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出路
二姨太為了許榮譽,竟說出「許家作坊永不開張」這樣的話來!許本才本來就有點迷信,怕聽見這些不吉利的話,二姨太竟脫口說了出來,心裡早把這烏鴉嘴的蠢娘們罵了一百遍了!但當著玉荷的面,又不能說的太難聽,便罵了一句:「閉上你那張臭嘴!」
玉荷倒是沒有計較這些,只是道:「爹,就算是作坊開工,掙那麼點錢也沒有榮譽什麼事呀!」
許本才道:「怎麼叫沒有榮譽什麼事情呢?難道你們是怕榮斌不分給他弟弟些嗎?」二姨太道:「老爺,玉荷可沒有那樣說。玉荷的意思是應該讓榮譽也有點事情做了!」
許本才沒有在意二姨太,只是轉臉對玉荷道:「你爹我只是一個沒落的小地主,能把榮譽供成這樣,已經實屬不易了!要在當初,榮斌也許……唉!榮譽沒事做,你以為我不著急嗎?每天看著他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是急得要死啊!這小活兒他看不上,如今,哪有那大事業讓他去做呀!」
二姨太道:「榮譽也是急呀!他整天也不敢閑著,東奔西走地找事做,沒有合適的呢!」許本才一甩手,心道:「他那是東奔西走找事做嗎?!」可當著玉荷的面又不好這樣說,正要找借口離開,卻聽有人喊了一聲:「二少爺回來了!」
幾個人回頭看向大門口,果然見一輛馬車進來。見許本才等人在這裡,趕車的趕緊喝住馬,許榮譽從車上走下來,道:「爹、娘、玉荷,你們都在呀!」許本才道:「你這是又去了哪裡?」
許榮譽道:「爹,我剛想著到家就馬上找您說說呢,竟在這裡見著您了!我這次出去,遇到了好事了!」二姨太趕緊道:「譽兒,你遇到啥好事了?」
許榮譽沒有直接回答二姨太的話,而是對許本才道:「爹,我們回屋去說,成嗎?」許本才於是就跟著許榮譽到了書房。
二姨太必然是要跟著的,她怎麼會不納悶許榮譽跟許本才說些什麼!既然那幾個人都去了書房,玉荷自然也就跟了進去。
進了書房,許榮譽殷勤地扶著許本才落了座,才道:「爹,您猜今天我在縣城遇到誰了?」
許本才道:「你就愛讓爹去猜這些沒用的!城裡那麼多的人,你遇上的多了去了,誰知道你說的是個什麼人!」許榮譽得意地笑了笑,道:「我這回遇到的是個貴人哎!」
「什麼貴人?」許本才和二姨太以及玉荷都看向許榮譽!許本才道:「什麼貴人能把你高興成這樣?!」
許榮譽圍著這三個人走了一圈,才道:「這人是······是個日本人!」「日本人!」在坐的幾個都吃了一驚!
許本才道:「就咱這小地方會有日本人?」
許榮譽道:「人家是到德縣去的,經過咱這裡。」說著,又得意地掃視了一遍這三個人,接著說道:「這位,是我日本同學的叔叔,叫秋野匡志。他從馬車的窗子里看見了我,就叫馬車停下,跟我見面的。」說完,又仰頭摸了摸他那還沒有鬍子的下巴,似是回味,道:「那人可是人物啊,學識淵博,家族在日本當地也是赫赫有名的。這次來咱們這裡,是以學者的身份,考察來了!」
許本才忍不住問道:「就算他是日本學者,與你有關係嗎?」許榮譽道:「當然有關係呀,太有關係了!要是沒有關係,我讓你們到這屋兒里說話?」
二姨太道:「榮譽,你就別賣關子了!到底怎麼回事?」許榮譽道:「秋野先生說了,
等他到德縣辦點事情以後,就到我們縣上來,幫著我弄點事情做!」二姨太聽許榮譽這樣說,立即興奮起來,叫道:「真的?!那簡直太好了!剛剛我們還為你沒有事情做發愁呢,這不,真的是貴人來了!真是謝天謝地啊!」
玉荷倒是對這件事反應不大,坐在一邊兒沒吭聲。許本才卻覺得好像哪裡有點不得勁兒,道:「他說要幫你弄個什麼事兒了嗎?」許榮譽道:「秋野先生說話是算話的,用不了幾天,他從德縣回來時,一定會帶個好消息給我的!」
許本才道:「你哥如今在家裡,這事你要跟他商量一下!」
許榮譽卻搖頭道:「我哥自經歷了濟南慘案后,對日本人有偏見,常對我說:』要學彼之長,為我所用,一定不要被日本人渲染,利用!』」邊說邊學著許榮斌的樣子,道:「還老是說什麼,日本人覬覦我中華多年,也不知道人家覬覦這破地方什麼!所以,我才不去告訴他,省的他再訓我!」
二姨太也道:「他如今,官家的差事丟了,家裡的作坊也黃了,自個兒都管不了自個兒,還去問他!」
許本才怒懟了二姨太一句,道:「你閉嘴!」他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在他面前貶懟自己的兒子的,不管是許榮斌還是許榮譽。這麼多年了,二姨太也是了解這些的,只是她常常得管不住自己。
而許榮斌這邊,送走了祝老闆,小夫妻倆相對沉默地對坐了一會兒,穩兒道:「事到如今,我們不能就這樣乾巴巴地等下去。」
許榮斌道:「穩兒,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穩兒道:「當初,三姨太在的時候,我曾跟她到過客戶那裡,那裡的夥計說,那些活計都是給上海加工的。那人還說,上海非常的繁華,有許多的業務可以聯繫。想來,如今過了這幾年,上海將會更加繁華,可以聯繫的業務會更多!」說著,穩兒的臉上露出希望的光。
許榮斌道:「穩兒,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考慮一下到上海去看看?」穩兒點了點頭。許榮斌心道:「也許是應該走出去了!」就對穩兒道:「你真是我的好妻子,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不過,現在我們一起去看看奶奶吧!」
穩兒與許榮斌正要出門,卻聽到吳姨的聲音:「少爺,少奶奶!」
兩人停住腳步,扭頭一看,見吳姨肩上背著一個小包袱,兩眼通紅的站在那裡。許榮斌上前道:「姨,您怎麼了?這是要去哪裡?」吳姨答道:「如今太太已過世百天,我也該離開了。我在老家還有一個叔伯哥哥,想去投奔他。」
自大太太過世以後,吳姨一直住在東院自己的房裡,每日里為大太太焚香禱告。
而大太太過世時曾囑咐許榮斌,讓他以後待吳姨如同自己,此話卻無端的讓二姨太每日惴惴不安起來!唯恐許本才哪天真的納了吳姨做正房太太!於是,二姨太便整日里纏著許本才,吵吵嚷嚷地央求著讓許本才把她扶正。遭到許本才拒絕後,就開始有的沒的找吳姨的不是。
而吳姨自大太太離世后,卻也似拔去刺的刺蝟一般,每每二姨太前來找茬兒,卻總是顯得那麼軟弱可欺、孤助無援!
吳姨做出了離開的決定,也是實屬無奈!許榮斌只記得當年姥姥曾經告訴過他,說這吳姨從小便沒了爹娘,是她的伯父在她只有五歲的時候,將她賣給了曹家。曹老爺見她可憐,便讓她做了自己女兒的貼身丫鬟,陪伴在女兒左右。
如今,吳姨卻要回到當初賣了自己的大伯家,又會怎樣?!許榮斌正待勸阻,突然傳來二姨太的聲音:「吆,這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要走呀?是要去哪裡呢?還背了這樣大的個包袱,不怕累著嗎?」
吳姨含著淚,道:「我是太太的陪嫁丫鬟,不是許家的下人,你憑什麼管我!」二姨太哼聲道:「哼!既然不是許家的下人,為何要吃許家的飯?!既然要走,也忒打開包袱瞧瞧,別帶走了許家的什麼東西吧!」「你……」吳姨氣得說不出話來!
許榮斌道:「榮斌自小,就是被吳姨帶大,吳姨對我,如親生一樣!我娘臨終前,也曾囑咐,讓我待吳姨如同待她。二姨娘這麼做,是要辱我嗎?」二姨太聽許榮斌這樣說,也是無言以對,只得怏怏地離去。
見二姨太離開,吳姨解下包袱,用手打開,道:「少爺,少奶奶,這裡面只有我平時穿的幾件衣服……」說著,就要把包袱里的物件拿給二人看!
許榮斌一把攔住,將包袱合上,拉了一下穩兒,兩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許榮斌道:「娘,您以後就是我的親娘!您不能在我面前如此!」穩兒也道:「婆母在上,請受兒媳一拜!」吳姨也跪下道:「少爺,少奶奶,這可使不得啊!」
見此情景,一旁的許大個子和常富也走過來,許大個子道:「大少爺的一片孝心,日月可鑒!你就受了吧!」吳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把抱住了許榮斌,哭道:「我的兒啊!」
許榮斌與穩兒攙扶著吳姨又回到東院。許榮斌道:「娘,您就在這裡住著,哪裡都不能去!」吳姨道:「太太過世的突然,我從心裡覺得難過,就讓我到老家住上幾天吧!」
穩兒把許榮斌拉到一旁,悄聲道:「我知你是心疼娘,但如今她心裡一定是很不好受。不如先讓她去親戚家住上幾天,等心情好點,再接回來!」許榮斌想了想,覺得穩兒說的也對,就折回,對吳姨道:「娘,您非要去親戚家看看也行,不過一定不要待得太久,要記得,這裡永遠都是您的家!」
吳姨聽許榮斌這樣說,感動地只是含淚點頭。
許榮斌讓穩兒收拾些細軟,給吳姨帶上。又讓常富駕車,與穩兒一起,將吳姨送到她叔伯哥哥的家裡。
許榮斌以後真得去了上海嗎?請君繼續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