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哦豁，搞啥子哦

男人雙手握緊刀柄，舉臂挺刀指天，怒喝道：

「拿爾祭祀太平道，汝也不冤枉，受死吧！」

接著他雙臂下劈，持刀砍向伍德興。

啪、啪、啪……

突發三聲槍響，男人疑惑定住。

原來是禹山拾起地上馮篤志掉落的槍械射擊，他喝令道：

「放下刀，否則我立即擊斃你。」

男人睜大難以置信的眼睛，他瞧瞧手臂上衣袍的破口，有什麼暗器穿過劃破皮膚讓上臂軟組織洞開，鮮血如注，噴涌而出。

他面部扭曲，野獸般嘶吼，雙眸似要噴出火來，朝向禹山怒斥道：

「你這是什麼鬼把戲？

我是地公將軍，豈容你放肆！」

禹山還在納悶自己射出三槍，一槍脫靶差之毫厘，一槍擊中男人手臂，為何還有一槍渾然不知蹤跡。

其實，民警手槍壓滿彈后裝備5發，按照慣例第一發沒有彈頭，以空響作為警示，實彈只有四枚。

禹山不知其中原委，形勢緊迫下也不能多想，全神貫注男人的一舉一動。

男人負痛，一腳踹翻伍德興，傷臂垂下，一手拖刀，怒目切齒一步步踏向禹山。

不知是男人無所畏懼，還是愚昧無知，挺身直面黑洞洞的槍口。

見此，禹山猶豫不決，大聲制止道：

「站住，不要上前，你再上前一步，我就射殺你！」

男人充耳不聞，他不信禹山手中小小的物件能對他造成什麼傷害，任憑禹山聲色俱厲的喝止，也不顧手臂衣袍血染，還是一副睥睨眾生的表情。

男人逼近，揚起刀來，嘴裡呼哧呼哧的吐氣，並低語道：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禹山當機立斷，心下一橫，扣動扳機，連續射擊，發現射出兩彈后啞了火。

男人身體中彈，陸續顫動兩下，直瞪瞪的盯住胸前創口，驚愕失色道：

「這是什麼妖法！吾乃地公將軍，習得太平要術，刀槍不入，百毒莫侵……

你是何人？」

說著，偏偏倒倒的站立不穩，強撐一陣，一跤摔於地面，而後面如死灰，顫顫巍巍的自懷中取出一本古籍，舉到面前。

注視良久，悲戚笑道：

「余師承南華，盜取天機，功名未成，倒先塗命。

那日佔卦凶兆，果不其然，一語成讖！」

說完，男人氣息遊走漸弱，不多時，身體僵硬，一命歸西。

禹山訝然，奇人異事他也道聽途說過不少，今日偏巧遇上，當真不可思議。

這男人不似精神異常，倒像真是另一個時代的人。

他仍端起空槍對準男人，思維一片空白，弓身挪步，注意力轉移到男人手中緊攥的古籍。

古籍封面有四個大字，在禹山看來歪歪扭扭一個也不認識。

是小篆？金文？

禹山拿腳尖踢踢男人，男人紋絲不動。

男人死透也不放開手中古籍，想必是個什麼稀罕物。

禹山湊過去，想一看究竟。

男人的身體突然有了變化，悄然無息的燃起一團冥火，逐至包裹全身。

火勢漸烈，迸發游竄，沒有熱浪如同冷焰。

火光透進男人的軀體，男人通體放亮，五臟六腑也顯出輪廓來。

禹山想要從火中撈取古籍，為時已晚，古籍和男人一同灰飛煙滅，從有化無，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點溫度也沒留下。

禹山駭然，這……就這麼憑空消失啦！

他望向伍德興，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

伍德興同樣目瞪口呆，以此為據，眼前的經歷並不是自己的臆想，而是真實發生過的。

衛生所院落變得靜謐，空氣凝固，詭異到無法描述。

還未等他們回過神，空中開始雷聲大作，衛生所電力中斷陷入黑暗。

有電流炸裂雲層，如蛟龍飛躥，一明一暗中，厚重的雲層下壓，似乎要將衛生所掩埋。

禹山已是思緒停頓，呆立當場，不時有電流墜下砸擊地表，火花四射，他的四周變成火樹銀花，銀蛇亂舞。

氣體渦旋，圍繞禹山，將他壓制，並又托舉。

禹山懸浮，耳旁轟隆，四肢麻木，整個人陷入無法自控的境地。

有個聲音呼喚道：

「平行世界的大門已為你開啟，請選擇語言系統，選定后將不再更改，請慎重！」

禹山睜眼尋那聲音出處，只見得自己處於雷暴颶風的風眼中，與外界隔絕。

他彷徨失措，卻見面前出現一排排字體並且由虛變實，開始滾動起來。

中文、英文、日語、俄語……

禹山不明其意，心道：

什麼鬼，我當然選擇中文！

那些字體消失，轉眼間又現出新的提示：

北方方言、吳方言、湘方言、贛方言、客家方言、閩南方言、閩東方言和粵方言。

禹山沒有研究過方言語系，不知從何選擇。

愣愣后自語道：

「我選擇四川話，可沒這選項！」

聲音依然沒有腔調的回道：

「選擇北方方言中的西南官話。」

禹山依言選定，字體全部消失，聲音突然改變了語調，用禹山熟悉的措辭和語氣說道：

「歡迎哥佬官進入新的沓沓哈！數據正在上傳，等哈哈兒就完瓜啦……」

禹山拍拍腦門，自己精神出了狀況還是當真陷入異象，他急切的環顧四周，天空漆黑，衛生院燈光如常，只是……

只是周遭開始模糊，開始分解，變得透明，漸至消失不見，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也是消融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吞噬。

他想移動，卻發現自己已沒了手腳，他想呼喊，卻失去了對口舌的控制……

要命的是，視野也在急劇縮小，直到形成一道縫隙，最後的一道光也緊接著變做虛無。

衛生院連同其內的事物一併消失蕩然無存，沒有焦土殘垣，像從未在這世上存在過。

良久，禹山的知覺恢復，他重新感知到自己的實體回歸躺在地上……

茫然間他睜開眼，光線有些昏沉，似乎天空即將破曉。

這一夜是噩夢連連還是自己遇上無法解釋的靈異事件？

他撐起身體，揉揉眼瞼，放眼望去自己還是身處衛生院內空地上，身邊七零八落的躺著數人。

他摸摸自己的身體真實可觸且體溫尚存，心頭稍寬，將昨夜發生的事一一閃回。

楊所長和古強業已斃命，那伍德興和馮篤志是否保住了性命。

他趕忙四下查看，見那伍德興傻傻不知所措的坐在不遠處，張口結舌的望向自己。

伍德興眼睛轉溜，吸口氣蓄力站了起來，但腳步乏力一個踉蹌又跌回地面，摔個眼冒金星罵道：

「勞資今天是闖鬼了嗦！」

說完，伍德興驚恐的閉上嘴巴，他一個地道的北方漢子竟然開口便是四川方言的調調，這從何解釋！

禹山也是一愣，旋即有了眉目，自己選中的是四川方言系統，或許因此波及所有人，無一列外。

伍德興錯愕過後，拿手指按摩自己的嘴唇，先在腦海里將自己想說的話過上一遍，這才緩緩說道：

「昨晚黑髮生什麼事了哦？

啷個我一點都記求不起了喃！」

說完，伍德興徹底懵圈，喊道：

「勞資嘴巴是中毒了嗦！

嘿！

你娃不要光站到那裡打望三，快來給我盯哈，到底是哪點出了問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