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寒霜降
千百柄長劍寒意相連,結成了劍陣。
柳飛向前踏出一步,劍陣便震顫欲動。
「我未入三品時,最強大的一招便是萬劍齊出,但實際上我的神識沒辦法同時精細操控一萬把吟龍,充其量也只有七百罷了,再之後我得了寶劍,就更少用這招。後來我在百草園裡悟道八十載,雖然比不上某個用槍的傢伙耐得住性子,但也不是說全無收穫,至少我觀女帝那囚困的劍陣,從而悟出了不少劍法之外的東西。」
「我知道你聽不大懂,不過你也不需要懂。你只需要知道我手中劍名霜降,此陣叫寒霜降,就夠了。」柳飛擎著手中銀白的長劍,高舉過頭頂,緩緩道:「本來說這招是給那姓胡的畜生留著的,但今天遇到了你,那便不用再藏了。」
這話一說完,寒意便再度驟降。
柳飛手中的霜降劍也落了下來,上千把吟龍彷彿接到了信號一般衝天而起,繼而來回交織,在半空中形成了一方巨大的劍網。劍網裡的劍皆是劍尖朝下,四散而動。
開始有細雪落下。
「噗——」的一聲。
那雪穿林而過,將一片凍結的綠葉斬成了粉碎。
繼而萬千細雪簌簌落下。
受傷的玄機真人站在劍網中心,不用片刻,細雪就已覆了她全身。
如果看得仔細些會發現,其實那些雪並沒有真正落到她身上,而是不斷地消融,遍布在她周身之外。
這便是二品修士的域。
域是意的延展,也是靈力流轉全身的外在表現。
簡而言之,就是入二品后,修士的靈力外放,可以由主動變成被動。這也是借天地之勢以為己用的最基礎部分,將體內靈力同外界共鳴,繼而形成用於防禦或者攻擊的域。
這是柳飛第一次正式同人族二品高手交手,儘管已經多層布局,卻還是早就陷入了被動,若非打鐵的自身夠硬,只怕早就淪為眼前這婆娘的胯下之臣了。
要怪就怪那該死的林待之。直至交手的那一刻柳飛才明白,正是林待之給了他勇氣,讓他產生了自己可以單殺二品巔峰高手的錯覺。
即便眼前的這個二品巔峰高手只是徒有境界。
細雪還在鋪灑。
每一粒雪就是一道細微的劍意,透著入骨的寒,冷徹了這方劍陣下的地界。
劍光閃過,被凍僵的葉天流的身影消失了。
玄機真人抬腳欲追,無數的風雪便涌了過來。
她惱火地探出掌去,想要拍散那片風雪。
簌雪紛飛,形成了渦旋,霜降劍從中一閃而過。
繼腹部的血洞后,玄機真人右手的指尖也多了一道血痕。
牽一髮而動全身。
她全身上下皆是雪。
雪亦有重量。
當手指上出現一道新的血痕時,那些重量便彷彿找到了突破口。
重壓之下,鮮血狂涌而出。
一道道細小的裂縫,出現在了她手前方的空氣中。就像一方精美的瓷器,總是沿受力點開始碎裂。
那裡全是靈力,那裡是她的域。
開始有細雪飄了進去。
繼而無數細雪紛飛了進去。
「不……不!」
細雪中女子因為疼痛而不住哀鳴,甚至連站立都變得勉強。
「告訴我胡二刀的消息,或者死。」
柳飛神情冷厲,不時用靈力催動著陣法。
真人艱難地抬起頭,滿是褶皺的臉上傷痕遍布,語氣顫抖,但眼神格外明亮,強撐著笑意,虛弱道:「你……你不會真以為我……我知道那臭男人在哪吧……若……若不是……他……我……我又怎會落得如今田地……」
柳飛閉上了眼,「那便沒什麼好說的了,你要殺我,也怪不得我。」
說完,他再度捏了個劍訣,然後伸手猛然握緊。
隨即,劍陣中便傳來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哀嚎。
……
玄機真人由雪人變成了血人。
柳飛長舒了一口氣,將霜降劍隨手插在一邊,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嘔——」
他吐出一口血來。
「嘔嘔——」
「呼——」
柳飛嘴裡沾滿了血,大口喘氣,「舒服了。」
然後他扭頭看了眼身邊生死不知的葉天流。
這傢伙臉腫得跟個發麵饅頭似的,一片通紅髮紫,眉毛上還染著冰霜,嘴角的血都掛成冰溜子了,長長的一串,看著怪詭異的。
柳飛好心掰斷那根血柱,然後嫌惡地扔到一遍,揮手聚集起才恢復的些許靈力,解了他身上的冰意,同時又把小白旗插了過來。
他伸手拍了拍葉天流的豬頭臉。
於是葉天流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花……花生……神……神魔事了……」他嘴巴里嗡嗡的,含糊不清。
柳飛示意他看不遠處的血人。
葉天流艱難抬頭看去,然後目光便滯住了,好半天,他才雙目通紅,喃喃道:「她……她熟……了?」
問完這話,他眼角似乎有些濕潤,一串晶瑩落了下來,劃到腫脹的臉部,帶著火辣辣的疼。
柳飛道:「沒死透,我只是斷了她的經脈,廢了她的靈墟。」
「好,好,那便好。」小白旗還在哧溜溜轉著,這讓葉天流臉部的外傷有些緩和,說話也變得利索起來。
「你之前說她曾是胡二刀的結髮妻子?」柳飛突然問道。
「是壓寨夫人。」這葉天流雖然是個沒用的四品,但好歹也是個四品,這一會的功夫已經能爬起來了,見柳飛問話,便回了一句。
「你說如果我不殺她,再把消息放出去,那胡二刀會來救她嗎?」
「不清楚。」
「不管這些,先做了再說,休息會後你去用這旗子給她治治傷,別讓她死了,我看你也挺捨不得的,怎麼,感情還在?」
「柳……柳兄莫要胡說!」
「一日夫妻百日恩嘛,同床共枕七八載,是頭豬也能睡出感情,問題不大。」
葉天流:「……」
「行了,收拾收拾。」
柳飛休息了好一陣,然後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拖著身子走了幾步,問:「你這師父平時把寶貝都藏哪?」
葉天流給他指了個方向。
「行,回見啊。」
洞府前的密林被切得一乾二淨,正午的陽光下,柳飛一瘸一拐,時不時還單腳跳兩下,朝著寶貝的地方就走了過去。
葉天流回頭看著洞府前的那個血人,目光甚是複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