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崔姑姑送湯,老夫人小動作
「什麼武璋二十年?今年不就是武璋二十年嗎?還有不到兩個月,武璋二十年就要過去了。」
紫堇拎著從大廚房領來的食盒走了進來,一臉的茫然。
「噓……小姐想事情呢,別打擾她。」
茯苓對於林青鸞這種狀態甚是熟悉,打小兒她就會無緣無故的陷入沉思中,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即使問了,她也不會說。
就如同林青鸞從小就時常會做噩夢,每每從噩夢中驚醒,便是再也無法入睡了。
以前,茯苓就聽府中的老人說過,自家小姐就是因為做噩夢,所以才會被劉姨娘帶著去求了當時的主母李氏。
後來,也是因著這事兒被帶到了老夫人面前,得了老夫人的青眼,才會有了如今的三房嗣女身份,也因去了護國寺化解噩夢,才同肅王殿下結了緣。
府中所有人都以為林青鸞去過護國寺后再不會做噩夢了,只有白芷和茯苓知道,林青鸞的噩夢從未歇止過!
只是,那時的林青鸞,再也不會在噩夢驚醒后哭喊,甚至常常故意隱瞞她再有噩夢的事情。
隨著年紀的逐漸增長,遇到的事情越來越多,就連茯苓也不知道,林青鸞現在是否還會再做噩夢。
因為即使她真的做了噩夢,她也不會有任何反應,只是靜靜的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直到天明……
「又在想事情?小姐這都是在想什麼呢?午膳已經拿來了,若是遲了,回頭涼了吃了對腸胃不好。」
紫堇有些鬱郁的道。
茯苓沖她使了個眼色:「你先將飯菜拿去小廚房裡溫著,等小姐想完再端來就是。」
「不用了,擺飯吧。」
林青鸞忽然出聲,手中的茶盞已經有些溫涼了,她仍是喝了一口,而後合上了茶盞,放到了桌子上。
林青鸞說擺飯,紫堇趕忙便提著食盒開始將飯菜取出,茯苓則是喚了兩個小丫鬟一起,侍候林青鸞凈手漱口,準備用飯。
剛端起碗,崔姑姑便從外面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的小丫鬟手裡還拎著個小食盒。
「姑姑來了,可是祖母有什麼吩咐?」
林青鸞放下了碗筷,起身招呼崔姑姑坐。
崔姑姑臉上帶著笑拉住了林青鸞的手:「小姐這是作甚,哪裡還需要小姐來招待老奴,小姐快坐下繼續用膳,老奴就是算著小姐的小日子快到了,煲了四物湯給小姐送來。」
說著,崔姑姑還給林青鸞睇了個眼色,林青鸞立馬會意,笑道:
「難為姑姑心裡還總是惦記著青鸞,紫堇給姑姑上茶,茯苓你帶她們下去烤烤火,給些果子。
大冷的天兒雖說路不遠,但是也挺凍人的。你們去你玩會兒,我和崔姑姑說說話。」
支開了屋裡的丫鬟們,紫堇送完茶后就守在了房門外,留林青鸞與崔姑姑兩人敘話。
「小姐,老夫人今天將趙嬤嬤打發出府了,說是趙嬤嬤遠房侄女來接她回去養老。
老奴打聽清楚了,趙嬤嬤先是被送去了熲郡王府,而後又被送到了大小姐陪嫁的莊子上。.z.br>
小姐原先放在老夫人那裡收著的房契、地契以及鋪子,約有四分之一都被趙嬤嬤帶走了。
都是一些瑣碎不起眼的,那些大些的莊子、宅子、鋪子倒是沒動。
其中有兩間是小姐標記存放了珠寶、金銀的宅子。」
林青鸞微微勾了勾唇角,眼中帶了絲輕蔑。
「還以為祖母能與我演上多久,這麼快就演不下去了!
無礙,反正祖母手中的契書本就是仿造的,隨意她怎麼分配怎麼給,日後這些終歸還是會回到我手裡。」
崔姑姑眉頭深鎖:「小姐,你這般又是為何?防著陛下,防著老夫人,既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讓他們知道,這樣不也省掉了諸多不必要的麻煩,也免得你傷心……」
林青鸞笑著搖了搖頭:「姑姑錯了,無心之人,如何傷心?
那些東西,瞞著陛下,陛下也不信我沒有,與其如此,不如讓他知道一部分,藏匿起大半。至少,我藏起來的,要比上繳陛下的多得多!
放在祖母那裡,她心中只有長房,難免不動心思。不過也無妨,給她的都是假的,縱使有一些些,也是我大哥上繳的戰利品中扣下的。
就當是大哥孝敬她的吧,我並未付出什麼,還白看了一場倫理戲碼,有何可抱怨的?」
崔姑姑聽林青鸞這般說,才鬆了口氣:不是王爺和小姐自己的私產就好,他們日後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哪裡能總是當「散財童子童女」啊!
林青鸞見崔姑姑如此,端起茶盞遞給了她:
「勞姑姑為了鸞兒和雁北如此勞心勞力,姑姑放心,再過幾年,等雁北登上大位,鸞兒定會替姑姑完成心愿。
屆時,鸞兒會好生奉養姑姑,讓姑姑安享晚年的。」
是人都有所求,無所求者,哪裡會為人所驅使?
感情?呵呵……
除了雁北外,哪有什麼真情?
呃……不對,或許現如今還要再加上鸇霄。
都說外甥多似舅,鸇哥兒越是長大,越是同上輩子她的塹兒肖似。甥舅兩個,相隔一世,卻是從容貌上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很多時候,林青鸞都忍不住將鸇哥兒當成了塹兒。只是她心裡很明白,這一世,再無塹兒,只有鸇哥兒!
說來也好笑,上輩子,塹兒好像也是頗不喜雁北,遇到他總是與他不對付。
但是,雁北從來對塹兒很是疼愛,從不與塹兒計較……
崔姑姑雙眼含淚,對林青鸞表達了謝意:
「小姐對老奴的事情還記得,老奴便是為小姐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淡笑搖了搖頭:「用不著粉身碎骨,幫我照顧好祖母便成。
這一次,我想讓祖母親眼看到我鳳臨天下的那日,看到我與雁北攜手,站在權力的巔峰!
所以,無論如何,要讓她好好的活著,好生的幫她調養著,千萬不要讓她早亡,或是失智。
有勞姑姑了!」
崔姑姑重重的點了點頭:「小姐放心,老奴一定不會辜負小姐所託,定當為老夫人好生調養,一定會讓她健健康康的出席小姐的封后大典!」
提到封后大典時,崔姑姑的眼中都光彩熠熠。
「好!到時候,姑姑也能為青鸞和雁北見證。」
崔姑姑稍坐了一下,用了盞茶便告退了。臨走前,還囑咐林青鸞要趁熱將那四物湯喝下。
林青鸞應下了,但是卻是轉手便將那湯倒入了一旁的痰盂中。
崔姑姑自是信得過的,可是這盅四物湯,卻是被誰得了手。林青鸞將湯倒過後,裝作失手將那湯盅打破了。
這染了毒的器皿還是小心處置了為好,以免再累及無辜!
看著林青鸞的這般舉動,紫堇下意識的蹙眉:「小姐,咱們府里進了鼠輩?」
林青鸞淡淡一笑:「也不一定,還是要查查清楚為好。
不過能避過崔姑姑的眼睛,往她親自煲的湯中下毒,倒是有幾分手段。
就是不知,那人的目標究竟誰了。
呵呵……四物湯……終歸不是祖母便對了。」
四物湯,乃是出自《仙授理傷續斷秘方》里的調理之方,為補血養血之經典方葯。
四物湯中「四物」,乃是當歸、川穹、芍藥和熟地黃四味,有補血配活血,動靜相伍,補調結合,補血而不滯血,行血而不傷血之效。
針對林青鸞幼時落寒水池所造成的月事疼痛,以及盧箐因生產後月子里偷偷洗澡,受涼引起的月事不調,或是大夫人江氏或三夫人劉氏都有用處。唯獨已經精絕的霍老夫人,用不到此副湯劑!
林青鸞是打開湯盅蓋子時發現這湯被人下了毒,卻不是什麼奇毒,而是尋常林青鸞常用於書畫的丹砂。
這種毒,太普通,也太不起眼,所以林青鸞看到之後就立馬從腦中剔除了一些懷疑對象。
紫堇收拾地上碎片的時候仔細看了看碎裂處,那裡呈現出來的深深淺淺色澤,讓她眉頭緊緊的蹙在了一起。
「這下毒者的心機好生巧妙,竟是以辰砂混合著紫砂塑成了湯盅的胚模,陰乾后再於表面塗上數層薄薄的紫砂。
紫砂的色澤本就紅潤,便是看不出辰砂混在其中,而且紫砂盛放燉煮湯水,這其中的辰砂會緩緩溶於湯水中,從而使人不知不覺中毒,日積月累毒發……
不過,這裡面的銀白顆粒狀是什麼?難道是水銀?」
林青鸞心下一動,伸手拿過紫堇手中的湯盅碎片,細細觀察起來。
方才紫堇說的,湯盅未摔碎前她便已經想到了,可是聽聞紫堇說那碎片中還隱有銀白顆粒,卻是她並未察覺的。
用纖長的指甲在上面刮下了些許,她仔細的檢查了一番,並不是紫堇說的水銀,而是辰砂經過高溫后與另外一種物質所結合產生的結晶。
「這紫砂里竟然還混合了草烏頭嘛?當真心思細膩,頗為用心啊!」
「草烏頭?那……那不是劇毒嘛!」紫堇面色大駭。
林青鸞搖了搖頭,示意紫堇莫要驚慌:
「若是用這湯盅日日飲湯水,或許會使人緩慢中毒,毒素在體內日積月累,最終毒發時便針砭枉然。
這湯盅看著極新,讓人打聽一下,看看大廚房何時新添了這些器皿。問問到底是經誰的手採購入府的,讓人順著這條線查下去!」
「是!」茯苓用一塊帕子將一塊碎片兜了起來,而後就匆匆出門去查了。
紫堇收拾好碎片,剛想拿去找塊地方埋了,林青鸞卻是叫住她:
「別忙,既然不止是針對我的,將它拿去送給大嫂,把我方才的話重給她,讓她看著辦吧。
你再著人給馬赫遞個話,讓他派人入夜後將南北里和角斜巷兩處清一清,暗中託人送回順天王府去。
再兩月就要年節了,肖広堯那邊應當也快來信要「節禮」了。」
紫堇應著,便去辦了。
茯苓直到入夜才回來,看到林青鸞還未睡,趕忙來同她稟報:
「小姐,那批紫砂器皿是月前府里新採購的,想著冬日裡天寒,便從南市筠翰堂新購置了一整套湯盅燉鍋等物。
那筠翰堂背後的東家是……是白家,他家的姑奶奶就是丞相府的白姨娘,六小姐的親娘。
這白姨娘與那繼夫人田氏相處的不睦,前兒田夫人小產,據說那白姨娘還賞了丞相府下人們,幸災樂禍的意思毫不避諱,就連丞相都拿她沒轍。
另外,派去尾隨三小姐的人回來了,說是三小姐和許二小姐一同去了熲郡王府拜訪了梁側妃,還到大小姐那裡問了安。
半盞茶就離開了大小姐的院子,卻是同梁側妃一起到醉仙居去用了午膳,下午還一同去了錦衣坊和金玉閣,添置了不少冬日的衣裳和首飾……」
猶豫了一下,茯苓才又補充了一句:
「許二少爺在三小姐和許二小姐進熲郡王府的時候就離開了,不過他好像並未回關東侯府,而是去了南北里的一處兩進的宅子。
宅子的門牌掛的也是許府,有傳聞說,許家大爺和二爺好像在開平王、王妃葬禮后就分家了。」
「分家?這消息準確嗎?怎得之前沒聽到半點風聲?」
林青鸞疑心道,這許恭茗馬上就要去為爹娘守陵,分得哪門子的家啊!
還有那許瑾萱,她和林鳳瑤這是在搞什麼?一個繼母剛小產,一個父母新殤,還有心思添置衣裳首飾?她們並不是那心大之人,這其中一定還有何深意!
「安排個暗衛,盯緊了許瑾萱,若是她有什麼舉動,都及時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