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狸貓換太子

董卓還沒悟出話中含義，胸口已連中數刀，肺葉也被刺破，空氣自破口噗嗤噗嗤冒泡。

董卓口中呼喊：

「我命休矣！

奉先我兒救我！

只是他本就口舌受創無法言清，現在肺泡破裂，氣填胸腔，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一口氣接不上便停止了呼吸。

李儒見董卓倒地，也不聲張，手腳慌亂，心虛回望呂布去處，見無人影，急道：

「快將這廝抬走，莫叫呂布撞上！」

女子打個手勢，不遠處冒出人頭，急速趕來。

有三人匆匆趕至，其中兩人是那追趕女子的漢子，一人衣著身形高矮胖瘦與那董卓一致。

女子取下董卓鐵面，五人合力掀翻董卓屍首，棄於一旁深溝。

女子將鐵面戴於胖子面上，含情脈脈揮手辭別，兩漢子也緊隨其後。

胖子淚目，征征望向女子背影。

李儒喝道：

「還不快快上馬！

為了不露出馬腳，你慎言慎行，一切交於我代為處理。

記住！

呂布與董賊私交甚密，你要疏遠這人，免得被他發現你的破綻。」

胖子不舍，無奈踩鐙上馬，無語跟隨李儒回到山林旁。

李儒呼哨，招集眾甲士，言相國有恙，立等回城。

呂布尋那猛虎一陣，空手而歸，不見董卓及李儒，只有兵士報之，相國不適，已先期回城。

呂布不疑，鞭馬急回，到那相國府探望。

步到後堂，相國寢殿內見董卓肥碩身軀背卧而對。

李儒側立一旁，言曰：

「相國已安寢，切勿打擾。

相國贊將軍驅虎神威，已令軍士備好賞資送至將軍府上。」

呂布未做他想，拜謝回府。

一連數日，呂布登門造訪皆吃了閉門羹，心中惶惶，不知董卓作何打算，奈何董卓拒見，只得垂頭嘆息。

朔月，王允假借生辰由頭，集眾舊臣於府上酌酒。

開席，允曰：

「今日老夫賤降，公卿皆至，承蒙抬愛。

各位痛飲，莫做推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王允突的掩面大哭，泣不成聲。

眾官詫異，忙問緣由。

王允答道：

「今非壽誕，想與眾位一敘，又恐董卓生疑，故稱此託辭！

高祖誅秦滅楚，傳漢至今，不日喪於董賊之手！

董賊欺主，兵禍朝野，漢室社稷旦夕不保，憐吾彷徨無助，是以痛心疾首！」

眾官聞言，淚如雨下，嗟嘆一片。

一人撫掌大笑，引眾人側目。

「滿朝忠烈公卿，明哭至夜，夜哭至明，這陣仗不知可否哭死董卓？」

允視之，怒曰：

「驍騎校尉曹孟德，汝食漢祿不哀漢運，何故笑之？」

操豪飲，復搖頭嘆道：

「吾視諸公糜坐徒思，惘為人臣！

吾非笑別事，笑人眾而無一計出耳！

吾委身事賊，蟄伏為求機斬殺董賊，報效朝廷。」

王允離席，遂親斟酒敬操曰：

「汝果有此心，當從何謀之？」

操瀝酒設誓，慷慨道：

「聞司馬有七星寶刀一口，可借於操圖事。

董卓頗信於我，待吾捨命近身，刃斷其頭，不懼身無還者！」

王允心慰，取刀贈之。

操藏刀，飲酒畢，辭行眾人。

曹操沛國譙人，官居驍騎校尉，官宦世家之後，漢相曹參遺脈，其父曹嵩是宦官曹騰的養子，因此飽受名門望族詬病。

今席間豪言壯語驚愕眾人，眾官嘩然，見操去，亦不久留，眾俱散訖！

次日，曹操酒醒，回想昨夜之事，又望見榻邊寶刀，悔恨交加道：

「勞資貓尿幹了幾杯，就忘了自己幾斤幾兩！

這牛皮吹大發了，如何圓場喃？」

他又想到平日里那些自命清高的王公大臣對自己的無端排擠，國運不濟時亦無人跳將出來扛起大旗。

想到這些手無縛雞之力，整日哭哭啼啼的所謂正統漢臣，曹操鄙夷笑道：

「這些沒得點用的吃貨！

只會浪費國家糧食，都是些白眼狼！

還得勞資出馬，不過喃，勞資出這頭幹嘛？

殺了董卓自己的腦袋多半也要搬家，好求焦人哦！

唉，即已話出，還是踐行承諾吧！

否則朝堂之上日後豈能立足！」

曹操佩刀徑入小閣，面見董卓。

卓坐於床榻，李儒侍立一側。

李儒問曰：

「孟德辰時報書求見，為何巳時才至，相國候君久矣！」

曹操回曰：

「吾馬羸弱，雖加鞭疾馳，仍未能抵時到達，萬望贖罪！」

董卓身形肥大不耐久坐，遂倒身側卧於床榻，面轉向內，自鐵面后混沌發聲道：

「吾有西涼進貢快馬，文優去親選良駒贈予孟德。」

李儒遵命退出，房內僅余董卓、曹操二人。

董卓背卧，漸發鼾聲，曹操果斷抓住良機，急掣寶刀在手，恰待要刺……

董卓翻身轉來，口中念道：

「孟德還未說明求見為何啊？

我這殿外有刀斧手百名，隨時候命，孟德可曾看見？」

曹操此時高舉刀刃，惶遽不已，乃持刀叩首道：

「操得寶刀不敢專享，獻於恩相，望笑納！」

說著，雙手抖栗，恭敬遞上。

董卓接過寶刀，視之，寶刀尺許，七枚寶石嵌飾，刀刃泛光。

董卓鐵面遮臉，不見表情，只聽得語氣平淡，言道：

「果為寶刀也！

若拿此刀刺我，就算我身帶重甲也難逃一死！」

曹操伏地不敢抬頭，顫道：

「相國有恩於我，又是社稷棟樑，吾不敢懷有異心。

此次得其寶刀，奉於相國報答知遇之恩！」

董卓答曰：

「曹阿瞞休要巧舌如簧！

你娃這寶刀來自司徒王允，這些反賊啖肉吃酒沆瀣一氣，你不避嫌，反而在席間立下重誓，要取下勞資的首級掛於城門。

怎麼敢說不敢認！」

曹操抵死不認，仍叩首道：

「相國勿信讒言，卑職混跡其中，只為探聽賊眾意圖好報於相國知曉。

這不，一有消息便借獻刀向相國闡述賊人動向。」

董卓哈哈大笑，指著曹操敲擊自己的鐵面，喝道：

「你這曹阿瞞，世人道你厚顏無恥，謊話連篇，果不其然！

你臉皮比我這臉上鐵皮還厚！

鐵證如山你還想顛倒黑白，本相服了你！」

曹操抬頭大呼：

「相國明鑒，曹某人即是沒做，當是不能承認。

即便相國殺我，也不能背這罵名！」

董卓細觀曹操舉止，除了額部密集細汗，倒鎮定自若，視死如歸。

董卓暗道：

曹孟德果為女干雄，史書誠不欺我也！

曹操抱拳言道：

「謝董相不殺之恩，卑職這就去殺了司徒老賊以證清白！」

董卓笑道：

「孟德急於脫身，也不管勞資是否答應，你離開后是去了結王允還是逃之夭夭，你自己清楚！」

曹操義正言辭道：

「我若負董相必不好死！

想來相國傷勢痊癒，精神矍鑠，語晰詞清，可喜可賀！」

董卓不答，喚來李儒。

李儒入內，贅述曹操謀反憑證，其後高聲言道：

「汝罪不容恕，理當問斬，誅滅三族！

相國宅心仁厚，念你舊功顯赫，饒你不死！

不過你得棄暗投明，誓死報效相國。」

曹操回道：

「理當如此，吾心嚮往之！」

李儒也不詢問董卓，直接下令道：

「都亭侯持功欺主，不趁早除之，早晚必反。

董相令你相助，伺機斬殺呂布。」

曹操暗想：

呂布這廝因何開罪董卓，適才是座前紅人，眨眼間就淪為叛賊！

這董卓當真不好伺候，眼前要我做什麼都得應從，即便要我回去殺掉老娘也不可推辭。

他高聲應諾：

「得令！

卑職先告辭，回去打點一下，誓要拿取呂布狗命奉與相國！」

見董卓不答，曹操倉促退出，牽過李儒為其備好的馬匹，衝出相府，加鞭馳向東南方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