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一單選拔中
湧進34人的小會議室顯得格外狹小擁擠。
成員們按照經紀人安排好的位置依次坐好，第一次拍攝綜藝時選出來的七福神被刻意安排在同一列坐下，房間前面的空地上不少機位都正朝著這個位置拍攝。
這種安排，已經讓不少成員意識到出道單曲的選拔就要出現大變動了。
原先的七福神們自己當然也能意識到，在場最緊張的就是她們。
白石麻衣捂住胸口，她的心臟正以想要蹦出胸膛的力度瘋狂跳動，血液在體內來回涌動著演奏交響樂。
中田花奈一臉魂不守舍，緊張到嘴唇發麻。
櫻井玲香面無表情，雙眼放空，目光怔怔的落在某處。
更有些人已經在默默祈禱。
除開center那個僅限一人的位置，如果福神的位置再發生變動就只能是退步，努力這麼久，誰都不想成為那個掉下去的人。
鏡頭之下，時間一點點流逝，房間內靜得只能聽到成員們或深或淺的呼吸聲。
一單選拔宣布的場面，遠比上回綜藝選拔要凝重的多。
中森刃收回目光。
其實姐姐們心裡也很清楚吧...
向不知名的存在祈禱或許願根本沒有意義，這種事情大人們早就決定好了，現在只是把宣布結果這個過程包裝給觀眾看而已。
她的想法和上次綜藝選拔時並無不同，進也好，不進也好，她的心裡甚至更傾向不進的結果。
真要說對此有什麼想法，她希望麻衣樣能接著入選福神，但對方完全沒有理由不入選。
不過中森刃也知道自己情況特殊，對自身選拔不在意的才是少數，其它成員此刻都是怎麼想的呢？
「大家！」
房間里快要凝固成實體的凝重氣氛終於被打破。
眾人下意識抖了一下身子，明顯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不輕，聲源來自小會議室前的電視，身處攝影棚的香蕉人出現在屏幕上。
「能聽到嗎？」
設樂統接著出聲確認小會議室那邊的聲音接收情況，身在攝影棚的他們可以通過監視器觀察著少女們的反應和聲音。
房間里的成員連忙回應。
「能聽見。」
「嗯，今天呢。」
見到沒有問題，設樂統開始向成員們解釋選拔的環節。
「從現在開始就要發表演唱出道單曲的16名成員，發表的話是用手機進行，只有被選拔上的成員會接到從乃木坂46運營事務所的電話。」
他能從監視器上看出這群少女們的不安和緊張。
但競爭激烈的藝能界向來殘酷，沒有人會因為你還沒有準備好就寬容以待，往後這種情況只會更多，更殘忍。
「所以說電話沒有響的話，就是沒被選上的意思吧。」日村勇紀替觀眾和成員們確認著。
「是的。」設樂統點頭肯定。
「那麼，最先宣布的是七福神的位置。」
相較於之前幾期錄製，香蕉人顯得沉穩正經了很多。
什麼時候該裝傻吐槽做效果，什麼時候該溫柔包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讓少女們當主角，他們心裡還是很清楚的。
解釋完，來自攝影棚的聲音被設樂統暫時關閉。
在經紀人的提醒下，坐在桌前的成員已經把手機放在桌面上，後排的成員則拿在手中，默不作聲的等待著不知何時會來的垂青。
......
鈴鈴鈴~
最先響起的是白石麻衣的手機。
拿起手機，她不知所措的看向工作人員，看到示意后才敢按下接通鍵。
電話那邊的聲音只有本人才能聽到，應該是告知了白石麻衣七福神的消息。
「...謝謝。」
她聲音顫抖著說出感謝，呼吸急促而無力，雖然只是電話，坐著的她依然朝著身前鞠躬。
設樂統留意到其它成員們沉重的臉色，不由開口感嘆。
「一直到現在為止，關係很好的成員們，這樣的話...」
真是殘忍啊。
電話將在座的成員們赤裸裸的分成兩個陣營，進入選拔的和沒能進入選拔的，而白石麻衣率先拿到了那張通過的門票。
在房間重壓之下得以逃生，她用手擋住臉頰上的淚水，低頭向門口走去，甚至不敢看其它成員的方向。
她怕看到那些關係很好的朋友，此刻飽含羨慕渴望的眼神。
可能是成員們剛剛還在緊張不已的想著自己的事情，面對第一個七福神出現的情況，居然沒人做出反應。
房間內只有沉默。
啪啪啪——
白石麻衣下意識向聲源看去，淚水讓視線變得模糊不清，但她還是瞬間辨認出來對方是誰。
「恭喜。」聽到鼓掌的聲響，成員們也在恍惚中回神，為白石麻衣獻上遲來的祝賀。
一騎絕塵的顏值，數一數二的握手人氣，第一個單獨拍攝雜誌封面的工作。
這個名額，白石麻衣當之無愧。
「謝謝。」
白石麻衣不敢讓工作人員多做等待，向房間內的成員們哽咽著開口道謝，就接著小跑出了房間。
「啊，中森先鼓掌了呢。」設樂統訝異抬眉。
「是呢，關係真不錯啊。」日村勇紀點了點頭。
從開始一路攜手努力到現在，彼此都是競爭對手的事情被殘酷的擺在了少女們面前，前一秒還是互相扶持的好友，后一秒就是彼此競爭的對手。
這種場合下想發出聲響，做第一個打破無聲環境，與他人相反的舉動的人，還是需要一點勇氣的。
不過這也可能是因為對方年齡尚小，沒有想太多的緣故吧。
在麻衣樣掛斷電話的時候，中森刃就抬起雙手準備鼓掌，但發覺到大家都沒有想要鼓掌的舉動后，她準備合掌的動作又逐漸變緩。
她能看懂氣氛。
這種情況自己應該或者說可以鼓掌嗎？中森刃也不清楚。
但白石麻衣已經站起身來了，視線當中，對方臉上滿是不安惶恐，淚水接連不斷的從眼眶中滑落。
中森刃內心對於選拔結果並不在意，自然難以體會到白石麻衣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
人氣與成績兼備的麻衣樣入選福神，在她看來理所當然，而麻衣樣在她面前大部分時間又是值得依靠的存在。
但白石麻衣的性格實則膽小又自卑，同樣是一個很需要被肯定和支持的人。
此刻的其他人的看法，甚至是自己不想吸引注意力的想法，都沒有麻衣樣重要，想讓麻衣樣知道有人在支持她，有人在為她入選而高興。
中森刃看向麻衣樣，用力鼓掌，希望能通過掌聲傳給對方一些勇氣。
......
傳到休息室的聲音通道被打開，白石麻衣已經小跑著來到了樓上的攝影棚。
設樂統在恭喜對方后，開始詢問感想。
「現在是什麼心情呢？」
白石麻衣艱難地喘著粗氣，整理了好久心情，多次嘗試才能說出話來。
「能不能被選上的這件事，一開始我也有想過不行的吧。」
她其實很沒有自信。
「誒~麻衣樣這麼漂亮，沒有問題的~」、「麻衣樣粉絲這麼多怎麼可能落選啦，放心~」。
與其它成員口中的理所當然得覺得自己一定沒問題不同，她總是在擔心自己真的能夠再次被選上嗎？
自己從小到大一直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學過書法、鋼琴等技能，但也沒有一直堅持下去。
不算聰明，努力之後的學習成績也只能維持在中下游。
小時候喜歡在外面爬上爬下，被曬得黝黑的皮膚像是個小男生，自然對外貌沒什麼感覺。
後來慢慢長大，逐漸出挑的外貌非但沒有給自己帶來好處，反倒是被欺凌她的人喊作醜女。
再長大一些，白石麻衣對模特感興趣，想著成為電視上的人，會和朋友一起看雜誌，逛街買衣服，討論種種時尚。
後來又因為喜歡小孩就想著去做保育員；聽了專科學校的宣傳又想做歌手；隨後在學校里被老師強烈推薦，明明對偶像並不感興趣，又跟著朋友一起報名來了乃木坂。
白石麻衣既沒有什麼從小到大的夢想，也沒有什麼明確的目標，一路上只是在跟隨著感覺行動，開心就好。
簡而言之，她和日本大部分同齡的女孩子沒什麼兩樣，甚至想過要在二十的年齡段就結婚。
這樣的自己卻陰差陽錯的進入了偶像組合，組合里舞蹈、聲樂、綜藝能力比自己強的成員比比皆是。
自己既不像川村真洋那樣有著出色的聲樂舞蹈能力，也不像繪梨花和小刃那樣有一技之長，沙友理的綜藝效果和接話拋話能力，娜娜敏那麼冷靜理智，她也做不到。
普通的她真的有能力再次被選上嗎？又能對得起這份肯定嗎？
白石麻衣的嘴唇和手控制不住的顫抖，臉上淚花滾動，短短的一句話被說得斷斷續續。
「又一次被選上七福神，我真的很開心。」
得到肯定，她自然會開心，覺得自己配不上這些肯定的時候，也會自卑的感到不安。
小會議室的成員們默默聽著攝影棚傳來的聲音。
中森刃覺得泄氣。
原來麻衣樣的不安並不全是來自房間的壓抑氛圍和從朋友突然轉變成對手的立場。
在組合里，自己明明是和麻衣樣相處時間最長的人，平時麻衣樣心裡關於選拔的不安和在意卻從來沒有向她透露過半分，還是在選拔的感言里第一次聽到。
是因為知道自己心思並不在偶像上，所以從不和自己說，還是因為自己年齡還小呢？
也許兩者皆有。
這種事情，對方當然會和立場、年齡更相近的姐姐成員們討論吧。
電話鈴聲也從身前的方向再次傳來。
......
接到電話的是松村沙友理。
「松村，七福神要被替換了。」攝影棚的日村勇紀小聲說道。
以對方這段時間在綜藝上留下的深刻印象，被選上也很合理。
松村沙友理情緒波動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無聲流淚捂著嘴收聽電話，而她身旁的岩瀨輕拍著對方的大腿表示鼓勵和支持。
很快，岩瀨身旁的橋本奈奈未也拿起了手機。
岩瀨桑抬起手為娜娜敏姐姐鼓掌，隨後動作漸緩，頭向下低垂，身軀佝僂幾分，整個人微弱的顫抖起來。
坐在她們身後的中森刃把這些都看在眼裡。
好殘忍。
年上組姐姐之間的關係都不錯，左右兩邊的好友們都進入了選拔陣容，甚至還是差距更大的福神位，只有自己留下來的滋味...大概相當受打擊吧。
她隱隱約約感受到了那些在乎選拔的成員，所落選的痛苦。
松村沙友理和橋本奈奈未，不管是官網的人氣和握手會的成績，都是名列前茅。
兩人都是綜藝選拔時沒入選的成員，而入選七福神，也就意味著原有的七福神至少有兩人會掉下來。
娜娜敏姐姐走後，中森刃的視線前面一空，對面的櫻井桑和中田桑也映入眼帘。
兩人此刻的神情居然十分平靜，眼神之中帶著悲傷，彷彿已經默認自己會落選一樣。
之後，第一次選拔成員裡面的七福神，生駒、高山、生田的手機依次響起，而上一次的七福神，還剩下在座的市來、中田、櫻井三人，七福神的名額卻只剩下一位了。
意料之外，手機響起的位置不在三人之中。
星野南拿起手機，被意外的情況嚇到，她接起電話沒聽兩句就掉下了眼淚，她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會進入七福神，甚至連能不能進入選拔都不確定。
中森刃就坐在小南的身旁，看到對方的眼淚，忍不住輕輕拍了拍身旁小南的後背安撫著。
「恭喜呀。」等到對方掛斷電話，中森刃小聲開口。
星野南起身離開時向小刃回以甜甜一笑，無聲的作出了謝謝的口型。
在因人而異的種種心思之下，七福神的位置終於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