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幹了票大的
冬月中,一場快雪,將地面籠上了一層銀裝,在皎皎明月的清輝下,萬物被映射得微微泛明。
隱藏在枯樹林中的鐘書,望著不遠處駐紮的行商隊伍,終於下定了決心。
這把梭了!
成了吃香喝辣,不成就遠遁深山!
實在不行,他鐘書這爛命一條,給了也行。
反正這山賊他是當夠了,現在有一個單車變摩托的機會擺在他面前,或許這種機會以後還會有,但是這一次不敢搏,那麼下一次呢?
他可不想當一輩子的山賊。
鍾書是一名穿越人士,但是……穿得不是很行。
別人都是皇帝、太子、皇孫啥的,到他這變成了某深山裡窮得啷噹響的山賊大當家,自己吃飯都只能吃個半飽,手底下還帶著近百個兄弟。
一問弟兄們,什麼朝代?不知道。皇帝是誰?不知道。哪個地方?不知道。
搞得鍾書穿越一個多月了,還稀里糊塗的。
好在這些弟兄們還知道要吃飯,這不,蹲到了一波過路的行商。
現在雖然是晚上,但是有雪有月光,隔著老遠鍾書就看到了那波行商的情況,光是車就好幾十輛,貨物裝的更是滿滿當當。
人倒是沒多少,三五個擠在一起抱團取暖的約摸著有二三十組,看起來也沒什麼防備的樣子——正常人野外過夜,會想著把車圍在四周,這樣能起到防禦緩衝作用,然後人在其中以防不備,這夥人倒好,完全反過來了。
於是乎,風高夜不太黑,但敵輕而無備。
我必取之!
鍾書對身旁親信的丁震說道:「幹完這票大的,咱們就能飛黃騰達了!」
丁震撓了撓頭:「大當家……飛黃騰達了,能不能給寨子修修,俺住那地方漏水。」
「混賬東西,天天惦記著做賊,咱就不能有點出息?到時候哥買座莊園,你們就給我看家護院,咱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喔!不、不愧是大當家……」
「你特么的小聲點!」鍾書反手給丁震一巴掌,然後打了個手勢,「給弟兄們說一聲,看到我做這個手勢,然後聽我號令,上!懂了沒?」
「懂了!」
丁震揮舞著刀,一馬當先朝著行商駐紮的位置衝過去,口中嗷嗷呼喝——
「上!兄弟們,大當家說……上!!!」
「……」
鍾書心裡有一橘麻賣皮要講。
我他喵的還沒說要上呢!而且他話都還沒說完呢……
不過算了,開弓沒有回頭箭。
瞅著丁震氣勢也挺足的,鍾書一想想美好的前景,也跟著燃了起來,當即舉起寨里最好的刀,指天喊道:「弟兄們,上!」
回過頭來想想,這具軀殼倒是還有優點的——身體素質不賴,嗓門也足夠大,這丹田一用勁兒,發出來的聲能給枯樹上的積雪都震得簌簌往下抖。
「上!」
近百人像是餓瘋了的狼群,看到一群毫無招架之力的羊羔一樣,一邊疾跑著一邊嗷嗷亂喊,不管戰鬥力如何,總之氣勢到位了。
而且,確實也給對面嚇了一跳。
這條道地形就很簡單,一條貫穿東西的直道,路旁是覆了雪的荒地,不遠處一片稀疏的枯樹林,從這頭能一眼看到對面的那種。
誰也沒料到這種位置會被人偷襲吶!
對面壓根就沒怎麼反應過來,鍾書眼瞅著手底下的弟兄們嗷嗷衝進了簡易的駐地,
然後局面就演變成了一邊倒的遊戲。
陣陣喊殺聲與慘叫告饒聲交織在一起,濃重的血腥味兒也不受控制地飄到鍾書的鼻尖。
這場面,多少有點兒讓他於心不忍。
然後他突然抬起頭,對著自己手底下的弟兄們吼了一嗓子:「休要放走了一個!」
不忍歸不忍,但和自己身家性命比起來,孰重孰輕,鍾書還是拎得清的——萬一有人跑了叫來官兵,他這百十號人不還是被人手拿把掐?
「喔!」
丁震渾身染血,這還不忘回頭呼應一聲。
好兄弟人雖然有一種純真的憨意,但有事兒他是真給面子吶!
回去得狠狠地表揚才行。
就他嗷了這麼一嗓子的功夫,戰鬥幾乎都要結束了。
翻滾哀嚎的、跪地乞饒的、氣絕倒地的……就剩倆瞅著不似自家兄弟們的人還在站著,一老一少。
少的那位身穿皮甲,護著身後體形富態的老人,一桿刀舞的是虎虎生風,滴水不漏,就這麼一會兒,已經砍翻了鍾書手下好幾員弟兄。
「上,一起上!」
鍾書寨好刀朝前一指,就見十來人將那一老一少團團圍住。
「你們怎敢殺我,我可是大……」富態老人驚恐地喊了一聲。
話還沒說完,就被少年郎以更大的聲音打斷。
「諸位豪傑,可否留我二人一條活命,我願以百金為酬!」
其餘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把刀砍下去:「大當家?這小賊說要用百金買他們的命!」
鍾書自然是聽到了。
他正在心底琢磨呢——這小年輕說話是沒水平,眼看著都要被抓起來了,結果人來了一句『我給你百金,你放了我們吧!』。
「你若有百金,我殺了你們,收穫又何止百金?」鍾書走到前面,風輕雲淡地說了一句。
聽鍾書這麼一說,剛才面面相覷的眾人,很俗套地反應了過來:「敢耍我們!」
說著,刀就要砍下去。
「不用急著殺他們,」鍾書伸手托住了揮刀人的胳膊,「先給綁起來,押到山寨里去。」
「先把刀給扔了,俺們大當家說了,先不殺你們。」
少年的臉上先是浮現掙扎之色,然後看了一眼身後還在顫抖的老者,最後把刀扔到了地上,束手就擒。
「倒是挺識時務。」
鍾書笑了一聲,然後轉過身去看受了傷的弟兄們。
本來這一票應是無傷亡的,但因為剛才那小子實在是有些能打,導致幾人受了傷。
而且,那小子還是護著人在打,要不然估計傷亡還要嚴重。
「用雪擦乾淨傷口,然後用雪敷住止血鎮痛,剩下的到寨里再處理吧。」
好在受傷的不多,也不甚嚴重,不然以這窮山寨的條件,鍾書還真怕這幾人因為受傷感染,白白丟掉性命。
這一個月來,山寨的這些人願意聽他的,願意相信他,而且最重要的是……來到這個世界,這些人可以說是他與這個世界唯一的聯繫了。
所以鍾書覺得,他身為大當家,應該是要對他們負責的。
「大當家,兄弟們都等著你呢!」
「怎麼了?」鍾書抬起頭。
「看看貨咯,大當家不先來看,兄弟們哪裡敢先動手吶。」
「我這就去。」
鍾書笑著拍了拍手上的雪,跟著走了上去。
之前從遠處觀望,只覺得很多,現在離近一看,才知道……真的很多。
就好似,一座一千平的大院子,裡面停了好幾十輛貨車,車上滿滿當當裝的全是東西。
而且看起來像是什麼稀罕東西,所有車外邊都罩著一大張牛皮,被繩子捆得嚴嚴實實。
鍾書隨便找了架離得最近的牛車,解了繩索,揭開牛皮——一卷一卷的布匹有十多捆,還有各種木箱,光聞那銅臭味兒就知道,裡面滿滿當當裝得全是銅錢。
為了印證自己心裡的想法,他隨意挑了一箱打開。
隨著箱蓋掀開,金色光澤在微明的月色下熠熠生輝,裡面分明就是一坨一坨的金疙瘩!
而在這箱子里,足足有幾十坨這樣的金疙瘩——
正面為橢圓形,底面呈圓形,內凹,中空,狀如馬蹄……隨意拿起一坨,掂了掂差不多半斤重,馬蹄金啊這是!
看到這些金疙瘩,鍾書第一反應就是發財了,第二反應就是它的名稱。
再就是心裡莫名有些慌……
別的車裡不知道還有沒有像這樣的成箱馬蹄金,一時之間也沒法全部翻看一遍,但是單這一箱就絕對價值不菲。
這讓鍾書開始好奇那兩個人的身份,甚至有些害怕。
「大當家……裡面裝的是什麼?」
這時,身後傳來了一道聲音,打斷了鍾書的思緒,他合上了箱子,深吸了一口氣道:
「錢,很多錢。」
「好耶!」
「讓兄弟們拉回寨里吧,車上除了錢還有很多布匹,路上注意別隨意掀開牛皮,若是受潮了到時候不好賣。」
「都聽大當家的,兄弟們,把車趕回山寨嘍!」
現場除了車,還有很多牲畜,這些在運輸過程中是必不可少的,只算牲畜,也算是不小的財富。
難道自己劫了不該劫的人嗎?
這個問題,即便是回到山寨,鍾書也一直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