：
「張國強這老小子也不是不會做飯，怎麼？連個早餐都要上我家來吃啊！」
說著還瞪了一眼張柏文，又看了看在裝早餐的王佳怡，心裡更來氣了。
「一邊去！」
劉素娟嫌棄道。
「那行，晚上記得早點來吃飯啊！佳怡都裝好了！你們早點回來啊！」
劉素娟見王佳怡收拾好了，張柏文又一副害怕的樣子，看了看王建國，牙齒咯咯作響。
「走吧！」
王佳怡出來先是把裝好的早餐遞給張柏文，撅著嘴看了看王建國還白了他一眼，然後穿好鞋子，對張柏文說道。
「走了啊，劉姨！」
「走了啊，建國叔叔！」
張柏文拉著王佳怡的手和二老告別。
劉素娟則是差點沒笑出聲來，連連應道，「好好好！早點回來啊！來吃晚飯啊！」
王建國則是冷哼了一聲。
卻被劉素娟看在眼裡，伸手擰住王建國的耳朵，將他拉了進去，把門關上了。
「樣子和倩兒他們呢？」
張柏文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問道。
「陽子去接倩兒去了！我們在倩兒家集合出發！」
王佳怡答道。
「陽子不怕王騰哥了？」
張柏文詫異道。
「倩兒讓他去的！我看倩兒啊，多半是對陽子也有意思。」
王佳怡有些八卦的說。
「我們騎車去？」
張柏文問道。
到王倩家至少有兩公里，走路去肯定不現實。
「你掃吧！我不想騎。嘿嘿……」
王佳怡說道。
張柏文點了點頭，然後掃了一輛電動自行車，載著王佳怡往王倩家去。
「我……曹？！」
剛停好車的張柏文看著眼前的一幕忍不住爆了粗口。
「怎麼了？」
王佳怡問道。
張柏文沒說話，指了指王倩家。
就見曲陽和王騰聊得正嗨，而王倩則在一旁收拾起桌子來。嘴一直沒停過，不知道念叨著什麼。時不時還惡狠狠的瞪曲陽兩眼。曲陽就一臉委屈的望著王騰，王騰當下一個眼神瞪了回去，王倩又瞪了一眼曲陽，然後便低著頭繼續收拾桌子。
「曲陽可以啊！」
王佳怡驚呼道。
張柏文揉了揉眼睛，顯然是不相信這一幕，以為出現了幻覺。
「倩兒！」
王佳怡喊道，有一絲笑意從臉上一閃而過。
王倩看王佳怡和張柏文來了，終於鬆了一口氣，也不顧收拾，將抹布丟給王騰，拉著曲陽就跑出來了，還關上了門，留下王騰在原地凌亂。
「王倩！你可別回來！回來有你好看！」
王騰噌一下站起來，大吼道。然後默默拿起抹布，繼續收拾起來。
曲陽一臉懵逼的來到張柏文和王佳怡面前，撓撓頭，表示自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走吧！」
王倩說道。看向曲陽的眼神不善，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我去掃車，倩兒，我給你也掃一個吧，我兩個號。」
曲陽急忙走開。
王倩臉都黑了，曲陽剛掃好一個車就一把搶過來。
「掃什麼車？你背我去！累不死你！」
王倩咬著牙說道。
曲陽樂了，咧著嘴道：「真的嗎？不累不累，-我身體好，我背你去！」
絲毫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我謝謝你啊！」
王倩的臉更黑了幾分，如果眼神真可以殺人，那曲陽當場飛灰湮滅。
「嘿嘿……不用，我倆……誒誒誒，別動手啊！我錯了倩兒，我錯了！」
曲陽不高興了！又又又挨揍了！
「不鬧了！我們走吧！」
王佳怡連忙勸道。
張柏文則默默的去掃好車，等著王佳怡。
「騎吧！不用掃了，我坐你的車！」
王倩眼珠子一轉，笑嘻嘻的對曲陽說道。
「好好好！我換一輛，這個沒多少電了！」
曲陽又高興了！王倩要坐他的車！
「那我們走吧！」
曲陽掃好車載著王倩，張柏文載著王佳怡。
街上漸漸的擁擠起來，張柏文四人在人海里穿梭，然後拐進一條小道，朝鳳凰山公園奔去。
張柏文兩人漸漸消失在曲陽的視線里。
「倩兒啊，那個你別撓痒痒了唄，你那個腳稍微往上收一收，我這樣有點不好騎車啊！你看，九哥他們不見了！」
曲陽有些苦澀的說道。
「那你追上去唄！」
王倩給曲陽甩了一個臉色，將踩在馬路上的腳，曲陽胳肢窩的手收了回來，冷冷說道。
「坐好了！」
曲陽一擰手把，又一剎車，然後再擰手把，追趕張柏文兩人去了。
只有王倩的那句話在原地旋轉，拉得老長。
「曲陽，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