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對不住,在下告辭啦!
唐暮雲冷著張臉闖進門,旋即蹙著眉頭盯著唐歌。
兩人僵持著姿勢像是木頭,這令一旁的七言可嚇壞了。
氣氛變得微妙且尷尬,而就在半晌之後的某刻……
「長本事了呀。」
唐暮雲突然露出平日間才有的客套微笑,隨後挪著步子緩緩往裡頭走,瞧著模樣恍如太后駕到!
「這……」唐歌眼珠一轉,僵臉頓時綻開燦爛微笑,「還不是娘教的好。」
唐暮雲聞言笑容依舊,可口中的話卻幾近凝冰徹骨:「少東家這是說哪門子風涼話?我可沒這本事教自家兒子興風作浪,還把玩男人當樂子,招的滿城風雨。」
唐歌僵地原地立正,他局促地扶著唐暮雲的手腕慢行,嘴裡恭敬地說:「這事吧,事出有因。」
「別介。」唐暮雲施施然擺了手,但眸光卻流露齣戲謔,「你這一客氣就跟平日里來玩的爺們一個德行,吹牛跑馬,還得我這把老骨頭給你兜著、捧著。」
唐歌被這句話扎在原地,額上也滲出絲絲汗漬。
七言感受著頃刻間冷下來的氣氛,旋即悄悄地出聲:「媽媽……」
「哎喲,這稱呼我可受不起。」唐暮雲順著軟塌側躺,拳頭抵著耳鬢故作假寐,「你打小就是我帶著長到大。七言呀,這些年雖說我待你不似自個親生的那般疼,可也算沒叫你吃不飽穿不暖是不?」
七言聞言垂頭跪了下去:「媽媽的恩情,七言沒齒難忘。」
「那我原先叫你帶唐歌來尋我,可你呢?」眸縫裡亮出鋒芒,唐暮雲的面容也在剎那間六月飛霜,「片刻功夫就胳膊肘往外拐,哼,能耐了。」
「我……」七言訕訕地扣著手指撅起嘴。
唐歌見七言被數落的不敢吱聲,頓時心裡也頗為不忍。
他索性直接擋在七言身前,話裡帶氣地說:「娘。我在茶樓鬧事是我的錯,跟她有什麼關係,你要怪……就怪我!」
「怪你什麼?怪你喜歡男人?」唐暮雲搖著團扇煽著風,但愜意的姿態分明昭示著頗為享受唐歌的冤種表情,「這是我為娘的不是,沒能教你導正。光是把你喂的人模人樣,結果成了好龍陽的陰陽人。」
唐歌聞言鼻子都氣歪了,但他了解唐暮雲就這陰陽怪氣的破脾氣,所以他只好如嚼苦瓜耷拉著個臉說:「這裡頭有難言之隱。」
「但他們是真心相愛!」七言忍不住脫口而出,還朝唐歌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
七言的反向助攻登時令唐歌恨不得當場自盡,而唐暮雲像是被觸動了逆鱗倏地睜開眼!
「真心相愛什麼?!唐歌自小和林寄人一起長大,他哪次出門不是被林寄人打的鼻青臉腫回來?我哪次又不是給他擦藥抹傷?」唐暮雲撐著軟塌坐起來,瞪著唐歌叫起來,「可你倒好!你喜歡他!你倒說說你能喜歡上他哪?」
唐歌哪敢開口,只怕自己一開口就是我愛他。
「媽媽,俗話說打是親罵是愛,情愛之事怎可一概而論?!」七言震聲反駁,眼裡是堅定的信念。
唐暮雲睜大雙眼陡然高喊:「林家是煙城大戶,他林寄人如今是探花郎,唐歌喜歡他這是要林家的命!你這妮子滿腦情情愛愛,可何曾想過唐歌他出身勾欄,就連書院先生都不收,林家豈能答應這等荒謬之事!」
「兩人真心相愛有什麼錯?!媽媽就不懂唐歌公然打林寄人就是為了保護他嗎?如此真摯之愛,旁人誰見了能忍得下心不幫他們一把?!」七言甩袖抬頭,
眼眸與唐暮雲四目相對!
唐暮雲頗為震驚,她像看不懂眼前的七言,言辭里多了顫抖的激動:「怎麼幫?幫他逃?幫他和林寄人遠走高飛,讓他們兩個大男人相親相愛?」
「誒等等,此事事關重大,我還得考慮考慮。」唐歌冒出頭打岔。
七言當即站起來踴躍發言:「有什麼好考慮的?你管自己和他遠走天涯海角,以後永遠都不要回來!」
唐暮雲斷然撒手反駁:「不成!唐歌敢動一下我就打斷他的腿!」
「那媽媽也打斷我的腿!這樁親事,我同意!」七言不顧三七二十一地撅起腦袋!
「可我不喜歡林寄人呀!」唐歌霍然攤手表示。
爭執聲瞬時消散,唐暮雲和七言都怔怔地看向唐歌。
「什麼?!」
兩人異口同聲。
唐歌無奈地苦笑說:「我從來就沒喜歡過林寄人,這裡頭到底是怎麼傳的我不知道,但事實其實是……」
唐歌將下午在茶樓發生的來龍去脈說了個仔仔細細,唐暮雲聽著頻頻點頭,七言則像是陷入驚天騙局連連搖頭。
唐暮雲半晌才回過味,隨即才徹底放心地拍了拍胸脯,說:「也就說你還是喜歡女人的,那就好、那就好。」
「這個……不是重點吧?」唐歌呆愣地歪頭。
「那你還說你要跟他私奔?」七言似乎還不肯相信,面上的表情彷彿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我不這麼說你肯讓我走嗎?」唐歌莞爾苦笑。
「那你根本就是存心騙我,好讓我幫你逃出樓!」七言氣的上去捶唐歌胸口。
「林寄人如今是探花,我一個小老百姓打了他,肯定得逃呀。」唐歌縮著身子躲閃,但嘴裡卻滿是奚落之意,「可哪知道你這傻丫頭也跟外頭的愣頭青一個樣,說什麼信什麼。」
七言張嘴就要去咬唐歌的手,可唐暮雲大手一擺冷聲呵斥:「別鬧了,眼下外頭人山人海都是瞧熱鬧的人,還嫌不夠鬧騰嗎?」
七言只好惺惺作罷,唐歌也抓著行囊不撒手,瞧這模樣是打定了主意要跑路。
最終唐暮雲在沉思里做出決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唐歌你一走,林家只會把帳算到落月樓頭上。」
唐歌聞言就直接扭頭看過去:「娘,你不是要把我交出去吧?」
「那能怎麼辦?」唐暮雲恨鐵不成鋼地瞪他,「我讓你不要學武,可你還是闖了這檔子禍,也不知道跟誰學了這等功夫。」
七言卻說:「媽媽,唐歌要不出手,那他就沒命了。」
「林寄人已是探花郎,官字兩個口,他有千百種辦法對付唐歌。」唐暮雲埋怨地看向唐歌。
唐歌倒不怕,畢竟他腦海里那怪聲音就是他最大的後台。而且經過下午一戰,他發現錘法『千鈞』的熟練度已經漲到了97%,顯然再打一場就能突破。
隨即他信口開河地說:「大不了報官。」
「不能報官。」唐暮雲深思熟慮,「林家在煙城有親友皆是官場中人,林寄人又是當今探花。我們要是報官,這鳴冤鼓指不定是向著誰。」
「那怎麼辦?」七言緊張地又扣緊了手指。
唐歌偷偷地湊過去說:「不然我還是逃吧。」
唐暮雲聞言就探出手,一把扭住唐歌的耳朵說:「左耳進右耳出,你跑了就不要老娘了?!」
「您老人家神通廣大,定然有法子擺平!」唐歌撅著身子喊,「再說了,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可是你告訴我……誒、誒,輕點輕點要斷了!」
唐暮雲氣極發狠了力氣罵:「逆子!我要不把你交出去我就不姓唐!」
唐歌忙掙脫出來揉著耳朵勸說:「那你還是姓唐吧,和你名字特配。」
唐暮雲追著要去扯他,可房門突然就被猛推開了!
三人齊齊嚇了一跳看過去,就見身矮體胖的龜公連滾帶爬地衝進來喊:「媽媽,不成了!外頭來了林家的人,指名道姓要找少東家!」
七言一聽就嚇地捂住嘴,而唐暮雲則一把掀起棉被蓋在身上連臉都沒露出來,至於唐歌則當機立斷背起如蒙古包般的行囊,口中大喊一聲。
「對不住,在下告辭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