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七.反方向的時鐘

「楊寧，你去財務一趟，這個報告讓她們趕緊過了。」

「好的，主管，我這就過去…」

楊寧剛剛入職不這家公司到一個月，現在編製屬於這個大型公司旗下分公司的市場部。

公司辦公室位於非常繁華的地段，每天的工作也是對女生來說非常友好的書面工作，所以不論是學校還是父母又或是一些朋友都覺得她的這份工作非常不錯。

畢竟一個女生，特別是像她這樣容貌有些優勢的女生，並不指著工作掙多少錢，只要體面的過渡到結婚生子就是最好的了。

這是社會的共識。

但是楊寧卻有些小小的野心，不想只是做一個依附於他人的莬絲子，不然當初選擇部門就職的時候，她就應該選擇更加輕鬆的前台或是行政了。

可是想做好一份工作光有野心是不夠的。

「楊寧，這個報告流程有點問題，我打回去了，你修改完了再提交，不要老是這麼浪費我時間。」

「楊寧，這個月數據匯總工作量有點大，你和幾個前輩一起辛苦一下加個班，今晚趕出來，明天開會要用。」

「楊寧，你怎麼這點事情都做不好？還是說你覺得自己長得好看，別人就應該幫你擦屁股嗎？」

和面試需要的那些門檻相比，實際的工作並沒有那麼困難，只是一個從陌生到熟練的過程而已。

可是剛入職沒多久的她自然沒有那麼快的上手速度，因此總是會被批評。

在學校里的時候，她不是沒有幻想過工作之後容貌上的優勢會給她帶來一定的便利。

當然，在她的幻想中，最後也都是以她義正言辭的拒絕對她的偏袒公事公辦而結束。

卻沒想到實際工作后，容貌不僅沒給她帶來什麼便利，甚至有時候還會成為她的絆腳石。

終究還是辦公室工作的大多都是女性，而女性之間終究是會有些暗流涌動的。

一山都不容二虎了，何況這麼多母老虎。

由於畢業就直接進了這家公司，楊寧也不知道其他公司是不是都像這家公司一樣這樣加班嚴重，她自然是很累的，不過就算是和父母抱怨，父母也只會用「剛進公司肯定是要多吃苦」這樣的理由來搪塞她。

楊寧剛從座位上起身，正好就進來了一人和她錯身而過。

是來找市場部主管的。

「喲！領導您在呢！這可好這可好！正好有個報告流程到您那了，您幫著給過了吧。」

很浮誇的做出求情的姿勢，語氣也很刻意的做作。

「李白，稀客啊，一周沒看見你了，又做了多少大單了？你等等，我開電腦給你看看。」

卻逗的市場部主管直樂，說話語氣都起碼輕了大半。

「嗨！看您說的就和我整天翹班似的，您是不曉得我們這些下頭人的苦哎…從早跑客戶到晚，上班比客戶早，下班比客戶晚，還得隨叫隨到，伺候親爹估計頂多也就這樣了！」

明明剛才還在假笑，這會兒卻又假哭起來了，真是個奇怪的人。

「哎，明白明白，大家都是這麼辛苦過來的嘛，哦對了…上次和你說的那個過單的事…」

不過就算這樣，市場部主管竟然還能和他好好的說話，真是不可思議。

「您放心，早就給您留著了！到時候我帶著人老闆現場過去刷卡！」

「這可好，我還能不放心你嘛，哎！你那報告我給過了，一會兒老總回來，我去彙報工作后正好也幫你催催他通過一下，

你看著進度就行了！」

「成！成！領導，出去抽根煙？」

在兩人言語間不知道達成了什麼交易后，事情就這麼在友好的氣氛中結束了。

在楊寧去會計部找財務的時候，看見那個叫李白的前輩正跟在主管後面出去樓道，邊走還在邊和市場部里的其他前輩們笑著打招呼，看起來關係很融洽的樣子。

明明公司其他人過來求主管通過報告的時候都要被盤問半天還不一定給過的，而且那些市場部的前輩們那樣熱情的笑臉，她也還是頭一回看見。

「李白…？」真是個奇怪的人。

都在一個公司，自然不會太過陌生。

李白是比楊寧早一年進公司的前輩，任職經歷比較曲折，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一路過來在公司很多部門都有過任職，可以說對於公司的運轉相當熟悉。

如今任職於新成立的大客戶部。

楊寧對這個新成立的部門沒有太多的了解，除了知道這個部門的辦公室就在市場部旁邊以外，就只有這個部門經常見不到人這樣程度的認知而已。

似乎是個需要經常出外勤的工作，應該很辛苦。

但是那個李白卻看起來十分遊刃有餘的樣子。

楊寧從會計部回來自己座位上，只感覺自己又老了好幾歲，和那些財務的交涉可謂是艱難險阻。

本打算和主管彙報一下，卻發現主管不在辦公室里，正想問問旁邊前輩的時候，就見到主管和李白有說有笑的進來了。

原來是現在才剛抽完煙。

抽煙需要這麼久嗎？

「楊寧，大客戶部有些資料需要我們部門提供，你幫前輩整理一下。」市場部主管和楊寧說話明明就是安排工作的語氣。

轉過去看著李白卻又立馬變成了笑容滿面，「李白，那些資料你就和楊寧對接吧。」

「成！一點小事而已，領導費心了！」

這麼看的話，這個李白其實就是一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罷了。

當然，有些油嘴滑舌。

李白要的資料並不多，而且也沒什麼難找的，大多是一些產品資料的彩頁還有公司資質的證書之類。

「哎呀！謝謝，謝謝！有個標書正急著要，要不是你幫忙，我可就慘咯！」拿到資料的李白嘴仍然非常甜，謝不離口。

楊寧並不覺得自己幫了多大的忙，只能擺著手示意不用謝，「沒什麼的，前輩。」

「有什麼，有什麼，幫大忙了！下次請你喝奶茶啊。」

李白拿著資料走了。

轉身的時候，楊寧並沒有在他身上聞到煙味。

很快就到了一個「節日」。

說是節日，並不太嚴謹，因為楊寧在入職之前從來就沒聽說過這個節。

雖然名字有些奇怪，但是意思很明確，那就是購物節。

公司會在這一天在某個渠道開展活動，通過宣傳以及一些價格優惠來提高銷量的樣子。

作為市場部的一員，雖然楊寧是個文職，但是在主管的要求下，還是要去支援活動。

用假日。

明明是休息日，卻被這麼堂而皇之的侵佔掉，楊寧是很不滿的，但是她卻沒敢說出口。

因為市場部的其他人大家似乎都已經習以為常。

布置會場的工作很麻煩，這時候楊寧不得不感謝父母，讓她生為了一個女生，讓她可以避免那些體力活，只需要做一些簡單的小工作。

布置快要完成的時候，主管才終於出現，擺拍了一張照片發在了公司大群里后，就又離開了。

這讓楊寧不由得暗自吐槽果然形式主義哪裡都存在。

活動開始后，整個活動會場並沒有變的更熱鬧，除了負責宣講的一些促銷人員還有她們這些公司員工外，並沒有多少顧客。

事實上換位思考一下，楊寧也不想用寶貴的休息日來逛什麼商場的活動會展，現在反正有網購了，而且價格便宜，可選擇的又多，實在是找不到逛商場的理由。

從現場來看，不少人都和她的想法差不多，不然也不至於這麼慘淡。

楊寧起初還懷疑這場活動到底能銷售出去多少金額，到了後來就不再懷疑了。

因為一直到了下午，實際成交的金額都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那是會讓人質疑「耗費這麼多人力物力真的有意義么」的程度。

這麼慘淡的活動，主管應該會被老總大罵一頓吧？

楊寧不由得這麼想。

然後主管肯定又要遷怒於她們這些人了。

「唉…」嘆氣。

在活動快要結束的時候，主管再次出現了。

例行的訓話之後，似乎心情很不錯的開始在會場里逛起來。

這讓楊寧很是疑惑。

不過很快疑惑就解開了。

因為看見主管很熱情的去迎接李白和另一個陌生人進了會場，然後在李白的介紹下那個陌生人直接當場刷了卡，再然後…

公司大群里主管發起了「喜報」。

「今日活動大賣！合計銷售金額56萬…」

看著大群里一連串的「舉拳頭」表情，楊寧這才明白過來。

「啊…原來過單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