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
「憐,吃飯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晚飯放到了他門口。站起身,卻又有些猶豫。
也許……
我輕輕打開了門,房間里仍然沒有開燈,一片昏暗。憐還是老樣子,裹著被子,躲在角落裡發抖。
「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最喜歡的羽毛球手鳴神會在我們家的羽毛球館工作哦。」我期盼著,也許這個消息能給他的封閉帶來一點轉機。然而他無神的雙目只是微微顫動,沒用說哪怕一句話。
從前,鳴神我渡是他最喜歡的羽球手。鳴神的每一場比賽,他都會認認真真的觀看。
我們佐佐木家算是個羽毛球世家。爺爺參加過世界錦標賽,但是因為得罪了有背景的其他球手,被一場偽裝成車禍的事故弄斷了左腿,羽毛球生涯就此結束。但仍然沒有放棄熱愛的他,還是開了一家羽毛球館。
我的弟弟,佐佐木憐,似乎是繼承了先輩們的熱愛,從小便迷上了羽毛球。他本來應該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可是……
在校內,憐受到了非人道的校園欺凌。對於熱愛羽毛球的人來說,這同樣意味著羽毛球生涯的結束。
殘疾的手,根本沒可能戰勝其他球手。
憐被診斷出了抑鬱症,也再沒有去上學。可是……看到他依舊沉浸在痛苦裡的樣子,作為他的姐姐,我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樣一種酸楚的心情。
一點點就好,我希望自己能幫上他。幫他走出陰影,重新變回從前那個陽光快樂的小男孩。
雖然加入了學校的羽毛球部,但是我不像爺爺,我完全沒有羽毛球的才能。但是加入了羽毛球的圈子,我也逐漸了了解到弟弟所崇拜的鳴神我渡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初三時便擁有了國家二級羽球手的實力,而且接觸羽球僅僅兩個月。他在各大比賽的鏡頭下以弱搏強,從無敗績。
這樣一個天賦異稟,又優秀的人。
但是……羽毛球圈子裡對他的評價卻並不好,雖然大家知道他實力強勁。但是鳴神同學幾乎不理人,也拒絕所有記者的採訪,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酷模樣。人們便給他帶上了高傲自大的高帽子。
對憐來說,不斷超越自我,冷靜又強大的鳴神同學或許就是他的英雄。
鏡頭前的他也確實挺帥的。
但是兩年前在他的妹妹出事後,他就退出了羽毛球圈,再也沒有參與任何比賽,甚至離開了學校。以至於我們明明是在同一所學校,在公園遇到他之前,我卻從來沒見過他本人。
你能想象嗎?那個被稱為羽毛球天才的少年,竟然鬍子拉碴,頭髮蓬亂,在公園裡面喝著啤酒,一副醉醺醺的模樣。只有不近人情,這一點倒是真的。我一跟他搭話,他就故意躲著我,只想逃跑。
我……難道長得那麼恐怖么?我第一次懷疑自己。雖然這麼說可能有點自戀的嫌疑,但是學校里的大家似乎都挺喜歡我的,你常常有人誇我可愛,甚至跟我表白。
可是這種可愛,在這傢伙面前似乎毫無用處。
我差點懷疑自己認錯了人。但是毫無疑問,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看到他離開的背影,突然覺得他有些孤單,這樣的感覺和憐是那麼相似。
讓他再一次登上賽場,這或許是對憐最好的安慰。
但是事情困難不已,這傢伙看起來有些自暴自棄。總是一副陰沉沉的樣子,不過也的確很對不起他,我第1次將他帶去學校羽毛球部,
便有部員與他發生了爭執。我們的交易也就此作罷。
我真是太蠢了,當初怎麼能直接將照片拿出來,在他面前。讓他搶去了,現在甚至連談條件的資本都沒有。
啊……怎麼辦呀?
不過機緣巧合,他竟然還是來到我家羽毛球館打工。
雖然形式不同,但是我想也許離目標還是近了一步吧。不僅是讓他再次登上賽場,聽說他還與憐有著相同的病症,抑鬱症。也許我對他的了解更深入,對憐的幫助也更大,也說不定。
我要讓憐的英雄再度復活。
不過……
自閉少年真的好難應付,相遇的幾次,他從來沒好聲好氣地跟我講過一句話。
但是……為了憐!
爺爺剛剛非要單獨和他談一談。雖然有些擔心,但是論經驗,我肯定不如這老頭子。
只希望他不要做一些出格的事。到時候又把鳴神同學嚇走了,恐怕我的計劃就全涼了。
「鳴神……我渡。」說實話,我實在看不穿這個人。他說的話做的事,迷茫的眼神,孤獨的背影,每一樣都是人類會有的,卻又似乎和我們有什麼不同。這讓我突然想起人們給他取的那個外號「非人之物」。
僅僅只是擁有人的外表,內心卻不是純粹的人類。那樣的話也許並不能被稱之為「人」,可反而觀之,這樣的他們不被世界理解,更或者像他,選擇將自我流放。也許很可憐也說不定。
現在的我,還不能完全理解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