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屠村

明天就是新年了，風大年給鏢局所有人放了半個月假。

一大早天還沒亮李長風就背著一個很大的包裹往家趕，裡面都是他給大哥大嫂還有阿虎買的新年禮物。

李長風換上了鏢師的新衣服，不是什麼好布料，但做工紮實，大小合適，胸口用紅線綉有「大風」兩個字。

換上新衣服，李長風看著精神了許多，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一邊往家走，李長風一邊在心裡盤算著，他現在身上還有十一兩銀子，自己身上留一兩，剩下的十兩全給大哥大嫂，等過了年就給阿虎找一個好點的私塾，剩下的銀子也夠大哥大嫂用很久了。

上個月大嫂賠給老黃那頭豬，本來是打算過年的時候賣了給阿虎湊去私塾的錢。誰知道李長風把老黃給打了，下手還挺重。

老黃嚷嚷著不賠錢就報官抓人，大嫂沒辦法，只能把家裡的豬賠給了老黃。

李長風一直為這事感到自責，現在好了，阿虎讀私塾的錢有了，他心裡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

自己以後每個月有八兩銀子工錢，在這十里八鄉都算是好差事了，起碼吃喝不愁了。

想到還有風無蹤那個傢伙，以後說不定還能從他身上贏點銀子，李長風就更開心了，走路也比平時快了許多。

不到午時李長風就回到了紅葉村。

紅葉村離安雲縣近一些，李長風先回了趟紅葉村，沒有看到老頭，然後走到老家對面的那棵老槐樹下，動手挖了一個坑，然後打開包袱拿出一壇酒埋進坑裡，埋嚴實后又在旁邊插了三根樹枝。

那晚他和老頭吃肉喝酒時說過，等他有錢了就請他喝好酒。

雖然老頭把他騙去大風鏢局頂債，但那好歹是個落腳的地方，而且鏢局人對他都不錯，李長風心裡對老頭的那點不滿早就煙消雲散了。

再說了，要不是老頭他也去不了大風鏢局，就不會這麼容易從風無蹤手上贏來三十兩銀子，更找不到一個月八兩銀子的差事。

更何況他那三招也是老頭教的，這麼一想他還應該感謝老頭。

「老頭，答應請你喝的酒給你放這了，要是丟了可不怪我啊。」李長風小聲嘀咕著：「可別說我不夠意思，花了我四兩銀子呢。」

上次分別的時候，老頭說自己會在這附近待一段時間，李長風要是有酒就拿來藏在大樹地下。

放下酒李長風就快步往鐵佛村趕，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到大哥和阿虎了。

沒多久李長風就到了鐵佛村外，遠遠已經能看見村口的那尊大佛了，可讓他奇怪的是，他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往年這個時候，村上的人都會聚集在鐵佛下，由村長帶著向鐵佛祈福，保佑來年風調雨順，平平安安，可是今天李長風一個人都沒看到。

「都在家吃飯嗎？」李長風嘀咕了句，然後繼續往村子里走，沒走幾步竟然看見五六個官差往外走。

「什麼人？」官差見到李長風立即拔出了佩刀，領頭的中年男人盯著李長風大聲問道：「幹什麼的？」

李長風一臉莫名其妙：「我回來過年啊。」

頓了頓，李長風看了眼如臨大敵的幾個官差，好奇問道：「這是怎麼了？」

領頭的中年男人認出了李長風身上的衣服，問：「你是大風鏢局的人？」

李長風點了點頭：「是啊，村裡發生什麼事了嗎？我怎麼一個人都沒看到？」

中年男人奇怪問了句：「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李長風說道：「我剛從安雲縣回來，還沒進村呢，咋的了？」

中年男人緩緩說道：「前天夜裡，從雍州方向逃竄過來一群山賊，洗劫了鐵佛村，村裡人……可能都被殺了。」

李長風表情僵在了臉上，聲音都變了：「大過年的，這玩笑可一點不好笑……」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我沒跟你開玩笑，這四周我們已經仔細查過了，沒有發現活口。」

李長風大腦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兒才丟下包袱瘋了一樣往家裡跑。

家裡的籬笆圍欄被人踹倒了，正堂大門也開著，院子里扔著雜七雜八的東西。

「大哥，大嫂！」李長風的聲音都在顫抖：「阿虎！我回來了，你們在哪裡啊……」

四周靜悄悄的，安靜的讓李長風害怕。

李長風跌跌撞撞跑進屋裡，屋裡被翻的亂七八糟的，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李長風一屁股坐在地上，腦子一片空白，「走的時候明明好好的，這才幾天怎麼就成這樣了？」

李長風腦子一片混亂，他想不明白，他就離開了幾天而已，家怎麼就沒了？

過了會兒，李長風猛然從地上爬了起來沖了出去，官差只是說沒發現活口，不一定所有人都死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體，沒有見到大哥大嫂的屍體，李長風不相信他們已經死了。

那幾個官差還沒走遠，李長風追了上去，問：「官差大哥，村裡人屍體呢？」

「埋了。」中年男人指了個方向，「都在那邊的樹林。」

「埋了？」李長風情緒激動起來，「兇手還沒抓到，人怎麼就給埋了？你們是怎麼辦事的！」

「住口！」一個年輕官差瞪了眼李長風，「馬上就過年了，誰有功夫去給你查案子？」

另一個官差接著說道：「就是，這兵荒馬亂的，死幾個人有什麼稀奇的？都給你埋了，還想怎麼樣？」

領頭的中年男人瞪了幾人一眼，等他們閉嘴后才看著李長風說道：「知縣大人已經下令調兵剿匪了，村裡的人不會白死的，你等著就是。」

說完中年人就帶著其他官差離開了，李長風看著離開的官差，既憤怒，又無奈。

村子後面的小樹林多了一個個土包，密密麻麻的，有些土包很大，有些很小，泥土還是濕的。

只有新墳，沒有墓碑，李長風站在亂墳中間，一臉茫然無助。

這麼多新墳，又沒有牌位，他總不能一個個挖開看吧。

李長風心中湧現出一股絕望，迅速蔓延到全身。

「大哥大嫂，阿虎，你們放心，官府不給你們報仇，我報！」李長風心中充斥著無盡的殺意，雙眼逐漸通紅：「不管兇手是誰，我一個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