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霧中的來客

張大偉腰間別著兩支駁殼槍，手裡拎著一桿中正式步槍，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一名叫王來順的戰士緊跟著他，眉宇間滿是憂色。

看上去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說的便秘模樣。

張大偉無意中瞥了他一眼，然後又朝走在這列縱隊最後面的秦學義和李國安兩人看了看。

隨後吐了口唾沫到地上，道：「來順，有什麼話想說的就直說，別藏著掖著的，我看著你的模樣都著急！」

王來順也朝後面張了兩眼，隨後才低聲說到：「大偉哥，我覺得這兩人問題很大啊！」

「你看他倆，一時說自己北方逃難來的，一時講自己是走鏢的，現在哪裡還有什麼鏢局啊！」

「這種滿嘴都是謊話的人，把他們留在隊伍里真的安全嗎？」

聽他說完后，張大偉臉上擺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小子憋了半天沒個好屁！」

「昨天晚上老子跟你們講的話，全當耳旁風了是不是？」

王來順連忙擺手道：「哪裡哪裡，大偉哥，我知道你說的有道理。但是他們是八路的可能性太低了，而且，萬一他們要真是八路來的，我們就更不能收留他們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身後其他人望了望。

隨後用手在頸邊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這可是要殺頭的！」

聞言，張大偉冷哼道：「你說完了吧？」

「說完了就聽我好好跟你掰扯掰扯。」

「第一，不管他倆從哪裡來，只要進了我的班，就是我老張的人。既然是一個戰壕里的兄弟，那我老張自然就要帶著他們好好打鬼子。」

「第二，不管他倆是不是八路，就算是，那也是我老張的人。你不說，我不說，他倆更不會說，那又哪裡來的風險？」

「第三，你小子還是得再多點心眼兒，腦子別凈雞脖想那些褲襠里的事情！你要是真把他倆給惹煩了，腦袋怎麼沒的你都不知道！」

「再說了，我常說自己是江西的，你現在除了我自己說過的這句話之外，還能找到其他證據嗎？」

說完，張大偉拍了拍王來順的肩膀，大步朝著前面走去。

王來順被他拍得有些楞。

腦子裡似乎漸漸變得明朗起來。

是啊，就算他們是八路又怎麼樣？

從來都只聽說中央軍、地方軍、土匪加入八路軍的。

可沒聽過八路軍中的哪個戰士反其道而行之，加入這邊的呀！

那他倆這時候混進來，肯定是別有目的！

這種人一般都是有著十分了得的身手，不然也不能被派出來執行卧底任務啊！

聽完張大偉的一番話后，王來順越發肯定秦學義和李國安兩人是來這邊當卧底的了。

至於前言不搭后語，完全就是用來混淆視聽的。

大概是故意露出破綻，然後被當官的給帶走。

之後在上刑之前突然出手，挾持當官的以換取他們想要的情報吧！

王來順邊走邊自行腦補著以後的劇情。

同時還加快了腳步，似乎是想離走在隊伍最後面的兩個危險分子更遠一點。

他生怕待會兒萬一動起手來，自己第一個成了冤死鬼！

……

當幾人走下山頭，來到一處較為平坦的地區時，已經到了上午十點左右。

而此時依舊是大霧漫天。

可見度相當之低。

單純用肉眼去看的話，能看到的物體最多不超過二十米的距離。

也就是說，即便是他們在這裡和鬼子面對面的站著，但中間隔著四輛坦克的長度，那他們都看不見彼此。

張大偉憂心忡忡地看了眼天色。

然後果斷命令大家就地休息。

隨後他掏出隨身攜帶的軍用地圖看了起來。

可惜，由於現在的天氣緣故。

他甚至沒辦法粗略地辨別方位。

就更不用說在地圖上準確地找出自己的位置了。

那麼現在，是沿著原路返回，還是一直照著這條路摸黑一般走下去呢？

張大偉苦惱地在地上砸了一拳。

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后，秦學義和李國安兩人很自然地將視線投了過來。

兩人只是一眼就看出，這個張班長明顯是因為無法使用地圖而感到苦惱。

但他倆都沒有上前去幫忙的意思。

而是開始向槍膛里壓子彈。

發現兩人的動作后，一直盯防著他們的王來順立刻急了起來。

這兩人現在就要動手了么！

「大偉哥，你看他倆！」

王來順強壓著心裡的驚懼，快速來到了張大偉的身邊，道：「這兩人果然沒安好心，打算下手了！」

聞言，張大偉也不敢託大。

他立刻把地圖一扔，從腰間取出兩支駁殼槍，三下五除二就上了膛。

「小秦，小李，你們在幹什麼？」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故意把槍藏在了身後，以免刺激到對方。

秦學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比了一個「噓」的動作。

然後指了指趴在地上的李國安。

張大偉順著秦學義的手指往下看去，發現李國安正耳朵觸地，雙目緊閉，彷彿是在認真地傾聽什麼聲音。

看到他這副模樣，張大偉倒也真地沒有再繼續出聲了。

他還用眼神阻止了意欲講話的王來順。

眼睛用力地眨了眨，示意他稍安勿躁。

而他自己雙手交疊負於身後，緊握著雙槍。

掌心已然被汗液給完全浸濕了都渾然不覺。仟仟尛哾

終於，李國安皺著眉頭坐了起來。

張大偉立刻開口問道：「小李，是有什麼不對勁嗎？」

李國安看了眼秦學義，得到對方的許可后，他才解釋道：「剛才我和大哥兩人走下來的時候便隱約覺得有些問題，張班長你叫我們休息時，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而且，透過這層厚重的霧氣，似乎有一股很有節奏感的聲音傳了過來。」

「所以我才趴在地上仔細傾聽，以判斷這聲音的源頭。」

說完，李國安便從背後取下步槍，快速地拉栓上膛。

儼然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噗嗤——哈哈哈！」

王來順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反應過來。

他指著李國安大笑道：「你該不會說你還會聽聲辨位吧？這種只存在於說書先生嘴裡的東西，到你的嘴裡說出來還真挺神乎其神的。」

「不如你說說看……」

啪——

一聲尖銳的槍響！

王來順的胸前瞬間被開了一個血洞！

他無力地倒了下去。

「是三八大蓋的聲音，小鬼子來了，準備戰鬥！」

張大偉的聲音在嗓子里憋了好一陣兒才喊了出來。

秦學義和李國安兩人相視一眼，互相點點頭之後舉槍便射，對方也開始還擊。

然而，只是兩輪對射后，對面就沒了聲響。

而直到此時，張大偉班上的其他戰士才堪堪反應過來自己接敵了！

噠噠噠——

其他戰士聽到了這富有節奏感的聲音，臉色均是一變。

秦學義淡淡地笑了笑：「來得可太巧了。」

視線範圍內，三匹軍馬逐漸在視野之中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