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罪證
蕭玄不再猶豫,咬開大拇指的皮膚,鮮血湧出,他按在了紙上。
蕭子恆沒有說話,用沉默贊同了他的行為。
中年男子接過紙,將它放在自己身上,然後示意另外兩個血衣衛過來:「把他抬走。」
說完,兩名血衣衛走向朱康,蕭玄面色一沉,攔在他們身前:「你們還想怎樣?」
中年男子皮笑肉不笑:「當然是帶他離開,我還是個挺信守承諾的人。」
「不過,接下來二位還要在這裡待一會。」
蕭玄猶豫了一下,讓到一邊,兩人將朱康放下,抬出房間。
蕭玄冷冷地看著中年男子:「你們謀划的一切,都是為了扳倒鎮國公府嗎?!」
中年男子微微點頭,毫不掩飾:「這麼說也未嘗不可。」
「究竟是誰?」蕭玄大聲質問。
蕭子恆拉住情緒激動的蕭玄:「他不會說的。」
「我確實不會說,可能是因為我不知道吧。」
「失陪了,二位。」中年男子最後玩味地看了二人一眼,轉身離去,臨走時吩咐:「莫要為難了二位了……」
蕭玄看著消失在黑暗中的中年男子:「三叔,我做對了嗎?」
「對吧?」蕭子恆嘆了一口氣,「不過,現在的情況很不啊。」
氣氛略顯沉重。
良久,蕭子恆靠在牆上,不再像平時那般懶散,蕭玄也嚴肅起來,他感覺蕭子恆有話要說。
「你也覺得三叔很沒用吧。」蕭子恆突然沉沉地開口。
蕭玄不明白三叔為什麼突然這樣,略微猶豫:「沒有的事,三叔你也幫了我很多。」
「其實。」蕭子恆頓了頓,臉上露出追憶的神色,「我年輕時確實是個天才,我也很為自己的天賦而感到驕傲,我不過一年就成了煉體境武者,人人都道鎮國公府又要出一個將才……」
「但老頭子不覺得,可能是我兩個哥哥太優秀了,老頭子從未將我放在眼裡,從未逼我習武,讀兵書,我不服氣,我拚命的練武,為了提升自己,為了追上大哥二哥……」
「為了……讓老頭子重視我。」
「直到那一天,傳來了大哥二哥雙雙戰死的消息,舉國哀悼,老頭子很悲哀,但他從不表露在臉上,我看得出來,因為我是他兒子……」
「所有蕭家人都很傷心,我也是,但我還很害怕,我在那時意識到了戰爭的可怕,十個參軍的青年只能回來一兩個,剩下的還可能帶著殘疾…我突然不想要老頭子的重視了…」
「我不想死,我寧願不要天才這個名號,我不想像大哥二哥一樣死去,我想陪著親人,但我看到了老頭子的期望了,他開始教導我精忠報國,說大丈夫就該為國拋頭顱,灑熱血。」
「但我怕死,於是我故作愚笨,亂學招式,在武道上寸步未進,我不讀兵書,我假裝看`春宮圖』,我變得風流成性,玩世不恭,沉迷美色。」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自私,我為了自己活命,變成了京城三公子之一,老頭子看出來了,這瞞不住他的,但他什麼都沒說,他不再教我了,我那時還不知道,以為自己演得很好。」
「知道後來,晚上我看到老頭子獨自一人站在宗祠里,那裡有大哥二哥的靈位,他久久地站在那裡,那一刻……」
「我感覺老頭子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我才知道老頭子很愛我們的但可能身不由己,我不知道……有什麼理由讓他一次又一次把兒子送上戰場……」
「我不明白……」蕭子恆最後垂眼低低地說了一句。
蕭玄默然。
整個過程他一聲不吭,從他最開始看到蕭子恆的表情就知道三叔有話要說,因為他第一次看到三叔露出這種神情。
他沒有想到瀟洒如三叔也有這樣的一面,原來平常的很多東西只是他的偽裝,只是裝得太久,就成了摘不下的面具,沉重又痛苦,他覺得三叔與自己有一點相像。
「其實…」
蕭玄想了想,開口道:「三叔這麼做也沒錯,人人都很惜命的,況且,三叔你要是掛了,誰教我勾搭小姑娘?誰教我追憐月?」
說到勾搭姑娘,蕭子恆雙眼放光,恢復了平常的樣子:「你和那個憐月相處得如何了?有沒有深入淺出地交談過?」
「?」蕭玄突然發現也許三叔不需要他安慰,而且他說的話為什麼有一絲絲奇怪呢?
「呃,有一點吧……這次的幫助憐月姑娘應該對我有好感了吧。」蕭玄不自信地說。
「唉。」蕭子恆嘆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你這個樣子,如何成為我的衣缽傳人呢?我給你說,憐月姑娘呢,是那種性格比較清冷的,想讓她主動,很難,這就要你……」
「就要我……」蕭玄一臉期待的看著蕭子恆,迫不及待,「什麼?三叔繼續說啊。」
「就要你死皮賴臉地死纏爛打,-你看你這次丟了半條命去救她,她再怎麼樣也會很感動嘛,所以你就要抓住這點感動,慢慢打開她心中的缺口,這不就成了嗎。」蕭子恆一臉深沉。
「大師啊!三叔,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蕭玄如醍醐灌頂,「不,勝讀十七年!」
兩人在刑房裡有說有笑,把外面的血衣衛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兩個二貨,腦子壞掉了吧!」那名血衣衛說道。
「三叔,現在麻煩是不是很大。」經過剛剛的插曲,氣氛變得輕鬆起來。
蕭子恆沉思道:「鎮國公府位高權重,少不得許多人忌憚,而年輕一代…都是些廢…不,是還未成長的天才,只有老頭子撐著,矛頭瞄向你也很正常,不過以鎮國公府的底蘊,一時半會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只怕有其他變數……」
「等一下。」蕭玄好像想到了什麼,打斷道,「我們兩個廢……不天才能做什麼嗎?」
「對呀!」蕭子恆一拍手,恍然大悟,「咱們兩個天才好像什麼也做不了,還不睡覺呢,說不定以後就喝西北風了。」
蕭玄一臉懵逼:「三叔,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問我們能幫什麼忙嗎……好吧,好像還真的什麼也做不了,關鍵時候還是只能看老頭子啊。」
兩人找了處地方坐下,互相靠著睡覺,只是,蕭玄沒看到的是,在黑暗中,蕭子恆眉頭深深地皺著。
……
「交給大人。」中年重瞳男子將黃紙交給一名血衣衛,「告訴他,罪證已齊,可以開始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