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一顆頭
林聽蟬說完這些話,看眼前這群孩子有點恐慌,又安撫道:「……也可能是我危言聳聽啊,畢竟我不擅長戰鬥。往好了想,說不定只來了一個特別難對付的呢。」
眾修:……這叫往好了想???
塗睢睢示意小夥伴速在玉飛瓊的指揮下往狐仙祠內布置防禦陣法,轉而向林聽蟬諮詢方案:「你有沒有什麼解決辦法?」
林聽禪難以置通道:「塗大師,你在想什麼?我只是一個醫修啊,難道你們制定作戰計劃還要甘松出謀劃策?」
說的好有道理,塗睢睢無言以對。
但她還是沒有放棄希望:「那你總不可能一點對策都沒有吧?你孤身一人闖到流歸原里不可能什麼危險都沒遇見過,遭遇魑魅的時候你是怎麼辦的?也沒見你坐著等死啊。」
林聽禪沉默著從芥子囊里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棺材,以靈力催動后,棺材落地便化作正常大小。
只見身嬌體弱的林大夫費力推開棺板,撩起衣袍下擺預備往裡邁,想起來邊上還有一群小孩子在看著,回頭問了一句:「要不……擠擠?」
眾修:「……」
林大夫顯然也有點不好意思,面色微紅,底氣不足的補充道:「怎麼說也是一件法寶,裡面空間還蠻大的。」
塗睢睢:……我到底為什麼會產生他不食人間煙火的錯覺。
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啊,連棺材都給自己準備好了,出了事都不用別人收屍。
婁雲閣有點一言難盡:「所以前輩您的辦法就是……苟著?」
林聽蟬點點頭:「不管是九幽之民還是魑魅,亦或是其他妖獸魔獸之流,攻擊慾望都特彆強烈,只要藏得好,他們尋不到襲擊目標不會停留太久。」
他拍拍棺材:「我一般都是躲在這裡等它們走了才出來。」
燭九焰豎了個大拇指。
塗睢睢深吸一口氣捂住了額頭。
她覺得有點頭痛。
但她還是強打精神道:「多謝好意,我們不擠,你躲好就行了,我們不能躲,我們要刷積分。」
說完她拎起鬼嬰抖了抖:「凌霜花隔絕了他的怨氣,那附近的九幽之民是不是就找不過來了?」
看到林聽蟬不明所以的點著頭,塗睢睢抬手就把鬼嬰口中的凌霜花扯了出來,將鬼嬰放進了玉飛瓊所設的陣法中央:「玉師兄,把防禦陣調整一下,換成封禁的那種。」
玉飛瓊:「……我不會啊。」
塗睢睢:「……」
玉飛瓊:「我還沒到築基期,接觸不到那麼多精妙的高級陣法。連防禦陣都是師父怕我受傷,臨入流歸原前現教的。」
林聽蟬本來都已經在棺材里躺好了,一聽這話頓時坐了起來:「觸類旁通一下不好嗎?防禦陣能防止別人闖進來,你調轉一下陣法運轉方式,內外交替,自然能關住陣內的人不許他闖出來。」
玉飛瓊恍然大悟的瞪大了眼睛:「對哦!謝林前輩解惑!」
說完便匆匆跑去鑽研防禦陣了。
塗睢睢難以置信的問林聽蟬:「陣法你也懂?」
林聽蟬笑:「我見多識廣。」
塗睢睢:「……行吧。」
開罷玩笑,林聽蟬的神色陡然認真起來:「所謂正復為奇,善復為妖,事物在一定條件下是可以相互轉化的。以枯骨草為例,它本是劇毒無比的草藥,觸之蝕肉露骨,毒性霸道難以調和,但佐以往生花蕊后便成了活血生肌的良藥。藥理如此,陣道亦能如此,繼續衍生出去,這番道理可以應用在方方面面,端看能否在瞬息萬變中抓住時機促成這一轉化。因此日常行事大可不必拘泥一節,以微知著方能融會貫通。」
眾修都若有所思。
他們都卡在鍊氣期升築基期的階段內耗時良久卻不得其門而入,只差一場頓悟的機緣。林聽蟬這番話誤打誤撞的打破了他們思維方面的桎梏,竟令他們有了突破的跡象。
想來結束今晚的戰鬥后,他們都要暫且閉關以謀築基。
·
為了迎接不知道什麼時候找過來的九幽之民,凌霜別動隊在儘可能的情況下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昏暗的狐仙祠內,能提供照明的只有林聽蟬的風燈和塗睢睢攏起的篝火,由於無法辨別時辰,所以沒有人能說清他們在這裡等了多久。
可能是一刻鐘,也可能是幾個時辰。
鬼嬰突如其來的啼哭嚇得眾人幾乎跳起來,他們面面相覷了半晌,不知道他何故啼哭。
塗睢睢食指壓唇擺了個「噓」的姿勢,側耳向門外聽了聽,小聲道:「有人來了。」
她這句話說完后又過去好久,眾人才在鬼嬰的嚎啕大哭中分辨出一陣咯吱咯吱的踩雪聲。
那聲音在門外停了片刻,又向旁邊走去,來來回迴轉了幾圈。
不諱小和尚謹慎的透過洞口往外看,只看到被殘破的曳地長裙半遮半掩的一雙腳,邁過雪洞后又往旁邊去了。
那是一個女人。
或者說,是一個死去的女人。
她裸露在外的小腿上沾著大片大片血痂,呈臟污的紅褐色,還帶著細細的冰碴,被躍動的火光一晃,亮晶晶的反著光。
她顯然是循著鬼嬰的哭聲找過來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在祠堂外面不斷徘徊,總也不肯進來。
但她又看起來很是急躁,尤其是鬼嬰哭聲越來越大后,她的腳步聲愈發慌亂,聽起來毫無規律可言。
急躁而不肯冒進,塗睢睢立刻就確信,祠堂內一定有她所懼怕的東西。
是懼怕青雲觀和舍鍾禪寺的弟子?還是因為不讓塵的冰雕?
塗睢睢摸不準,更不會貿然跑出去和那個女人正面硬剛,只有將那個女人引進來,讓她受到恐懼之物的壓制,凌霜別動隊才有更大的勝算。
她索性給那個心急如焚的女人再添一把火,驅動靈氣引誘鬼嬰哭的更加凄厲。
鬼嬰的哭聲更上一層,那女人焦急的跑到洞口門前站定,但還是不敢進來。
燭九焰偷偷將頭探進雪洞想抬頭看一眼,冷不防和一張慘白的臉正面相對。
不,那其實是一顆頭,被一雙手捧著,送進了雪洞中。
燭九焰腦子一片空白,「啊」的一聲縮回了回來,隨著他的退讓,一顆頭從雪洞中嘰里咕嚕的滾進了祠堂中,一直撞到了棺材上才停下來。
凌霜別動隊集體僵在當場,待看到那顆頭顱在沒有外力作用下自行晃了晃,猛地擺正後,頓時尖叫一聲炸了鍋。
只有棺材還靜悄悄的,外面亂成這樣,林聽蟬硬是躺在裡面一動不動,就好像真的死在裡面了一樣。
塗睢睢也怕的要命,但她知道尖叫肯定不能解決問題。
她當機立斷,扯下身上的罩袍,猛地撲上去將那顆頭顱按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