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月下塘前

第 26 章 月下塘前

長卿在劉備府中繼續學習劍法,直到將近晌午諸葛亮匆匆趕來時,劉備這時才安排人去準備午飯,還特意留下了長卿。

諸葛亮見劉備果真送了一把真劍給她,只是提醒她「多加小心」,便不再多說什麼。

到了下午喜若來此見到了長卿,吵著非要長卿與她一起去后府,后府的幾位婦人自然是不肯輕易放她走,她便被留在了府內一直到吃過了晚飯,才回到正堂上去找諸葛亮,二人一起返回諸葛亮的住處。

一路上長卿注意到了諸葛亮與往常有些不同,他極少說話,就算說了也是簡單的應付一聲。長卿想著也許他還是在為那日的事情生氣,便也安靜了下來。

回到府內,黃月英也見到了此劍,特意讓長卿拿到面前來查看一番。果不出她所料,即便是女子使用的輕盈之劍,也是雙面開刃,異常鋒利。她拿出來剛剛做好的束腕給長卿戴上,怕她新用此劍傷了自己。

「黃姨處處都想在前面,這一點怕是先生也比不了的。」長卿無需多言內心的感動,只是倚靠進黃月英的懷裡撒嬌。

黃月英開心的笑了起來,抬起頭看向諸葛亮,夫妻二人目光相觸,已是明白對方在想什麼。

「今日想必你也有些累了吧,早些回去休息。」諸葛亮在她身後輕聲說。

長卿點頭,將東西收拾起來,匆匆回去自己屋內,很快就熄滅了燭燈。

諸葛亮駐足在窗前,直到看見長卿熄燈而眠,這才轉過身看向自己的妻子,眉間的皺痕清晰可見。

「當初長卿告訴我,她的相貌與皇叔的一位故人極為相似時,我就覺得這件事並不簡單。」黃月英一邊收拾床榻,一邊說道,「如今看來,我當時的猜測也並非是毫無道理。」

諸葛亮在屋內緩緩踱步,思慮片刻,方才說:「那位劉君若在主公的心裡有著非同尋常的地位,這毋庸置疑。主公或許會因為相貌的原因對長卿有些偏愛,也是人之常情。」諸葛亮輕聲說,「他是個君子,對於女子從來都是禮敬尊重,未必就真的是……」

黃月英聽了,卻緩緩搖頭。

「夫人有何看法?」諸葛亮見她這樣,問道。

「我之前曾聽幾位夫人說起過劉君若的事情,雖然並未多言,但足以肯定的是,此人與皇叔之間情誼深厚。長卿既然與劉君若相貌相似,若說皇叔愛屋及烏,兩位夫人應該比我們要清楚。關將軍的夫人私下也曾問過我,長卿是否有婚配他人。」黃月英微微蹙眉,走到諸葛亮身邊,為他脫下外面的長衫。

諸葛亮想了想,突然用雙手握住黃月英的雙肩,極為認真的問道:「夫人覺得……如何?」

黃月英卻是不語。

「夫人怕是不知,今日我見長卿與主公在一起時的樣子。她心思縝密,但心性純透,喜不喜歡一個人單從臉上就能看得出來,主公待人極好,對她更是不同,誰都能看得出來。」

「可是長卿現在年紀還很小。」黃月英說出了自己的憂慮,「再說若是依照她的性子,僅是因為與他人相貌相似,今後皇叔有了別的意思,她也是斷不會接受的。」

諸葛亮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妻子,這也正是他所擔憂的。

「你可是看準了?長卿當真喜歡皇叔?」

「這現在哪裡說得准了?她這個丫頭整日胡鬧,你看她那個樣子,你能看得出來?」諸葛亮又轉向了窗外長卿所在的方向,顯得甚為無奈連聲嘆道,「長卿向來聰明,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擔心,擔心她過於聰慧,慧極必傷,我怕她今生坎坷,難得善終。若是……若是有主公庇護,有他的照顧,不會落得……」

黃月英順勢抱住他,雙手輕輕安撫,自己的丈夫什麼都好,就是總把事情想得太壞。他的性格沉穩謹慎,有時候卻會讓他落於偏執。

「知你關心她,我又何嘗不是。放寬心吧,有的時候,有的事情,終是人力無法改變的。」

翌日清晨,長卿便早早起來,匆匆吃完了早飯。

諸葛亮見她怎麼也坐不住,昨日劉備送給她的長劍一刻也不離手,便戲謔道:「昨天夜裡可睡好了?怕不是半夜做夢也要起來握著這把劍,和空氣廝殺一段吧?」。

一旁的巽之聽了一笑,她雖然來府上的時間不長,但知道諸葛亮與長卿之間總是這樣,已經習慣了。

無緣無故被他一番取笑,長卿自然是覺得不甘,立即回擊道:「先生怎知我夜裡舞劍?難不成是因為鼾聲擾了黃姨,被趕出了卧房,撞見的?」

巽之聽了更是樂個不停,瞪著雙眼看著他們二人。

諸葛亮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習慣性的拿著羽扇掃過她的鼻尖,長卿向後躲閃,笑得甚為開心,她怕諸葛亮一直再生她的氣,此時方才將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目送諸葛亮離開之後,長卿繼續在院中練劍,直到確信自己已經將這幾日里劉備新教給她的的動作都做得足夠熟練了,方才覺察出疲倦。回到屋內簡單吃了午飯後,才想起來今日諸葛亮交代的事情還一件沒有做,她便又慌忙的跑去書房整理、抄錄文書,直至黃昏,長卿才揉著酸痛的肩膀走了出來。

「長卿姐姐,熱水已經燒好了,現在可是要去沐浴?」巽之見她走了出來,忙走了進步到她面前說道。

「沐浴?」長卿有些不解。

「夫人見你今日有些乏累了,剛剛讓我去燒水,而且……」巽之抿著嘴看了看她,似乎是在忍著笑。

長卿更是不解。

「姐姐今日出了不少的汗,是該換一身衣服了。」巽之說的極為含蓄。

長卿連忙聞了聞自己的袖子,味道確實一言難盡,再看自己的手上不知怎麼就蹭上了這麼多的墨跡,越看越是邋遢。不等巽之在說什麼,就連忙跑回自己的房間。將一切整理妥善後,長卿退盡衣物,浸泡在熱水之中時方才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多麼的疲累。這幾日來為了練劍她已是快要廢寢忘食,平日里閑散管了,此時當然適應不了。直到察覺出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長卿才依依不捨的起身更衣,思量著今後再想要練劍總要規劃個時間,如今日這般耽誤了正事總歸是不好的。

因為今日天色已晚,且知道除了諸葛亮之外無人再來,她也不會再出去,便只是找了一身素色的中衣便去找黃月英。剛走進院子,一陣溫和的晚風迎面吹來,令人心曠神怡。長卿深吸了一口氣,掃去了一身的疲倦,她解開發髻,讓漆黑的長發自然而落,任由夏日的晚風吹打風乾。抬起頭時,才看到紺青色的天空綴滿了點點星光,回想起當初在草廬院中,諸葛亮向她和諸葛均講述這些星光三五而成的星宿,講述那些隱晦而新奇的遠古之事,她自己都不記得有多少時日未曾這樣愜意的欣賞夏日的夜景了。

低下頭,才看到黃月英正坐在院中小塘的一旁,饒有興緻的看著池塘內魚兒穿梭嬉戲。月華之光落在她的身上,猶如一位剛剛降臨人世的仙子,清冷而安逸,不似人間之美。長卿愣在原地看得入了迷,即便她是個女子,也會為她痴迷不已。

黃月英的美,遠勝過了凡間。

「長卿?也不說多穿衣件衣服,小心著涼了,快過來。」黃月英抬起頭時見到她站在不遠處,連忙起身將她拉進了屋內,「你可是受不得風寒,不要大意了。快來,是不是餓了?」

剛一進屋,黃月英便拉著長卿坐了下來,巽之隨後端來了一個綠竹做的食盒。

「莊主來過了?」長卿一眼辨認出了那是水鏡山莊上的食盒。

黃月英搖了搖頭,說:「這是水鏡先生託人帶來給你的。」

長卿從食盒內拿起一塊青竹糕,心中頓時無比思念那個仍在林中過著快活日子的人,也許可以找個合適的時機,回去看一看他。

「快吃吧,填一填肚子,若是吃不飽的話等一會兒孔明回來了,你再去做兩碗疙瘩湯來,我猜他應該是想吃了。」黃月英一邊說著,一邊從身後拿出一件藍色的長衫做起了針線。不用說,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在諸葛亮身上見到這件衣服了。

長卿已經一連吃了兩塊,讓巽之打了一杯水來,然後說:「先生既然想吃了,怎麼不跟我說?」

黃月英瞧瞧看了她一眼,轉而笑著說:「孔明說你現在有主公護著,不敢再輕易指使你嘍。」

長卿眯起眼睛,困惑的看著她,「主公護著我?」

「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一會兒你可以自己去問他。」

長卿連忙搖頭,似是有些憤憤然的又吃了兩塊青竹糕,才拍了拍手,說:「先生也是古怪,我與他之間有什麼是不能當面說出來的?僅僅是因為主公為我說了幾句話而已?」

黃月英仔細的順著衣角的方向一針一針縫的仔細,也不抬頭,看似隨意的問道:「你怎知皇叔只是簡單的為你說了幾句話而已?」

「那還會有什麼?」長卿心中起疑,難道劉備已經與諸葛亮提了讓她做書童的事情?

「我也只是說說而已。」黃月英立刻笑了一聲,她把長卿每一個細微的反應都看在眼裡,此時間她突然緊張起來,自然而然的誤解了其中的意思。

長卿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此時稍稍鬆了口氣,又從食盒裡拿出一塊青竹糕,遞到黃月英嘴邊。黃月英低頭看了一眼,便輕輕咬了一小口。

「黃姨,我現在越發覺得,先生當真是幸運。」長卿痴笑著看著她,悠悠然地說。

「怎麼講?」黃月英看了她一眼。

「我也不知怎麼說,只是覺得黃姨美的像仙子一樣,溫柔體貼,又有才華,更是手巧,我覺得這天下再難找到第二個像你這樣的女子了。」她頓了頓,繼續說,「也只有先生這樣的男子配得上黃姨。」

黃月英抿著嘴,面容含笑著說:「怎麼這張小嘴突然就想抹了蜜似的,想說什麼?」

「我是說真的!」長卿直起身,鄭重其事地說,「剛剛黃姨坐在塘前那一幕若是讓先生看到了,定是要把大門捂得死死地,決不能讓外面的凡夫俗子們窺見一分一毫。」

黃月英笑出了聲,略帶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而此時諸葛亮也終於回到了府上,進屋時便笑道:「又在背後說先生的壞話了?」

長卿忙擺手否認。

諸葛亮將綸巾帽摘下,站在一旁的巽之立刻接了過去,他再抬起頭時,才注意到此時長卿只穿著一身素色的中衣,頭髮隨意散落下來,女子的身形已經漸漸長成,而此時的素顏卻更顯得少女的清純之美,再過一段時間,即便是假扮成男裝也遮掩不住這樣的容貌了。

他忙側過頭,手中的羽扇不停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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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莫道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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