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問題
「你，你是誰？怎麼會有我的號碼？」
陳亞渾身顫抖著驚問。
沒想到電話那頭卻對他的問題避而不答，反而用一種責怪的語氣說道:
「聽著！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了，這裡面水太深，牽扯的東西太複雜，有些事即便說了你也不懂！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來幫你的就行了，你如果想活下去，就按照我說得去做！如果覺得我是在騙你，你大可馬上掛斷電話，我絕不會再來煩你，聽懂了嗎？」
對方說了一堆，好像又什麼都沒說清楚，聽得陳亞一頭霧水。
「呃……」
陳亞不得不答應下來，畢竟聽對方的意思，似乎對他眼下面臨的狀況有所了解。
「好，那我們不廢話，現在就開始。首先，我需要你把你的遭遇從頭到尾地講一遍，盡量言簡意賅，但也不要漏掉重要的細節，時間很緊迫，懂我意思嗎？」
對方語氣低沉地道，話筒里時不時夾雜著「滋滋」的電流聲，聽上去非常古怪。
但陳亞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他覺得對方不像是在危言聳聽，結合自己身上發生的怪事，他確確實實感到自己眼下的處境不太妙。
「事情是這樣的……」
陳亞按照對方的要求，將他詭異離奇的遭遇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電話那頭一聲不吭，看樣子聽得十分專註，直到陳亞把事件經過講完，對方才發出「嗯」地一聲:
「好，你的事我大概清楚了，接下來，我有幾個問題需要問你，事關你的性命，請不要有任何的隱瞞……」
聽對方這麼一說，陳亞心臟一緊，連忙應允。他雖半信半疑，但對方聽上去明顯是有備而來，沉穩的語氣倒讓陳亞感覺莫名心安。
「咳！第一個問題……」
對方照例輕咳一聲，嗓子眼裡似乎仍有一股濃痰卡在那兒，咳不出來又咽不下去，「你有沒有在其他地方見過那個女人？」
陳亞回憶了一下那張臉，搖搖頭道:「沒見過，看樣子是生面孔……」
對方又道:「你好好回憶一下，那個女人之前有沒有來便利店買過東西？」
那麼漂亮的一個女人，如果之前來過的話，陳亞不可能連一丁點印象都沒有的，他好歹長著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沒有，至少在我值班期間沒有見到過……」
陳亞老實回答道。
對方「嗯」了一聲，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面糾纏下去。
「好，第二個問題，你有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曾經傷害過某個人？」
「這……」
陳亞一愣，不太明白這跟自己眼下的遭遇有什麼關係。
不過既然對方問了，他覺得還是不要刻意隱瞞為好:
「十歲那年，我從爸媽那裡偷了50塊錢，買復讀機……十三歲，夥同另外三人，偷了老鄉一隻雞，跑到山上做了叫花雞吃……還有，十五歲那年夏天，在瓜地里偷了幾顆西瓜……呃，十六歲，在同學家偷看有顏色的錄像帶……」
「行了！」
這些顯然不是對方想要的答案，因此直接打斷陳亞，「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問你，有沒有干過對別人造成嚴重傷害的行為？有可能讓對方耿耿於懷，記恨你一輩子，諸如此類的事……」
「沒有……」
陳亞矢口否認，他堅決不認為十八歲那年犯過的那件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會讓她恨自己一輩子。
不至於的。
這麼多年過去，她已經有了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咳！」
電話那頭，又響起對方標誌性地咳嗽聲，將陳亞從遙遠的思緒中扯了回來。
「最後一個問題，你好好回憶一下，最近一段時間，生活中有沒有發生過什麼異常的事情。比如，三更半夜聽見一些古怪的動靜，或是看見一些不該看見的東西？」
「你是說……靈異事件嗎？」
陳亞心頭悚然一驚。
確實有一件事，困擾過他好幾天。
那是發生在大約半個月前的一件怪事。有一天晚上，陳亞下了班獨自一人回到出租屋，一打開門竟然看到自己床上躺著個人，嚇得他差點當場尿了褲子。等他打開燈仔細一瞧，這才發現，原來是一個用衣服捲起來做成的假人。
可房間分明是鎖著的，窗戶上也安裝有防盜鋁合金，怎麼可能有人進來，搞這種惡作劇？
他當時就給房東打去電話，還把假人的圖片發過去給對方看。房東問他，是不是沒換鎖。陳亞告訴房東，房間門鎖他租房第一天就換過了。房東也表示很納悶，懷疑是不是遭了小偷，讓他打電話報警。
但這事怪就怪在，如果是小偷的話，自己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怎麼沒有被偷了去？
抽屜的錢包里有兩三百元現金，也沒遭竊，這小偷未免也太沒職業素養了吧？
事情雖說古怪，但是因為沒有造成財物損失，陳亞怕麻煩也懶得報警，這件事就不了了之，沒有再追究下去。
不過自從發生那件怪事以後，陳亞每次下班回去，開門時心裏面總會有些忐忑，生怕床上又躺著個假人。
「……這件事和我眼下的處境有關係嗎？」
將事情告訴對方后，陳亞問道。
電話那頭陷入短暫的沉默，過了一會才開口道:
「不能確定。先不管它，你現在過去查看一下女人遺落的行李箱，看看裡面有沒有對方的身份信息……」
陳亞看著那口箱子里仍舊啼哭不止的嬰兒，本能地有點抗拒。
在事情還沒有變得詭異之前，陳亞倒是不怕，只認為那是女人準備遺棄的孩子罷了。
可是現在，經歷過一番匪夷所思的事件之後，陳亞望著那黑黢黢的嬰兒，心裡不禁有些發毛。
萬一這黑娃趁我不備，從嘴裡彈出一根黑色長舌，勒住我的脖子怎麼辦？
陳亞的思維，彷彿脫韁的野馬，不受約束的朝著詭異的方向聯想。
「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發現？」
電話那頭，那個低沉的嗓音又在催促。
「還，還沒呢……」
陳亞咬了咬牙，不敢承認自己的懦弱。
「搞快點！時間不多了！」
不知為何，對方的語氣突然變得急迫起來。
「什，什麼時間？！」
陳亞緊張地反問。
對方好像失去了耐心，一下子提高嗓門，再一次警告他:「別問那麼多！想要活命，就按我說得去做！」
陳亞忽然有種想要一走了之的衝動，然而雙腳卻像是被施了咒似的，竟一步步朝箱子那邊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