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個工人
大家好，我叫汪華清，今年65歲，我已經在精神病院住院35年了。
當然，了解我所在這個醫院歷史的人可能會問我，你現在的這個精神病院才30年的歷史，你怎麼就住了35年了？
這樣一來又都以為我腦子不清醒了，以為我時間地點定向力又出問題了。
如果我再出現點情緒或者精神癥狀，那很可能就會有醫生找我談話甚至給我把口服藥加量了，如果我吵鬧的話，把我約束起來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可我說的都是實話呀，但要想遇到一個精神科的好醫生，在我們這種小地方實在太難了，我可太了解他們了。
關於這些醫生過去的歷史，我可是一清二楚，所以我清楚他們幾斤幾兩。
我還是先來介紹一下我吧！
在我30歲之前，我的生活一切正常，除了話多腦子轉得快，工作能力也是得到領導肯定的。
那時候我有很多計劃，計劃為國家作出一些貢獻，為我個人也有一些計劃，計劃著我這個家庭的美滿幸福和我個人的美好前程。
我是一個工人，我根紅苗正，我父輩都是地道的農民，只有我讀了點書，後來陰差陽錯的就成了工人。
要知道，那個時代工人可是最吃香的，沒有比工人更受人尊敬的了。不光工作體面，工資也高，收入還穩定，工人們壓根就不缺女人，要找一個媳婦那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哪像現在？要找一個媳婦那得有各種各樣的條件和前提，我真是可憐現在的這些年輕人。
我對我的工作很滿意，對我的同事們很滿意，對我的媳婦也很滿意。我的同事們都很願意和我相處，都願意和我交朋友，我也很喜歡他們。
但是通常我都是一個人，總覺得和他們那些凡夫俗子其實沒什麼好說的。
我的夢想與計劃和他們說了，他們也理解不了，慢慢的，甚至我媳婦也不理解我。
於是我開始疏遠工友，和媳婦吵架，有時候甚至當著孩子的面也大打出手。
老婆受不了我，整天要死要活的要和我離婚。領導也找我談話，如果我再打媳婦，工廠就要開除我。可和媳婦打架這畢竟是自己的家事，領導也只是威脅威脅，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因為這個事情開除我。我可太了解他們了，他們那一天天的說得好聽。
其實他們私下裡也和我說一些他們在家裡和自己老婆吵架打架的事，這樣我的心裡更有底了。
但漸漸的我開始感覺到周圍的人都開始議論我，偶爾還聽說他們要給我顏色看看，這什麼意思呢？有一天我正在幹活，我就聽到一個工友說他要讓我吃不了兜著走，於是，我就很生氣，我一生氣後果就很嚴重。
我上去就給他一拳，一下子就把他打蒙了，他起來就和我扭打起來。後來領導來處理問我們什麼情況，我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經過告訴了領導，可領導壓根不聽我的解釋，還說我越來越不像話了，批評我工作也不好好乾，花錢大手大腳的，還經常打媳婦，也不好好團結工友。
我越想越氣，越想越氣，於是我把領導也打了。
這下可壞菜了，領導們一商量直接給了我一個記大過處分，還扣了我的工資，我班都沒上鬱悶的回了家。
媳婦聽說了這件事，對我更是沒好話了，各種數落，各種叨叨，我實在受不了，我就破門而出去了集市。
集市上可真熱鬧呀！什麼都有，這裡的人們都很有錢的樣子，
看起來誰也不缺錢。
我當然也不例外了，我且能是缺少的人？於是我也買買買。
等回到家都已經過了吃晚飯的時間了，媳婦一句話也不和我，只是一個勁的哭訴。「你這個挨千刀的，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嫁了你這樣一個窩囊廢？整天東想西想不務正業的。」我也懶得搭話，我把買回來的東西就胡亂的扔在她旁邊我就又走出了家門。
今晚看來是回不去了，我還是在廠里睡吧，反正廠里值班室有床，這樣子對付對付還是沒問題的。
這樣子對付對付吃住都在廠里，轉眼半個月就過去了，除了廠里的工人，沒有誰知道我去了哪裡，媳婦也不知道，而且她逢人就說我可能死了。我真是又氣又恨，恨不得給她兩巴掌，不過想想算了吧，誰叫我當初瞎了眼呢？
「汪華清，你沒死的話就給老娘滾出來，如果死了老娘也好把你埋了，-老娘來給你收屍來了。」工友們見到這個女人都繞道走開了，只有我的徒弟小段來告訴我他師娘在大門口數落我呢！
這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在家裡罵就算了，現在居然跑到了我的單位，這是不要我活了嗎？我越想越氣，越想越氣。
心一橫，乾脆繼續不理，最後實在沒辦法驚動了領導，領導派人把我叫出去了。
「要麼你領著你媳婦回去，要麼你就不要來上班了，你自己選一個吧！」領導居然不給我任何解釋的機會，「這對我們單位的影響太惡劣了，簡直就是影響形象嘛！」
無奈我只好妥協，跟著她回家了。
「你是不是都不管我們死活了？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我死了算了！」
她雙手一拍大腿，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我還是繼續默不作聲，她愛說啥就說啥吧！本來就已經心情鬱悶的我萬一一時沒有收住又脾氣爆發多不好，再把她打一頓這日子怕是就這也得沒法過了。
哦，對了，我媳婦小學上了二年級就沒上學了，那時候她的兄弟姐妹有八個，吃飯都成問題，更別說讀書了。
要不是她長得漂亮人還機靈，我堂堂一個高中生的工人是不可能看上她的。
我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回家。
孩子已經上學去了，我還是什麼也沒有說，一個人默默地就去了床上，我始終沒有想明白，為什麼會是這樣，我越想越氣，越想越氣。
我媳婦還在屋外罵著我，我索性用被子把頭一蒙就裝作什麼也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