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雷霆雨露
蕭銘恩轉過身重新走到龍椅跟前，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吩咐道：「你們也都跪了半天了，都起來回話吧。」
滿朝文武如蒙大赦，揉著膝蓋踉踉蹌蹌地都站了起來。
「徐侍衛，你還站在下面幹什麼，還不站到我身邊來護駕！」
蕭銘恩生硬地命令道，心裡卻暗自發笑。
徐瑩素有些不情願地走上台階，站到蕭銘恩的身後，悄悄伸手使勁在蕭銘恩背上擰了一下。
蕭銘恩吃痛差點叫出聲來：「這女人渾身是刺實在惹不得，她是真敢下手啊！」
田倫渾身發軟，費了好大勁兒才從地上站起來，結果林夕的一句話讓他直接癱跪在了地上，再也無力爬起來了。
「田大人，田相，田公……你還有膽子從地上站起來嗎！」
田倫伏拜於地，哭求道：「陛下，臣知罪了，臣不該私自結交朝廷重臣，組織密會結黨營私，還勾結武將密謀不軌……您如何懲治臣都行，只是這件事二殿下在朝會之前是毫不知情，請陛下千萬不要為難二殿下，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林夕將目光又落到了蕭承嗣身上：「二叔，田倫已經認罪了，你怎麼說？」
蕭承嗣跪在那裡也不抬頭，神色木然地道：「我無話可說，你愛信不信。」
林夕沉吟了一下，微微一笑道：「好吧，我信了。」
田倫接著哭述道：「謝陛下相信臣所言，臣就算落得個跟封銳一樣的下場，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你對二叔倒是忠心的很，可惜你弄錯了，你這份忠心到底應該對誰！」
林夕冷哼了一聲，站起身來幾步來到台階前，開始娓娓道來。
「田倫，爺爺經常跟我說，無論對於當初的金獅軍還是現在的陵宇國，你都是有大功的人！」
「天武國隆興三十一年，爺爺率軍在平丘城附近與瓦罕軍隊決戰，結果糧草輜重被偷襲損失慘重，是你以磐石城首富田家少主的身份籌借糧草，緊急運往前線，才解除了爺爺即將戰敗的危機。」
「天武國隆興四十年，民間軍中瘟疫橫行，大批百姓兵士不斷死去，就連我奶奶都未能倖免，是你從燕國請來新醫門的逍遙二仙醫，並從外地高價購買了大批藥材，才避免了更大的危機發生。」
「十二年前，我國初立卻逢大旱之年，饑民暴於野，千里無雞鳴，城外的難民們瘋狂地湧入磐石城，又是你帶頭號召城裡的富戶捐糧捐物，在四個城門外設了四個大型粥棚戶，整整施粥兩月有餘，才讓我國度過了建國后的第一個難關。」
田倫聽的心潮澎湃，多少舊事湧上心頭，哭泣道：「罪臣……罪臣的微末寸功，不值得老陛下掛在嘴邊，罪臣對不起他啊……」
林夕繼續說道：「有功就是有功，這是不爭的事實，但是，爺爺也同樣對得起你！」
「你以商賈之身入我陵宇國朝堂，十二年間已經坐到了右相的位置上，文臣之中僅次於周叔叔了，爺爺更是把你的女兒嫁給了二叔，與你結為了兒女親家，給予你在朝中無上的尊榮和地位，可惜你啊……你現在都做了些什麼！」
「爺爺還說過，你這輩子最拎不清的就是兒女債，對兒女過於驕縱，為了給兒女後代鋪路已經失去了你的本心，你和二叔是翁婿不假，但是你首先是朝廷的基石陵宇國的右相，公私不分把國器當作私物，將權術置於天理人倫之上，你這麼做根本就是害了二叔二嬸。
」
「還有你那個不爭氣的寶貝兒子，這些年給你惹下了多少禍事，算了，不提也罷……」
「罪臣知錯了……請陛下治臣之罪，臣絕無怨言！」
蕭銘恩重新回到了龍椅之上坐定，沉聲道：「傳旨，褫奪右相田倫曹國公之爵位，降為思過伯，撤其右相之職，降為六品中書舍人，還在中書省行走，協助戶部專司糧草後勤供給之事，若能戴罪立功，待爺爺還朝，我自然會說明你的功與過，讓他來最終定奪吧。」
田倫喜出望外，老淚縱橫磕頭謝恩道：「罪臣謝陛下寬宥，必定以死報國！」
「起來吧，一旁候著。」
蕭承嗣有些意外地望著蕭銘恩，田倫這次犯的事是每一個為君者最大的忌諱，他覺得田倫能保住一條命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他的目光正好跟蕭銘恩四目相對，就覺著對方的眼神中有一種讓人心折的異樣神彩，忍不住就想頂禮膜拜，他趕緊把目光移開，心中卻再也升不起半點驕狂之氣。
蕭銘恩心中暗暗得意：「二叔，我送你一個霸氣側漏眼，你們翁婿倆誰也不偏心。」
蕭承弘在旁邊看得心情大悅，蕭銘恩雷霆手段斬殺封銳，震懾百官，又用懷柔手段處理了田倫，讓蕭承嗣都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我竟然在銘兒身上看到了幾分父親的影子，父親真是把銘兒培養的好啊！」他的臉上不禁露出欣慰的微笑。
蕭銘恩慢慢地環顧了一下眾臣，那些心中有鬼的臣子不由膽戰心驚，大殿內一時間竟寂靜無聲，只剩下一些人呼哧呼哧喘氣的聲音。
「王師傅，昨夜去過田府人的名單，都有誰清楚？」
王有道趕緊答道：「除了臣和當事的秘諜，再無其它人清楚了。」
「好吧，那就讓這個秘密暫時爛在你倆的肚子里，連我也不必告訴了。」林夕淡淡地吩咐道。
「是，陛下！」
林夕輕笑一聲，道：「我知道你們很多人心裡一直都在忐忑不安，想著我會怎麼處理你們這些人，是想處理封銳那樣殺掉了事，還是像田倫那樣給你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我給你們機會，以三年為期，今日此時便是開始，我和爺爺看著你們的表現，若是兢兢業業忠君體國，再也不做一些蠅營狗苟的勾當，三年之後，這筆賬徹底購銷決不食言。」
「若還是繼續在下面耍你們的小聰明，哼，新賬舊賬我會跟你們一起算清楚的！」
「這些話也不光是說給他們聽的，你們所有人都要牢牢記著，恪守你們的本分，做好你們該做的事情。」
眾臣一起跪倒山呼道：「陛下英明，臣謹記在心。」
蕭銘恩從懷裡又拿出一份聖旨，遞給了旁邊的宣旨太監。
「我這裡還有一份爺爺早就備好的聖旨，一直沒有機會宣讀，今天這個機會我覺得就很不錯……來，宣旨吧。」
「上諭：寡人效仿千年前大明國的錦衣衛組織，成立黑衣衛，初編人數兩千人，直接隸屬皇帝本人，對外負責所有諜報偵察事宜，對內則負有監察百官皇親和大案偵緝之責，望各位臣公克己養德，修身齊家，忠君體國，以不負君父之恩。
「命王有道為黑衣衛首任指揮使，官職三品，賜爵忠勇伯。欽此！」
王有道跪倒謝恩道：「臣王有道領旨，謝陛下洪恩！」
滿朝文武腦袋都有些暈乎乎的，今天的朝會信息量有些過大了，他們需要回去好好地消化一下才行。
蕭銘恩看著他們一個個魂不守舍的樣子，也不以為意，微微一笑道：「今天朝會到此為止，一個時辰后中書省官員、六部尚書，禁軍統領司馬錚在後書房議事……田倫，你也一起來吧。」
田倫雙腿顫抖著拜倒在地，哽咽道：「謝陛下信任！」
「司馬統領，半個時辰后把城衛軍統領王奔給我叫來，我在後書房等你們。」
「是，陛下！」
蕭銘恩揮了揮手道：「好啦，退朝吧。」
文武百官魚貫退出大殿，下面只剩下了新任黑衣衛指揮使王有道。
蕭銘恩長長地舒了口氣，使勁扭了扭脖子，嘆道：「這個位子坐的真累啊，這才一會兒功夫我就感覺受不了了，爹，四叔，你們說這些年爺爺是怎麼熬過來的？」
蕭承弘和蕭承傑獃獃地坐在一旁，看著蕭銘恩這一連串眼花繚亂的操作，腦袋裡還沒有緩過勁兒來。
「銘兒，你……幹得不錯，爹是遠遠不如你啊。」蕭承弘略顯欣慰地嘆道。
蕭承傑猛地一拍大腿：「銘……啊，陛下，你真是深藏不露，父親真是太有眼光了。」
「四叔，私下裡叫我銘兒就行，一家人不必那麼見外。」
蕭銘恩若無其事地掃了還跪在地上的蕭承嗣一眼：「爺爺說過，蕭家人任何時候只要擰成一股繩，團結一致對外，就沒有打不敗的敵人！」
蕭承弘望了望跪在地上的蕭承嗣，猶豫了一下道：「銘兒，田倫都說清楚了，這件事跟二弟無關，你是不是……」
「爹，您放心吧，此事我自會處理的……時候不早了，您要不要先回府去，娘該擔心了。」
蕭承弘神色複雜地望著他，嘆口氣道：「好吧，那爹就先回去了。」
蕭承傑也是十分有眼色，站起來道：「我陪大哥一起走……銘兒，以後蕭家就靠你撐著了。」
蕭銘恩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笑道：「爹，這是我新收的徐侍衛，讓她護送你回府吧，也介紹她跟娘認識認識。」
徐瑩素一聽就急了，脫口而出道：「我不去……」
蕭銘恩站起身來，一把將她拽到一邊，貼近前悄聲道：「這就不聽話了，你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再說了，我讓你見我娘，可是對你有大大好處的，她當年可是修行過紅鸞星秘術的人……」
「啊，你娘她竟然……」
「這下你明白了吧，我可都是為你好。」
徐瑩素點點頭，竟然還有些許期盼：「好的，我去見你娘，你可要儘快來找我啊。」
「沒問題，你捨得我，我還捨不得你呢。」
「滾……你煩死了！」
蕭承弘一直都感覺這個侍衛跟兒子之間的關係十分不對勁，趕緊把他拉過來，悄悄問道：「銘兒，他是什麼人？我怎麼覺得你們之間怪怪的？」
蕭銘恩神秘一笑，湊到蕭承弘耳邊悄聲說道：「爹，記得告訴娘，她是我給你們找的兒媳婦，你們看看滿意不？」
蕭承弘瞪著眼珠，嘴巴張得老大，好半天再沒有吐出半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