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整理好心情再出發
當天下午時分，涼州鹽運使送江枝和張大人回來了。
今天正好是欽差一行人離開天涼城的日子，所以連帶著林待之收的那些財寶也被熊德勝帶了回來。
他涎著臉，討好地指著搬運財寶的官兵，沖林待之道:「這些都放進大人船艙里？」
林待之不怎麼在意這些，只是點了點頭，然後便向一行人介紹起商鑫來。
說這人號稱江湖百事通，有什麼事問他就好。
江枝曾在雲州同商鑫有過一面之緣，內心裡有些疑惑，但不多，他知道小林大人做著一些重要的事情，也就不多問了。更何況張大人都沒發言，他哪裡還會說話。
倒是抱著小白狐的李芸靈跳了出來，指著申綉，同江枝道:「對，就是他，你說要幫本宮出頭的！你去打他！」
那個本宮一出來，商鑫便怔了怔，多看了李芸靈兩眼，發現確實是個美人胚子，於是默不作聲地退了下去。
熊德勝拎起著離得最近的一個小兵，也走開了些，「說，你什麼都沒聽到！」
小兵:「小……小的什麼都沒聽到。」
熊德勝滿意點點頭，將他扔到了一邊，覺得自己對公主身份的保密工作做得相當好。
船板上，張大人看著面色通紅的江枝，和面無表情的申綉，挑了挑眉，也默默去了自己那艘樓船。
果然裴閣老英明，給他們批了兩艘，年輕人單獨在一起，省得老傢伙們費心。
江枝紅著臉，苦笑道:「臣可沒答應公主殿下要收拾人……」
李芸靈不服氣，瞥了眼不中用的文試狀元郎，又仰著下巴沖申綉道:「副尉大人，本宮命令你，今晚給我倒洗腳水！」
自上次申綉拒絕同她玩耍后，這小公主就越想越氣，心想自己一定要好好整治整治這銀髮少年。修道之人越是心高氣傲，那便越要折他的傲氣。
申綉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離去，理都未理。
「啊啊啊！可惡！」李芸靈氣得直跺腳，怒氣沖沖，道:「巡按御史江枝！」
江枝唯唯諾諾，點頭道:「臣……臣在。」
李芸靈看著雀台上那個打坐的少年，大聲道:「晚上你伺候本宮洗腳！」
江枝怔了怔，忙道:「公主殿下千金之軀，恕臣萬般不敢從命！」
「嗯？」李芸靈甩頭看向了他，辮子一翹三尺高，「好你個江枝，申綉他三品不聽本宮的話，本宮拿他沒辦法，你也不聽是不是。行，回頭我就告訴父皇，說你這個狀元郎有名無實，滿腦子男盜女娼，一路上可勁欺負我！」
說到後面，這公主眼圈微紅，咬著牙彷彿受了極大的委屈，連本宮也不稱了，改口說「我」。
江枝低下頭，道:「公主執意如此，江枝無話可說。」
「好你個江枝，死你都不怕？」
「……不怕。」
李芸靈氣得不行，伸手便要掌他的嘴。
然後就被林待之攔住了。
李芸靈抬起頭，星眸里霧氣朦朧，貝齒扣唇，彷彿要溢出血來。
「林！待！之！」李芸靈怒不可遏，道:「好啊，既然江枝不肯，那……」
說到這，她話語一頓。
林待之挑眉:「嗯？」
李芸靈狠狠一甩手，想起了洛城還有個小鳳凰，別看那丫頭性子淡漠得緊，小時候公主殿下不小心弄髒了她的棋盤都要被她提著鞋追著打屁股，真真是個小氣女人。
「你們都欺負我！」
公主殿下淚眼婆娑地扔下一句話，然後頭也不回，嗚嗚嗚地奔向了自己的房間。
小白狐施施然落地，抬起前腳看了眼林待之。
林待之笑笑，道:「托山主大人的福，馬上就要三品中了，山主大人也要早日化人啊，不然到時候去了南疆，您族人們還要責怪我照顧不周呢。」
狐狸狠狠一擺頭，心想自己問這小賊幹什麼，果然和李君羨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哼，臭男人！
「這……」
江枝抬起了頭，目光震驚，指了指遠去的小白狐，「它……還有你……三品？」
林待之點頭，然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一邊見李芸靈出手而落到甲板上的申綉翻了個白眼，無話可說。
江枝被震驚得不行，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林待之突然低聲問申綉:「公主殿下怎麼樣？」
申綉坦然道:「脾氣不好，我不喜歡。」
「啪——」
二樓舷窗被關上了。
裡面的哭聲更加洶湧。
甲板上的官兵們恍若無聞，依舊神情自若地來回巡邏著。
林待之稱讚道:「你很勇。」
……
張大人和江枝已經處理完了在涼州的事，於是兩艘樓船也就可以出發了。
只不過受人所託，還是要忠人之事，張大人覺得還是要等一等鹿湛鹿少莊主比較好。
他見那些林待之收下那些財寶也不好說什麼，畢竟林待之和申綉實實在在解了白鷺山莊的圍，只是細想著年輕人可以不關心，自己這做長輩的，還是要打點好一切才行。
江枝有些憂愁，林待之則告訴他不必擔心，說公主到底只是個小女孩，雖然平日里嬌縱刁蠻了些，但心腸不壞，做不出那種構陷他人的事。
江枝表示自己知道這些，也不是說擔心，只是內心愧疚，說早些時候公主殿下要去看當地人什麼「請姑姑」的風俗活動，自己和張大人以安全不好把控的理由拒絕了，如今也沒幫她出氣，實在有些良心不安。
林待之覺得他矯情。
江枝說:「我看得出來，公主殿下不開心。」
是啊，本以為出了籠子就可以不做籠中鳥，可發現皇宮只是籠子，公主的身份才是拴在腿上的紅繩，想飛卻飛不起來。
林待之道:「待會你們出去吧，沒事，熊德勝不會攔，就說是我說的，他如果要去問張大人你就說張大人已經知道了。」
「這……這樣真的好嗎？」江枝猶猶豫豫，紅著臉道:「可我不太會撒謊。」
「沒事，申綉扯起謊來都能臉不紅心不跳，你一個讀書人，連自己都騙不過還怎麼修儒道？」
雀台上，申綉睜開眼，道:「你們在叫我？」
「沒事，練你的。」林待之頭也沒回，然後伸手入懷，掏出了一隻容貌別緻的烏龜，道:「拿著。」
江枝捧著手接過。
「放在口袋裡，它是三品中，可以保護你們。」
江枝手一抖，險些要將龍龜摔在地上。
龍龜慢悠悠轉過頭，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對不起對不起，龜龜大人，晚輩江枝，還請見諒。」
江枝恭敬道歉，然後行禮道:「請龜龜大人移駕。」
龍龜點頭。
江枝將它塞進了口袋，「然後呢？」
「去同她道歉啊，難道還要我教你？」
江枝怔了怔，道:「我錯哪了？」
林待之想了想，道:「我哪知道？」
江枝疑問道:「既然沒錯為什麼要道歉？」
「說的也是，那我換個說法，去哄她開心，這樣她才會願意和你出去。人家既然是公主，自然就好面子，她可能心裡想出去玩，但之前你們不同意，這會子恐怕自己也會不同意。」
「是這個道理。」
「沒事，慢慢來，凡事都講究一個熬，熬出頭就好。」
「受教了，多謝林大人。」
「不用謝。只是柳飛不再，不然他還能給你提更多意見。」
江枝點點頭，向著公主的船艙而去。
半路上，他頓了頓腳，突然回頭問，「我怎麼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
林待之挑眉，道:「有嗎？」
江枝細想了一下，覺得好像沒什麼，然後繼續過去敲門，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雀台上，申綉傳音給林待之:「怎麼好像你要撮合他們兩個一樣？」
林待之搖了搖頭，道:「我沒說過這話。」
申綉:「江枝是個讀書人。」
林待之:「那也不能讀成個書獃子。」
申綉:「可他已經入儒道了。」
林待之點頭，「那我就再幫他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