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細作
的確,小鈴鐺到神都城一個月了,雖然唐小豪時不時會出現在街頭對著那些姑娘說點讓人作嘔的土味情話,做些讓人費解的事情,但基本上都是在演戲,從未真正的傷害過任何人。
小鈴鐺看著唐小豪道:「但是,神都城都謠傳但凡是個女的,只要和你擦肩而過都有懷孕的可能。」
唐小豪無奈道:「你是不是傻?你自己都說那是謠傳了。那些謠言都是我讓連憐和唐墩散播出去的。」
小鈴鐺更加不解了:「那你這麼做圖什麼呀?」
唐小豪伸著懶腰:「我也不知道我在圖什麼,我就是想活著。」
唐小豪哼著小調走向前方,連憐拉起板車跟在他後面。
唐墩走到一臉疑惑的小鈴鐺跟前,低聲道:「少爺如果不把自己弄成一個紈絝子弟花花公子,他也活不到現在。」
原本就疑惑的小鈴鐺聞言更是直接愣住了,她不明白為什麼唐小豪不裝成一個混蛋就得死?這什麼狗屁邏輯?
唐墩繼續解釋:「少爺不是嫡子,懂了嗎?」
小鈴鐺驚訝:「啊?他媽媽是二房?」
唐墩搖頭:「二房都不算,他都不知道他媽是誰……」
十八年前的那個雪夜,唐琛抱著尚在襁褓內的唐小豪回到府邸,直接來到了夫人南榮文君跟前,告知她這是外面某個女人為他生的孩子。
南榮文君憤怒至極,當時就想叫人把孩子給溺死,可是,唐琛一番話直接讓她斷了念頭。
南榮文君的父親是兵部尚書南榮曲風,唐琛若不是娶了她,也不會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因此,唐琛不敢娶二房,就連多看外面的女人一眼都不行。只不過,南榮文君和唐琛多年來,就生了兩個孩子,而且全都是女孩兒。
唐琛原本對自己的兩個女兒那是寵愛有加,認為就算是女兒也可以繼承這一切,還想將其中一個脾氣剛烈的女兒培養成軍中巾幗。可是,南榮家卻認為,女兒遲早嫁人,兒子才能傳家,所以,怎麼都想再要一個兒子。
可是,也不知道到底是唐琛出了問題,還是南榮文君年齡大了,無論兩人如何努力,就算是一天為愛鼓掌好幾次,南榮文君那肚子都沒有任何動靜。
最最最重要的是,唐琛已經與九原國皇室締結婚約,而且是雙向的,也就是說,唐琛得選一個女兒嫁入皇室,再次都得嫁一個親王,自己的兒子也得娶一個皇室出身的姑娘,就算娶不到公主,也得娶一個郡主。
綜上所述,如果再沒有兒子,婚約不成,那就等於是單方面毀約,也就是欺君之罪。
皇室之所以要和唐琛締結婚約,完全是因為他岳父南榮曲風。南榮曲風身為兵部尚書,雖然是個文官,但南榮家族原本就屬於地方軍閥,且手握重兵。負責神都城防衛的神都軍實際上就是南榮家族的私兵,效忠的不是皇室,而是南榮家。
皇室為了應對這一切,所以才在幾十年前設立了皇家鐵甲衛,而南宮曲風則是直接選中了那時候還是殿外聽候的唐琛進入鐵甲衛,一路扶持其成為了鐵甲衛的大統領,換言之,皇家鐵甲衛名義上的皇家衛隊,但實際上還是聽從於南榮家。
這就是十八年前唐小豪能夠活下來的原因,要不他早就被南榮文君派人溺死在冰河之中了。
唐琛為了保護自己這唯一的兒子,也不敢告知他母親的真實身份,只是說在生他的時候就難產死了,免得將來唐小豪為了尋母惹出麻煩來。
雖然唐小豪算是活下來了,但是他在南榮文君的眼中始終是個威脅。南榮文君後來決定,乾脆為其中一個女兒招個上門女婿來繼承家業。說白了,她就是認為唐琛現在的這一切,都來自於南榮家,而唐小豪體內既然沒有流淌南榮家的血,那麼南榮家裡的一根雞毛他都不能得到。
因為聯姻的關係,南榮家又不敢直接下手,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唐小豪被唐琛培養成為繼承人,所以,南榮文君只能想辦法將唐小豪培養成一個文不能,武不定的廢物敗家子。
這一切唐琛自然也知道,但又無法明面上反對,只能私下教育唐小豪。因此唐小豪打小心裡就清楚,所謂的母親南榮文君並不是親娘,而且還處心積慮要弄死自己,如果自己表現得過於優秀,那就離死不遠了,這就是他為什麼非得把自己打造成為超級王八蛋帝都第一渣男的原因。
小鈴鐺看著遠處唐小豪的背影,突然間覺得他有點可憐,應該說是和自己同病相憐。
走在前方的唐小豪卻忽然停住,因為他看到了一群衣衫襤褸,手中拿著棍子背著破草席的乞丐迎面跑來,為首的乞丐披頭散髮,跑一陣還蹲下來查看地面。
那群乞丐從唐小豪身旁跑過後,唐小豪依舊站在那注視著他們。
唐墩上前問:「少爺,一群乞丐有什麼好看的?」
唐小豪想了想道:「不好,要出事了。」
連憐疑惑:「出什麼事?」
唐小豪解釋道:「那兩個騎黑馬的混蛋追那個騎白馬的青年,這群乞丐邊跑邊看地面,看的應該是馬蹄印,所以,這群乞丐不是在追那個白馬青年,就是在追那兩個騎黑馬的,最重要的是,這群乞丐應該不是一般人。」
小鈴鐺不解:「你怎麼看出來的?」
唐小豪來到乞丐走過的地方,指著地上的腳印說:「那群乞丐看起來似乎骨瘦如柴,在泥地上跑動卻能留下這麼深的腳印,說明都是身負武藝,而且力量都集中在下盤,為的就是可以長時間奔跑。」
小鈴鐺也是練武的,雖然不是什麼高手,但基本的道理還是明白。可唐小豪又怎麼會懂這些?他也會功夫?不對呀,他先前還被那兩個騎黑馬的混蛋踹出好幾米開外,如果會功夫,就算打不過,也應該躲得開吧?
——
與此同時,白馬青年已經策馬衝到了神都城北門之下,看守城門的神都軍立即去攔:「立即下馬,解除兵器!」
白馬青年既不解除兵器,也不下馬,而是掏出一塊刻有「鐵甲衛」的腰牌:「我是皇家鐵甲衛鐵甲校尉車志海,我有軍機要務,快讓我進城,我要面見唐將軍!」
神都軍雖然不歸唐琛管轄,但皇家鐵甲衛與神都軍之間的關係他們非常清楚,所以那隊神都軍散開的同時也撤走了拒馬,好讓車志海進城。
車志海騎馬衝進城內不久,那兩個騎著黑馬的大漢也衝到城下,神都軍自然是手持兵器上前將兩人圍住,而兩名大漢也不下馬,反而是將一塊令牌扔在看守城門的神都軍小頭目懷中問:「先前是不是有一個騎白馬背雙劍的青年進去了?」
神都軍小頭目看著令牌上所寫的「南榮」二字,渾身一顫,立即低頭高舉令牌,畢恭畢敬上前道:「兩位大人,小的有眼無珠,還望恕罪。」
刀疤男問:「回答我的問題。」
小頭目立即道:「回兩位大人,那人剛過去不到一刻。」
絡腮鬍男子又問:「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小頭目回答:「他持有鐵甲衛腰牌,自稱是皇家鐵甲衛騎尉車志海。」
鐵甲衛騎尉那也是正七品,這個小頭目連品級都沒有,加上那塊可以隨意進出帝都的腰牌,自然不敢阻攔。而眼下這兩個囂張至極的大漢又來自南榮家,小頭目更是頭都不敢抬。
因為小頭目很清楚,南榮家的這兩人就算在這裡把他殺了,他也只能自認倒霉。
兩名大漢對視一眼,刀疤男卻是笑了:「果然是唐琛的人。」
絡腮鬍也笑道:「那就不著急了。」
兩人騎馬緩慢走進神都城內,等他們走遠,神都軍的小頭目這才抬頭望向兩人的背影,順帶擦去額頭的汗水。
——
車志海騎馬趕到皇家鐵甲衛所在的衙門,白馬還未挺穩人便已經躍下,落地后舉著腰牌直奔大門:「我要馬上面見唐將軍!」
門口的士兵看到腰牌后,立即打開大門,讓車志海進去。
車志海一路狂奔,直接奔到正堂之上,正在批閱公文的唐琛見陳志海進來,立即起身去迎:「你怎麼回來了?」
車志海乃是唐琛派去南榮家的細作,潛伏在南榮家已經有三年了。他原本只是唐琛多年前救下的一名普通士兵,因為忠心不二,便被唐琛留在身邊。
後來,唐琛意識到南榮家勢力過大,有謀反的嫌疑,便乾脆讓不為他人熟知的車志海潛伏進南榮家。臨別之際,唐琛特別叮囑,除非是緊急情況,陳志海不能自曝身份,也不能隨隨便便出示腰牌。今天車志海能突然間公開身份跑回來,必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而且,車志海離開的那晚,被唐小豪無意中看到,這就是為什麼先前唐小豪覺得車志海眼熟的原因。
車志海抱拳道:「將軍,大事不好,南榮家在私下飼養癸甲!」
唐琛聞言愣住,半天才問:「什麼?飼養癸甲?那東西還能飼養嗎?」
突然,車志海嚴肅焦急的神情變了,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當然能飼養了。」
話音未落,車志海直接拔出身背的雙劍,而早就察覺的唐琛先發制人,直接一腳踹翻車志海,拔出佩刀指向雙劍脫手躺在地上的車志海。
唐琛皺眉道:「志海,你被感染了。」
車志海不以為然笑著:「大概是吧,但是,我感覺很舒服,沒有什麼不適。將軍,要不,你加入我們吧?這個天下遲早是屬於癸甲的。」
眾多的士兵已經衝上大堂來,但唐琛卻是厲聲道:「都退開!」
唐琛之所以讓其他人退開,是因為至今為止,他們都沒有搞清楚癸甲的感染方式是什麼,因為早些年朝廷就發現,癸甲可以和人類混居在一起,好像並不是每個人都會被感染成為癸甲,而那些癸甲也不會大規模的害人,始終保持低調,也不知道最終目的是什麼,難道只是想和人類共存嗎?
不過,依舊還是有很多人被癸甲害死,被害死的那些人無一例外都變成了枯屍。所以,對九原國朝廷而言,癸甲依舊是個謎。
車志海注視著唐琛的眼神,從眼神看出他有些走神的時候,突然間側身翻滾避開,同時抓起雙劍朝著唐琛攻去。
車志海揮舞雙劍的速度極快,遠比三年前要快上數倍。唐琛也知道這並非是他武藝精進,而是因為被感染已經快成為癸甲的緣故。
唐琛知道,如果車志海徹底變成癸甲,不僅會搭上這裡所有人的性命,還會威脅到神都城的安危,所以,他只得忍痛直接持刀奮力劈下,連同車志海的雙劍和他的頭顱都劈成兩半。
「志海,安息吧。」唐琛上前舉起刀對準倒地卻依舊在抽搐的車志海,然後將刀刺進了心臟,那是癸甲最大的弱點,如果不刺破心臟,被感染的人一旦徹底貶稱癸甲,很大幾率還會復活,而復活的這些癸甲會失去原本作為人的思想,成為黑夜中最恐怖的存在。
唐琛上前搜索屍體,從車志海的腰間發現一個竹筒,竹筒內卷著一張紙,紙上寫著他刺探到的關於南榮家的一部分情報。
唐琛命士兵將車志海的屍體抬出去焚燒,自己則坐回桌案前查看。
——
鐵甲衛衙門外,南榮家的兩名大漢看著衙門內騰起的黑煙,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
刀疤男道:「看樣子那小子被唐琛幹掉了,唐琛也應該得到了情報。」
絡腮鬍皺眉道:「感染速度如果再快點就好了。」
刀疤男道:「沒關係,就算唐琛得到情報,也沒有證據,他不敢輕易稟報當今皇上,南宮家現任執掌人可是他的岳父。」
絡腮鬍問:「為什麼不想辦法同化唐琛?」
「早就試過了,」刀疤男轉身離開,「他是異血者,同化不了,不然他早就成為了我們當中的一員。」
夕陽下,兩人的眼睛泛著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