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渴望
喂飯的女子叫阿珠，是個好人，多虧了她，把戚綰的傷口包紮好。
如果可以，王野想問她自己和戚綰的破裂的關係還能不能包紮一下。
事已至此。
王野很頭疼。
一方面之前戚綰明明許諾過帶他出去，不管真假，反正他沒信，這會若是再主動提，會讓戚綰覺得有機可乘，王野反而會束手束腳，處處制肘。
戚綰是聰明的。
所以王野不能先開口，得讓戚綰主動再次提出放他出去。
.......
戚綰迷濛的睜開了眼睛，素色的帷幔映入她眼帘，跟往常她醒來時看到的場景一模一樣，沒有人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誒？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
下一秒，腿上的傷口的痛感潮水一般湧來，把她狠狠吞沒，她終於想起來了，有個賤奴要殺自己！
戚綰徹底清醒過來，驚恐的想抱著受傷的腿坐起身來，餘光看見了一道身影坐在她頭邊，耳邊又響起熟悉的聲音。
「這位患者，你感覺怎麼樣？」
戚綰愣了一下，沒聽懂，但看見了如蝴蝶般跳躍在王野指尖的匕首，吞吞吐吐的說道：
「很疼。」
王野點了點頭，唏噓感慨道：「疼是當然的，剛才你有個奴才發瘋，上來就捅你一刀，我捨命想救，但是沒成功，之後又是幫你包紮，忙前忙后，老腰都快累斷了，多虧你福大命大啊戚姑娘。」
戚綰：「.......」
你以為我不知道捅我的就是你嗎？
這一刻，她徹底綳不住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錯也認了，刀也挨了，甚至願意送你出去，賠償你金銀，你都不要，現在又在這裝瘋賣傻戲弄與我。」
戚綰直接眼睛一閉，脖子一橫，罵道：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來！殺了我。」
王野腦門直突突，他最擔心的情況來了，這位紅粉佳人已經徹底耍起了潑皮，成了一塊滾刀肉。
但那刀子是沒有絲毫猶豫的放在了她脖子上。
王野冷喝道：「你以為我不敢？」
戚綰冷笑不語，彷彿在說你有種就殺。
場面一時僵持不下。
王野突然若有所指道：「你那些僕人身上為什麼都綁紅紗啊？我剛才好奇看了看，接過你猜怎麼著，那紅紗底下竟然是燙疤，我挨個看過去，真真是觸目驚心。
有的人滿背，有的人是臉，有的是手腕，還有些私處都是密密麻麻的燙疤，你的僕人們很變態啊。
戚姑娘，你天天跟這些人呆在一起，我很擔心你的精神狀態啊。」
戚綰不屑的冷哼一聲道：
「你個泥腿子懂什麼，我在他們身上作畫是他們的福氣，他們在背後都在傳頌我的美名，讚美於我。」
王野的眸子黑的更深邃了些。
「巧了，我娘經常稱讚我是作畫的天才，一筆一劃都充滿了藝術的氣息，賽莫奈，勝梵高，來，我也在你身上畫一副，送你當傳家寶。」
王野挪開了刀刃，刀柄狠狠的砸在戚綰大腿傷口上，她甚至來不及慘叫，猛烈的疼痛讓她長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整個人佝僂的像煮熟的蝦。
王野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像提著半扇豬肉一般把她臉卡在床邊，舉起刀子，一字一頓道：
「從臉開始。」
戚綰眼睛瞪的碩大，忘了掙扎，眼神中的恐慌都快溢出來了，越來越近的刀，逐漸把她的心理防線徹底摧毀。
淚珠如線。
一張被全是疤的臉，不會再有上門千金求一面的恩主，樓主也不會再多看她一眼，不如讓她去死。
她屈服了。
「我的一切都可以給你，別傷我的臉，這是我唯一的請求。」
王野收起了刀，冷漠的看著恭敬的跪在面前的戚姑娘，一個時辰前她還自稱主人。
伸手掀開帷幕，外面密密麻麻跪倒一群人，阿珠在最前面，眾人齊聲道：
「請主人吩咐。」
戚綰一愣，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話已經全部被聽見了。
王野不露痕迹的說：「出去轉轉吧，收了這麼多僕人，必定要在我爹面前顯擺顯擺。」
又轉頭問戚綰：「你覺得呢？」
戚綰擦了擦臉上的淚，笑的非常僵硬：「都聽你的。」
.......
當五樓戚姑娘要出遊的消息傳出去時，王野深吸了好幾口氣。
如果真的出去了，先去看看娘的墳，再遠走高飛，至於那個爹，讓他被泄憤的戚綰打死好了。
眾僕人默契的沒有告訴戚綰王野的真實想法，或許他們認為戚綰心裡明白，總之都保持了沉默，所有人都想把王野這煞星送走。
萬事俱備之後。
阿珠推開了大門。
突然一道身影慢悠悠的走了進來。
是位兩鬢斑白的老者，目光如鼠四處打量，他個子很矮，但是腰桿挺拔如松，手腳寬大，穿著一身黑色勁裝。
看見收拾齊備的眾人，皺了皺眉頭道：
「這是作甚？給你家主人傳話，樓主召見。」
王野長嘆一口氣。
狗日的老天爺。
阿珠眼珠一轉上前解釋道：「回稟三爺，主人剛想外出散心，樓主傳喚為重，我去告知主人，勞煩三爺回報樓主。」
被稱為三爺的老者點了點頭，看了一眼便走了，似乎是覺得這群人今天有點奇怪，但也沒多想，沒人會在意僕人的想法。
戚綰的閨房內。
「不如我先去，哥哥你在這裡等我？」
戚綰低著頭整理衣服，平靜的說道。
王野沒好氣的道：「你當我傻？」
阿珠在一旁忍不住開口說：「主人，你的傷樓主要是問起來......」
她話沒說完，但是看著王野，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一旦樓主發現，王野必定暴露，甚至只要戚綰張口，王野當場就得死。
王野掏出刀來對著戚綰說：
「事到如今，你只能先送我出去，不然我先殺了你。」
戚綰這一次沒有害怕王野的威脅，平靜的說：「剛那位傳話的三爺，哥哥你瞧見了吧，你知道紅樓這風風雨雨十幾年，為什麼從來沒有過姑娘出逃等等謀亂的例子，是因為三爺是修行者。
而紅樓中的修行者不止這一位，所以沒有人可以違抗樓主的命令。
他是紅樓的天！
握著所有人的小命。
戚綰笑了，笑的像四月的桃花。
她在嘲笑王野的無力，嘲笑他的無路可走，嘲笑他艱難的模樣，嘲笑他只是個會耍勇鬥狠的凡人。
王野很早便知道這世界是有超凡力量的，那時不時從天空中劃過的人影，偶爾路過的商隊中那些力能扛鼎，壯如蠻牛的分明不是常人。
他只是個貧農，是個沒有田地吃不上飯的土娃子。
但是他從未像此時此刻這樣渴望修行。
他心中的火焰讓他的血在沸騰。
他還有技能僵直。
他還沒輸。
王野抬起頭盯著戚綰，眼神中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然和勇敢！
「走吧，帶我去見見傳說中的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