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亮瞎雙眼

剛一開始，他並沒有將此時當一回事兒。

只當順帶而已，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來到了松江后，那個愚蠢的特使竟然口出不遜，說什麼弗朗機帝國的皇帝的特使，結果人家大乾王朝的人根本就不和他客氣，直接就給軟禁了起來，而格雷斯也是被殃及池魚，一同被扣留了下來。

畢竟格雷斯和那個特使在大乾王朝的人看來，都長一個樣，根本就分辨不出來，直接就是把格雷斯當成了使團里的一員。

前幾天，這支使團終於是接到了通知，可以去揚州覲見大乾王朝的國王了，為此，即便是縱橫大海數十年，見過了大風大浪的格雷斯都是忍不住有些激動了。

這種能夠覲見華夏君主的機會，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遇見的啊！

華夏古國，在這個時代的歐洲人眼中，是充滿了逼格的，什麼都高大上！

尤其是兩年前第一次來到剛開港的蘇州時，格雷斯就是被松江城的規模給驚呆了，然後更是被堆積了碼頭的各種貨物閃瞎了眼睛！

在歐洲價比黃金的絲綢和瓷器，在這裡隨處可見，甚至都是一整個大倉庫大倉庫的堆積著，只要有錢，立馬就能夠裝船運回歐洲去，一旦成功運回歐洲去，那利潤可不是一倍兩倍，而是數十倍！

當然了，想要順利的運回歐洲去，那也不容易的事，稍微不小心就是會船沉人亡，要不然的話，這些成功運輸回到歐洲的絲綢、瓷器、香料等東南亞的特產也就不會這麼昂貴了。

沒有這麼恐怖的利潤，人家也犯不著拚命跨越如此遙遠的距離，冒著生命危險進行海上貿易了。

在大乾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讓他覺得新奇無比，後來得知大乾允許他們這些外來戶，在特定的港口貿易區購置房產並居住的時候，雖然價格不便宜，但是他也是購入了一座小宅。

松江港口貿易區，蘇州港口貿易區，這是專門用來進行海貿的區域，不管是華商還是洋商，要想從事海貿，就只能在港口貿易區里進行。

同時此地也是允許外國人購入房產生活居住，以及開設商行等。

當然了，楚行自然是不會傻到讓這種貿易區變成什麼租借地的，這個貿易區，是所有洋人，包括南洋的土著們統一混居地，同時也有大量的華商，避免成為單獨一國的生活居住地。

同時實施嚴格的戶籍管理制度，想要進入港口貿易的外國商人，都是需要在下船之前，獲得一份入關許可證書，然後才可以通過海關進入貿易區，而這只是臨時的入關許可證而已，為期只有半年，半年後必須滾蛋！

如果想要長期居住，就需要花大價錢購置房產，繳納一筆居住費后，才能夠獲得一紙暫住證，為期五年。五年後還想住下去的話還得再繳納一筆居住費才行。

而且進入此地后，就是需要遵守大乾的所有法律，如果違反了法律，一律按照大乾法律處理，同時他們並不允許離開商貿區的範圍，進入大乾的其他地方。

所以這一次，格雷斯其實還是第一次深入華夏土地，這一路上的風光他倒是不覺得好奇，但是抵達揚州后，揚州的繁華卻是讓他震驚無比。

船隻眾多，岸邊上有著大量的建築，而且這些建築上有一些還在冒出滾滾濃煙，也不知道是著火了還是怎麼了，但是格雷斯猜測，這應該不是著火了才對。

如果說前頭這些他都還能夠接受的話，那麼現在他所看到的哪一艘怪模怪樣的船隻，就是直接超出了他的認識。

作為一個縱橫大海數十年的老海盜，不敢說所有，但是絕大部分的船型他都見過，然而他卻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甚至都沒有聽說過，有船只能夠不依靠風帆，也不依靠船槳就能夠行走的。

這可不是順江而下，而是逆江而上呢！

怪異，不正常！

這是他的第一感覺！

不僅僅是他感到好奇，使團里的其他人也是對此感到無比的驚訝，甚至有人都是不斷的在胸前划著士子，說這是什麼魔鬼之類的！

「魔鬼，不可能，難道這是東方人的魔術？」

「你們看，那兩隻輪子在動呢，應該是這兩個輪子驅動了船隻前進，但是這輪子是怎麼轉起來的？」

「這船上肯定有很多人在推動著這兩個輪子！」

「有人推動？有這個可能性！」

「不錯，我猜也是這樣！」

「不過，那怪異的聲音和煙霧是怎麼回事？」

「也許他們在做飯吧，誰知道呢！」

感覺到怪異之後，他們很快就是發揮了自己的腦洞，自以為想到了事實的真相。

但是他們絕對不可能知道，距離他們很遠的那艘小輪船上，雖然人不少，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去推動著這兩個明輪轉動。

事實的真相很簡單，那就是，這艘船乃是大乾王朝，同時也是世界上第一艘以蒸汽機為動力，採用明輪為驅動方式的輪船:丙十六號。

自從數月前童子軍里的李瀚搞出來了蒸汽機之後，楚行當場就是親自製定了明輪船隻的研發計劃。

蒸汽機是現有的，而明輪就更不是什麼技術難題了，唯一的難題就是聯動裝置以及變速裝置，搞了數月後，童子軍里的一群學生們，終於是設計出來了一整套方案，然後交付揚州兵工廠下屬的機械分成打造實物，並改裝了一艘海軍的內河戰艦丙十六號，把蒸汽機搬上了丙十六號！

今天，是這一艘輪船的第三次航行測試，也是最後一次的航行測試，格雷斯他們能夠見到，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驚訝過後，格雷斯他們開始下船，然後被外務部的官員們帶著住進了一棟獨立的院落，周圍還有虎賁軍的士兵把守著，稍候，會有人過來教他們覲見時的禮儀，只要把覲見時的禮儀都給學習掌握了之後，他們才能夠真正的見到楚行。

就當格雷斯他們開始學習中華禮儀的時候，楚行也是見到了工部和童子軍里的幾個主要的工程師，而這幾個工程師都是負責大乾第一艘輪船設計、建造、試驗工作的核心技術人員。

此時，作為船隻設計時的童子軍七年級生孫一才也是開口道:「大王，這一次丙十六號的試驗雖然中途出現了不少的小麻煩，但是總體上卻是成功的，三次航行試驗里，一共航行了二十公里，期間蒸汽機以及傳動、明輪持續穩定運行。

其中最長的無故障時間達到了一個半小時，最高航速達到了每小時五公里！

雖然航行過程中故障還是比較多，速度也慢一些，但是只要持續改進，學生相信，這些蒸汽輪船是能夠真正的航行在大海上的！」

聽到這些話，楚行露出了笑容:「孤對此從來就沒有懷疑過！」

身為一個後來人，對於蒸汽機所能夠發揮出來的重大作用，楚行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在這兩年裡持續支持童子軍那邊研發蒸汽機了。

也更加不會在蒸汽機剛搞出來，只有區區幾匹馬力的時候就是迫不及待的把蒸汽機應用到工業乃至船舶上了。

誠然，現在的蒸汽機還只是低壓蒸汽機，動力小不說，而且體積和重量都不小，而且燃料的利用率太低，產出一匹馬力所需要的燃料實在是太多了。

目前蒸汽機生產一馬力所需的成本，足夠水力機械生產出十馬力。

換句話說，哪怕現在的蒸汽機動力成熟了可以穩定運行了，但是現在的工廠也是不可能直接用蒸汽機代替水力機械，因為這代表的是十倍成本！

只有在具備豐富煤炭資源的地方進行作業，比如說煤礦區，才具備比較良好的經濟性，如果是作為一種工廠動力或者是貨運船舶動力的話，其實運行成本是非常高昂的，經濟上得不償失的。

但是廣泛運用蒸汽機卻是未來的必然趨勢，同樣也只有擁有了蒸汽機的大規模運用，才能真正的掀開工業革命，所以楚行明明知道現在搞出來的輪船沒有什麼實用價值，但是他依舊大力推動著。

丙十六號，這艘安裝了蒸汽機動力的明輪船隻，甚至連傳動裝置都不完善，蒸汽機一旦開動起來，除非直接停下來，否則的話根本就無法加速或者減速，而且速度也是滿的令人髮指，每小時只有區區數公里的航速，基本上和人的步行速度相當，而這，還是在船隻空載的情況下。

如果是丙十六號上裝上一定分量的貨物，或者是拖帶其他船隻的話，估計逆流而上的時候非但不會前進，甚至都會倒退！

所以，目前來說，蒸汽機因為單位功率不夠高的緣故，還不具備上船實用的能力，但是這並不重要。

楚行要的只是給他們指明一個方向，然後朝著這個方向繼續努力就可以了。

果然，蒸汽機上船試驗成功的消息傳到了水師那邊后，海軍的將領們得知蒸汽機可以讓船隻在不需要風帆，不需要人工船槳的情況下就能夠行進，腦子稍微靈活一些的人就是想到了，蒸汽機簡直就是專門為了他們海軍的戰艦量身打造的。

現在的船隻，哪怕是稍微大一些的內河船隻，航行都是極度依賴風帆，所以現在的海軍作戰里，搶佔上風位那是至關重要的戰術。

但是如果有了蒸汽機，還搶個屁的上風位啊，直接就能夠機動到自己任何想要的位置然後發動進攻！

同時在內河作戰的時候，因為河道寬度有限，對風帆的利用限制極大，而且還面臨著逆流的困難，如果有了這種蒸汽機的話，那麼大乾海軍的戰艦將能夠在內河、湖泊上來去自如。

所以剛得知蒸汽機上船試驗成功的消息后，海軍的幾個高級將領，甚至何汝斌自己都是找到了楚行，說是海軍急需這種蒸汽機戰艦！

在他們的口中，這種蒸汽機甚至已經是比那些大口徑的艦炮更加的重要了！

楚行自己自然是不管這些技術細節方面的事情的，讓海軍自行和童子軍以及機械分廠那邊的人進行商談，很快何汝斌就是找到了李瀚，然後提出了一連串的要求。

什麼要求呢？

他們需要一款動力更大，體積和重量更小，同時無故障是要更長的蒸汽機，最好是能夠達到一百匹馬力以上，這樣他們海軍就能夠把這種蒸汽機直接裝到巡洋艦上，而且體積和重量還不能太大，嗯，成本也不能太高，現在的蒸汽機製造成本太高了。

對此，李瀚直接給他們翻了個白眼，一百匹馬力的蒸汽機，開玩笑呢！

他李瀚帶著一群人最近幾個月日夜苦思冥想，改進了諸多細節，但是依舊沒能把蒸汽機的單機功率推上十匹馬力，而重量和體積雖然有所縮減，但是縮減的也是非常的小。

想要一百匹的馬力，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管是蒸汽機還是後世的其他各種內燃機等各種亂七八糟的發動機，都有著一個很特殊的稱呼:工業之花！

要想要造出發動機來，僅僅是設計出來了其實也沒什麼用，你得造的出來啊！

這個就好比後世，人家美國佬扔給其他國家一台f135發動機，甚至都不用他們去逆向測繪，直接把全套設計紙都交給他們，但是也沒幾個國家能夠成功仿製出來！

因為絕大部分國家連造這種發動機的原材料以及加工水平都沒有！

哪怕是現在最原始的蒸汽機同樣也是如此，別看李瀚搞出來的蒸汽機用後世的眼光去看非常的簡陋，笨重，但是對於這個時代而言，卻是實打實最頂尖的工業產品，材料和加工基本上都已經達到了目前大乾王朝所能夠達到的頂尖水平。

即便是這樣，現在能夠生產蒸汽機的廠家，依舊只有揚州兵工廠下屬機械分廠，而且還只能是小批量，動用大量技術精湛的工匠們手工打磨那些精細零部件，最後才能夠組裝起來。

這幾個月來，機械分廠那邊一共也就生產了十多台蒸汽機而已，清一色的純手工打造，每一台都是價格昂貴的工藝品，單機價格達到了八百銀子，這還是機械分廠估算出來的純製造成本價，如果是商業售價，少於與兩千兩銀子想都別想！

否則的話也別指望能夠收回研發成本和保持盈利以供後續的持續研發以及改進了。

現在的蒸汽機，如其說是工業產品，更不如說是價格昂貴的玩具，也只有大乾王國的君主，楚行才有這個膽魄和資本弄來玩一玩了。

現在的生產出來的蒸汽機，基本也都是用來測試的，基本不用於實際工業生產或者是軍事運用。

所以李瀚很直接的說，一百匹馬力是別想了，成本低也是別指望了，前面兩者都不用指望了，後面的體積和重量同樣別指望了。

但是人家何汝斌不死心啊！

成本高，這個嘛，我何汝斌只是隨口一說，只要東西能用，就按照你們的價格來，你說多少就多少！

反正隨便一艘護衛艦、巡洋艦戰艦的價格都好幾萬兩銀子了，你這蒸汽機幾百兩幾千兩的算個屁啊！

一百匹馬力沒有，五十匹也行啊，大不了速度慢一些，但是總比沒有強啊！

什麼，需要時間來研發，我們海軍可以等啊，三五年都是可以等的。

什麼，還需要大量的研究經驗，進行各種亂七八糟的試驗，何汝斌當場表示，我們水師雖然沒陸軍有錢，但是一年也有幾百萬兩銀子的軍費呢，這研發經費，我們水師全包了！

面對何汝斌一副只要蒸汽機，其他都好商量的態度，李瀚也是無語了。

和水師這些土包子打交道，張口閉口就是錢，實在是有損他的逼格！

他堂堂一個九年級學生，而且還是大乾僅有的兩個九年級學生，雖然不在官場，但是卻享受三品待遇，還被封為子爵的頂尖科學家，豈能和何汝斌這種俗人胡攪蠻纏下去，直接讓手底下的七年級助手給何汝斌這個海軍少將給轟出了實驗室。

不過雖然把海軍的人趕跑了，這蒸汽機的研發卻是不會停止的！

童子軍里可不缺乏技術人員和研究經費，作為直接嫡屬於王室的特殊機構，童子軍里擁有了目前整個大乾，甚至全世界範圍里最頂尖的科學技術人才，隨便領出一個六年級學生來，都能吊打全世界。

至於經費，就更加不缺了，童子軍的經費，那可都是直接從王室內庫里支出的，而各種研發經費也都是敞開了供應。

再說，別以為童子軍光花錢不賺錢，他們其實也是賺錢的，童子軍里眾多技術成果，都已經是開始運用在工部的各大兵工廠下屬的諸多工廠了，雖然說大家都是大乾的一份子，但是親兄弟還要算賬呢。

比如說那些碾壓大米的設備，機械分廠那邊每生產銷售一套出去，童子軍就能直接從中收取百分之十的分成，而這一部分分成，被陛下命令為專利費。

所以說，童子軍有錢！

要不然的話，科學技術研發這麼大一個無底洞，楚行的王室經費再多也撐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