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年新氣象

「現在說的話，我倒是有點後悔了。」

溜子哥在辦公樓下的吸煙區看似冷靜的說出來這句不痛不癢的話。

溜子哥，本名姜宏偉，比翰林大八歲，也是這家公司的元老之一，至於他為什麼叫溜子哥，可能跟他閑不住的性格有關係，雖然是藝術組的老大，按理說抱著畫板，指揮手下門頭趕稿是常態。

然而溜子哥煙癮出奇的大，以至於經常在樓內跑上跑下，順帶到其他組「溝通」感情，就跟個該溜子一樣，人送外號溜子哥。

對比翰林這種賣苦力爬上來的外人來說，溜子哥的地位天然高了一大截，他是老闆離職帶出來的一員猛將，科班美術專業出身的他，幾年內牽頭了網站的UI設計、活動界面設計等大大小小的相關工作。

於情於理，他都該升到總監，然而老闆就卡著他的職級不上不下的，可能是溜子哥這人心眼少，也懶得出頭，這破事就放了好幾年。

最終在這次年會上爆發了。

「我懂的，回饋投資人唄，他們雖然看不上現在這倆糟錢，但是把自己親戚手下插進來，白拿錢不說，將來股價漂亮，直接做空把公司挪過去，多省事。」

翰林也是吸煙區的常客，算是溜子哥的半個煙友，午飯前他倆固定要樓下來兩根。

「那你看的這麼清楚，有必要在會場折騰么，事後私下解決唄，現在搞得不上不下的，沒人敢給你兜底啊？」

溜子哥看我一眼，鼻子里呼出一大口過肺煙，嗆了兩口。

「結局我早猜到了，實話實說，這事遲早會傳到投資人那邊去。」

「老總他這幾年為了平衡自己人和投資人那邊的關係，已經快傻B了，當初他拉我出來，我跟他混了這麼多年，他要真想噁心死我，犯不上在會上公開說。」

翰林腦子轉了轉，好像猜到點什麼。

「你的意思是……老總這是把自己架上去了？」

「可能吧，這公司已經這樣了，老人遲早都得滾蛋，早晚的問題，等董事會開完，就得裁一批人，我肯定在名單上，他們那幾個王八蛋準備把這裡變天了！」

「留下來鐵定沒戲，開發二組的麗姐調到測試組這事你知道吧。」

「廢話，人事調動我負責啊……你意思是？」

溜子哥把頭挪過來，聲音壓低了些。

「現在資金都在前端那邊，幾個立項都在砸錢，麗姐跟了快三年，臨門一腳去測試組帶一幫生瓜蛋子，這事你信么？！新來那個二貨連特么端架構都看不明白，不是吃閑飯的那是啥，反正現在幾個組都能自己運行，他看周報表就能躺倒框架搭建完畢。」

「我說么，明擺著趕人走么！」

溜子哥又點了一支，往周圍瞧了瞧。

「老總這一頓操作，把火力吸引走了，人心不穩，內部必然裂變出走，可以趕在董事會之前，把出走的人篩出來再拉個班子。」

翰林深吸一口氣，豁然開朗了一些。

「那你都猜到老總這想法了，會上砸杯子演的不挺好的么，助攻的挺到位，你后個雞兒悔啊？」

溜子哥白了我一眼。

「我當時腦子是真的一熱，而且，你不覺得現在周圍看我都跟看個SB差不多麼。」

翰林使勁掐了自己一把，才沒笑出聲。

「你踏馬別光看熱鬧，你那邊新來分管你的總監可不是省油得燈，聽說這老娘們是某個董事的閨蜜，你悠著點。」

翰林把半截煙掐滅，無奈的點點頭，本來想吃個瓜，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深陷其中。

新年，新氣象，新人換舊人。

翰林的人事部門組員不多，算上BP，也才12個人。

就在動員會開完不久，新來的總監到位了，看似一切安好，翰林依舊有條不紊的忙活著手頭的雜活。

可有句話說得好。

不出意外的話，那就是要出意外了。

新來的女總監新官上任沒搞三把火。

而是直接掏出來白磷彈讓翰林開開眼。

美其名曰，新年新氣象，搞了個樓層更換大計劃。公司租了某寫字樓的五層辦公區，新總監準備把第五層搬空改造成交流中心，並以三四層空間使用率不足，強行把五層人員擠到三四層。

正所謂，縮小交流的空間距離感，加強團隊溝通協作。

溜子哥人就在五樓，聞聽此言，在微信里跟我噴了足足半個小時。

但計劃已定，老總無奈的簽字統一，本來這事畫好結構圖，確定好工位布局和線路設計，到時候清場找專業搬運人員解決就拉到了。

可沒想到，一個簡單的搬家，卻促成了翰林做出人生一次最重大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