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屆不到の戀

群聊在熱鬧了三天之後就再也沒人說話了，從最後一條發言的時間戳就能看出來。

李白髮現這個情況是在加入群聊一周之後，由於設置了群消息免打擾，他在有過一次發言之後就再也沒點開過這個群聊。

本以為這個充斥著幸福的腐朽氣味的場所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企及的機會，不過既然突然有人通過群聊請求添加自己為好友，還是有必要調查一下那人來歷的。

打開群聊成員列表，依次篩選的李白目光停在了某個頭像上，又或者說是停在了那個頭像所對應的名字上。

這是愛和希望，這是回憶和苦澀，這是相遇在錯誤時間的對的人，他來的太早，只能陪她喝醉卻不能送她回家，假如他年少有為不自卑，或許故事應該會有另一個結局。

李白很感傷。

當然，這裡的喝醉只是一種形容，未成年請不要飲酒。

這是他的第一個喜歡的人，現在雖然不記得長什麼樣了，也不記得當時為什麼分了，不過怎麼說呢…

「事到如今，感覺也無所謂了。」

李白現在僅有的工作外的個人時間被那個妹子佔據了許多，事到如今，面對一個早已忘記長相的前（×n）女友他也沒有什麼額外的想法。

所以隨意的通過了。

「吶…李白，我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就像是守在手機邊上一樣的反應速度，在李白剛剛通過好友申請的下一秒，就已經有信息發送了過來。

李白看著這怎麼看都像是能塞人一嘴櫻花味大碴子的信息，很認真的開始回憶他又幹了些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現在被人追債上門了。

關於這個人的回憶要追憶到他還是小學五年級的時候，那時候對方剛剛轉校過來…這樣像是霓虹輕小說一樣的展開當然是沒有的，兩人是純正的小學同學，從一年級一直到六年級畢業的那種。

之所以最初的記憶是從五年級開始，是因為那時候的這個女生更加早熟的送了他一張明信片，李白才意識到原來還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來自生物進化層面上的壓迫感，讓李白只能在班上男生們的起鬨中戰戰兢兢的收下了那張印著不知道什麼花還散發著濃重香精氣味的明信片。

想到這裡，李白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這一天，他終於回憶起了一度被支配的恐懼。

在小學五六年級的時間點，提前進入青春期的女生普遍是要比男生身高要高的，力氣也大很多，所以在被這個女生堵在教室里放著掃帚的衛生角，然後被說了「你以後有女朋友了！」這樣的話，李白也只能忍著眼淚屈辱的選擇了沉默。

那時候的衛生角里那些掃帚上滿是灰塵的氣味，李白至今想起來仍然遍體生寒。

「不記得，完全不記得，不過雖然不記得，但是對不起！」

李白快速的發送出了道歉，在他想起自己的罪行之前。

如果放在霓虹漫畫里，這樣曾經的青梅竹馬突然找上門來的劇情算是很王道的展開。

如果曾經很漂亮，那麼現在一定更漂亮，如果曾經不漂亮，那麼現在也會變得漂亮。

然後這麼漂亮的天降青梅就開始了和其他各種屬性的同樣漂亮的女生爭奪主人公的戀愛喜劇。

但是李白不會這麼認為，或者說絕對不想這麼認為，甚至可以說壓根不敢這麼認為。

對於那些號稱著自己喜歡什麼什麼屬性女生的二刺螈們，

李白是發自內心的想笑。

別開玩笑了！

他們那是喜歡什麼屬性嗎？李白都不好意思戳穿他們！

他們就是饞女生的身子！

還得加上（漂亮限定）這樣的備註才行。

李白覺得自己和那些低級趣味的人群完全不一樣。

「我就是外貌協會的！六歲的我喜歡漂亮女生，十六歲的我也喜歡漂亮女生，六十歲的我還是喜歡漂亮女生！」

他才不會用那些惹人發笑的幌子當掩飾，只要是漂亮的女生，來者不拒！

雖然沒有漂亮的女生來就是了。

隨著這個女生的出現，李白那被刻意塵封的記憶就像是被打開的潘多拉盒子，無數屈辱辛酸的回憶噴涌而出。

如今網路上經常會見到一些女性用身體生理上弱於男性來論證女性的弱勢以要求男性更多的付出。

但是李白想說，開什麼玩笑！

像這樣因為身體力量的不足而造成的心理上的屈辱感，所有男性都比女性更加清楚好嗎！

「李白，你是打不過我的，別反抗了，嘿嘿嘿…」

「就算是逃跑也是跑不掉的，誰讓你們男生跑這麼慢，哈哈哈…」

「李白，論美貌你是贏不了我的！」

呃…最後這個不算，總之在小學五六年級這個階段，率先進入青春期的女性就像是領先了一個遊戲版本，仍然停留在可悲幼體期的男性如果運氣不太好如李白這樣的，就會被留下一生都難以磨滅的慘痛回憶。

有個流傳甚廣的故事是這樣講的。

成年的大象力量遠超人類，但是人類卻能馴服擁有這樣強大力量的大象。

原因就在於從大象還處在最無力的幼年期時，就用一根繩子拴住它來培養服從性。

小象無法掙脫那根繩子，就會變的慢慢服從，哪怕直到成年，直到隨意都能掙脫那根繩子的時候仍然還會保留那種恐懼的服從。

就像現在的李白一樣，那根繩子栓在了他的心裡。

就算他現在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但是在面對曾經的恐懼時，仍然會止不住的感到驚慌。

…李白就是這樣在心裡解釋自己慌亂的緣由的。

就在李白考慮要不要用更誠懇，更低聲下氣的措辭來表達自己歉意的時候，對方有了回應。

一張照片發送了過來。

在看到照片的第一時間，李白的眉頭就皺了起來，發現事情可能並不簡單。

然後立刻就點開了照片縮略圖放大來仔細的研究了一番。

「哼，看來就算是狡猾如我，也有失算的一天。」李白很想點上一支煙吸一口，然後仰頭吐出，用這樣的氛圍來搭配這句台詞。

但是很可惜，他不會抽煙，因為原本就有的輕微咽喉炎在進入公司后混亂的作息下更加的惡化，成為了咽喉炎plus。

基本告別了抽煙這樣一個可以賦予他濃重男人味的儀式。

照片上的對方五官端正，舉止文雅，就像是停留在上一個時代的深閨小姐。

在看到這張照片的瞬間，李白就已經想好了大約五十萬字的劇情，關於一個少女如何在欺負了他兩年之後徹心悔悟，歷經了無數挫折之後才終於再次擁有了站在他面前的勇氣。

只是想想，李白就已經被感動了。

「辛苦你了。」

雖然從回應的角度來看有些太過跳躍可能讓人完全不明白他想表達什麼，但是李白還是選擇如實表達出他的真實心意。

「發錯了，那是我正在追的動漫里的人物，對了，你對動漫感興趣嗎？」只不過李白的回復剛剛發出，那張照片就被撤回了，然後在又發送了一張照片后，對方以這樣似乎可以繼續話題的回復結束了本回合。

原本對於女生這樣只會顯出可愛的小失誤，李白應當抱著身為一個大男子主義者的寬容胸懷付之一笑。

但是他做不到。

首先並不是因為後面的那張照片不好看，他單純的只是對對方在溝通中還會犯這種最基本的錯誤的行為表示憤慨。

然後並不是因為後面的那張照片不好看，他只不過是想用沉默來在既能恰當的表達出自己不滿的同時又能不過分的展示出自己的矜持。

最後並不是因為後面的那張照片不好看，他只是完全對動漫提不起什麼興趣，所以想直白的表達這一觀點而已。

所以，李白結束了對話。

「這樣啊，我倒是不怎麼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