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
我握著伊卡洛斯,指尖有些發顫。或許,我並沒有做好覺悟,只是被命運推動著往前走,但這是我的命運,我必須為之承擔,做出改變。
我的腳步踏上羽毛球場地,心跳聲變得清晰無比,我的喘息也越來越劇烈。
我的意識再一次墜入海底,任冰冷的海水將我淹沒,不斷下沉,下沉。
「沒事的,我渡,我會陪著你。」伊卡洛斯溫柔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她的大半個身體從拍端探出,更像幽靈了。
明明只是幽靈,卻總在自說自話,總說些漂亮話。
明亮的燈光有些讓人頭暈,然而,手上傳來的真切的握感卻那麼熟悉,彷彿我只有握住球拍,才是真實的自己。
這是我自己要求的,和老頭打一場。雖然技術退步了許多,但是,悠葉社團的那些人,根本沒可能打贏我,但是老頭不同。
我察覺到他鷹一般的目光。正審視著我,彷彿要看穿我出手的第一個動作。
發球,老頭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慎重地選擇將球挑向我的后場。
球緩緩下墜,我的手一直在出汗,明明還沒揮拍。如果是我對羽球的專註導致了櫻的死,那麼我現在做的,到底是對她的褻瀆,還是只是自我感動。
冷靜下來……做出行動,鳴神我渡,我有些匆忙地揮拍勾球,卻反而露了破綻,被一拍扣死。
拍了拍臉,我似乎冷靜了一些,結果第二拍仍然以失敗告終,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你好像在煩惱著什麼,小子!這是對決,專註於當下,才會得到答案!」老頭自以為是,凌然大義地教訓著我。
悠葉在一旁看著,沖我喊著加油之類的話。
不過說實話,我討厭這種聒噪的情況,加油沒有必要,對於輸贏毫無作用,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孫女,你怎麼向著外人呀?」老頭有些可愛地抱怨到,這種語氣真的和他那張兇惡的臉反差巨大。
鳴神,鳴神……
是誰在叫我?
回過神來我已經站在領獎台上,四周是熱烈的掌聲和歡呼,人們高喊著「羽球天才!」
可是我卻高興不起來。
櫻,沒有來看比賽,她從來信守約定,這是她第一次違約,也是最後一次。
我再次,彷彿失了神般環顧四周,她就在人群中,人群的最後面,踮起腳努力地想要看到我的身姿。
「櫻!」我向她伸出手,而她只是溫柔地一笑,身軀逐漸透明。
「讓一下!讓一下!」我擠開重重疊疊的人群,努力地奔向她。
「哥哥……」我隱約聽到了她的聲音。
差一點!就差一點!這一次我絕不會放手了!
「再來了……」她的身影透明
了,我的手,什麼也沒有抓住。
M國時間,xxxx年2月8日6時,我獲得「年度最佳羽球新人獎」,站在光鮮亮麗的領獎台上,卻無比孤獨。同時間,鳴神櫻,在青木原樹海自殺身亡。
冰冷,絕望,無法控制的情感從我心中不斷湧出。
「我渡。答案也許很遙遠,但是,束縛自己的內心是永遠無法抵達答案的。」伊卡洛斯就站在我身旁,從剛剛開始。或是說一直如此。
我猛然從思想的樹海中驚醒。
無風的室內球場,卻在我的體內勇湧起一陣狂風。讓我自然地舞動伊卡洛斯。
最後一球落地,老頭輸了,有些兇惡的臉上漏出的卻是和藹的微笑。
我沒有高興,也沒有失落之類的感覺,只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握著一桿球拍,淺藍色,在拍柄被汗水浸濕后隱隱透出YKLS的字樣。
「伊卡洛斯……」
至少,我的雙手已經握住了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