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路遇交趾小公主
楊溯離京后第三天,他的隊伍意外撞上了一場廝殺。
這兩撥廝殺在一起的人還都是熟人——
負責護送交趾王小公主阮貞兒的錦衣衛,正是當年在宣武門守門,看到紫堇手持楊溯送給林青鸞的墨玉團龍佩而放行的禁衛軍小隊頭領,羅天。
而另一撥追殺的人,則是勇國公梁宇手下副將郭榮的兒子郭華,也是梁宇軍中一個正六品的千總。
換言之,這是大乾的兵在追殺大乾的侍衛!
笑話!
楊溯遇見了,哪裡能不管?若是不管,豈不是讓外人看了笑話!
他直接駕馬沖入了正在廝殺的人群,揚起手中的馬鞭狠狠的抽打在雙方的身上,使得他們分離開來,隔著楊溯與他胯下的照夜獅子,手中提著劍相互對峙。
「滾!」
楊溯也不言明,沖著郭華瞪著一雙怒眼,眉頭緊蹙,怒喝了一聲。
郭華自是認得楊溯,也同樣認得他胯下這照夜獅子馬,那可是當初楊溯從梁宇府上要走的那匹所生的,體態幾乎一模一樣。
放眼整個大乾,唯有梁宇、肅王和晟王府上有此寶駒,他哪裡能會認錯?
看到楊溯眼中的厲色,他心知楊溯也已經認出了自己。雖然心有不甘,但是見楊溯並沒有揭穿自己身份的意思,趕忙帶著他手下的人匆匆離開了。
他要趕緊去稟報國公爺,這打應天府來的不是晟王,而是肅王,這……可要多加提防啊!
楊溯見郭華並沒有蠻硬的繼續刺殺,而是迅速撤去,也知道他這是明白了自己已經認出了他,急著回去向梁宇稟報呢!
消息走漏,想必到了南疆,要是想查明「瘟疫」是否與梁宇有關,恐怕會困難加倍。
但是楊溯也並不著急,反正他去南疆,為的不是查「瘟疫」來源,而是為了去查他二哥懷王楊淮!
不然,僅是為了「瘟疫」,又何須他親自走這一趟!
下馬走向了羅天等錦衣衛,他們個個身負傷勢,傷口還不斷的滲出血來。
「參見肅王殿下,謝肅王殿下救命之恩!」
羅天帶著幾個錦衣衛一同單膝抱拳給楊溯行禮,那個被他們護在身後的交趾小公主阮貞兒,眼中帶著驚懼和疑惑的站在原地,看向威風凜凜,面容俊美的楊溯,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楊溯頷首,抬手示意他們起身。
「羅副指揮使是奉陛下的命令護送交趾小公主進京的吧?可知追殺你們的人是誰?」
「是梁宇派來的人!」
聽到楊溯詢問這個,阮貞兒搶先羅天一步搶聲回答道。
楊溯微微蹙眉,而後掃過她看向羅天:「哦?是嗎?」
羅天看楊溯這樣,知道楊溯也是認出了對方是郭華,其實他也認出來了。
雖然郭華蒙上了臉,但是他那嗓音可是好認得緊,羅天守宣武門得時候,可是曾多有耳聞,怎能不識得?
只是,看肅王殿下的意思,卻是不願承認此事的。
想來也是,大乾的兵將追殺大乾武璋帝座下錦衣衛,真是……
「啟稟肅王殿下,那幫匪徒雖身著我大乾服飾,但他們身形高大粗獷,須髯蓬亂,體味膻腥難聞,卑職斗膽猜測,或是吐蕃諸部餘孽潛入我大乾,意圖不軌!」
羅天也不是個蠢笨的,雖說這交趾國已經上表臣服併入大乾國土,但是他們只是為求庇佑才委曲求全,且併入大乾時間不過數月,民心還未徹底歸順。
萬一再傳出大乾兵士追殺他們小公主的事情,萬一交趾國再反了怎麼辦?大乾也丟不起那人啊!
所以,追殺之人必將不能是大乾的人,只能是見不得大乾好,與大乾有仇之人!
羅天本想說是元牧前朝餘孽,或是梁友盛遺民餘孽……
但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妥,忽然想到西疆去歲晟王攻下的吐蕃諸部,感覺還是這樣說最為妥當,起碼他認為楊溯會更為滿意!
的確,楊溯眼中露出了讚許的神色。
而後,他轉眸看向阮貞兒,道:「讓小公主受驚了,本王代大乾子民向小公主賠禮了。
不過,小公主也莫要妄言,此地距我京畿直隸應天府,快馬也只有三日路程,當屬天子腳下,我大乾無人有膽在此作亂!
小公主與勇國公之間恩怨,本王不知,但本王希望小公主莫要何事都加諸於他身上。他之過,公主面聖后自可陳怨讓陛下做主,可是也莫要在無憑無據之下,肆意妄言,切記!」
「可是……這一路上追殺我的分明就是梁宇派來的人,我兩個哥哥也都是慘遭遇害……」
阮貞兒還想辯駁,楊溯抬手打斷了她:
「公主,本王此次赴南疆就是調查此事,縱使梁國公或真派人行刺公主,但公主已經被我大乾錦衣衛救下,再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繼續,還請公主莫要渾說。
公主受驚了,不妨先與本王隊伍一道,好生休息。
本王隊中有御醫隨行,讓他們給公主好生診治一下。」
說著,楊溯便揚聲喚了常桂,讓他將阮貞兒帶去曲穎桓和龍千雅的馬車上,交由他們夫妻照料。
眼神示意常桂,務必莫讓這交趾小公主「胡言亂語」。
而後,楊溯又看向羅天:「羅副指揮使,你們也去讓太醫看一下,將傷勢處理一下。今日便好生休息,明日本王派親衛護送你們入京。」
「謝殿下!」
楊溯又讓人將那幾名錦衣衛帶去處理傷勢,而後對羅天叮囑了一番——
見到武璋帝后,私下可稟明實情,但場面上卻是絕不能認郭華等人!事關大乾的顏面,此事萬不能馬虎!
羅天趕忙應承:「殿下的意思羅天明白,說實話,羅天也正有此意。
此事當真說不得,丟人啊!我大乾的兵士膽敢光天化日之下,追殺我大乾錦衣衛,尤其我等還是奉了皇命辦差!
殿下,卑職還要勸殿下一句:此去南疆,殿下諸多小心,勇國公他……嘖嘖,唉……」
楊溯勾唇笑道:「羅副指揮使放心,本王既然請命去了,自然心裡有所準備。
諒他梁宇狗膽包天,本王估摸他也不敢對本王動手,否則……」
楊溯捏了捏拳頭,發出了「咔咔」的聲響。
「本王不介意效仿三哥當初指揮錦衣衛那般!」
晟王楊澄當初帶領錦衣衛們,可算是將功勛、世家、氏族給「玩兒」了個明明白白!
明裡、暗裡到底殺了多少人,數不勝數,那九十九個開國勛貴,至今不過只剩十幾人,可都是楊澄的「功勞」!
楊溯這意思,也暗含了他此去,或有武璋帝的密令,讓那十大國公再減一員的意思。
羅天心下都一激靈,垂著眼睛,不敢去看楊溯。
楊溯伸手拍在了羅天的肩頭上,刻意壓低了聲音:
「此事辦好了,待本王返京時,再見或許就要將那副字去掉了。」
說罷,楊溯鬆開手,笑著讓羅天下去看傷。而後沖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孔德彰笑著打了聲招呼:
「孔指揮使,你在那裡站著作甚,怎麼不上前來呢?
瞧瞧,你的部下都傷痕纍纍的,著實辛苦。
等這次差事辦好后,本王讓鸞兒置辦些東西,送去錦衣親衛都指揮使司,孔指揮使好生犒勞他們一番,如何?」
孔德彰見楊溯如此肆無忌憚的與錦衣衛親近,眉頭一直攢在一起。
他走上前,與羅天擦肩而過的時候,還別有深意的掃了他一眼。羅天笑了一下,就走向肅王的隊伍了,並未與他說什麼。
孔德彰走到楊溯近前,先是拱手謝肅王救護錦衣衛,而後又道:
「謝過肅王美意,不過錦衣衛乃是直屬陛下之近衛,錦衣親衛都指揮使司也是隸屬監察院的府司。
肅王殿下若當真讓林四小姐如此做了,怕不是次日朝堂上,御史台御史們諫王爺和錦衣衛的摺子便會如雪山崩塌之勢襲來。
殿下好意本使代錦衣親衛都指揮使司同僚心領了,不過,還請肅王殿下莫要如此,以免讓陛下不虞。」
楊溯朗聲大笑起來:「德彰兄仍是像大哥在世時那般,行事固板,不識變通啊,哈哈哈……
本王好歹之前也是在錦衣衛做過指揮使,自然知道錦衣親衛都指揮使司究竟是何等的存在,哪裡會如此沒輕沒重?
自然是會先稟明陛下,獲得陛下恩准,由陛下吩咐讓德彰兄犒賞慰勞錦衣衛的兄弟們。本王不過是出些錢財物資罷了,就當是對陛下進了孝心。
如此,御史們應當不會上諫本王與德彰兄吧?」
孔德彰一噎,打小兒跟在先太子楊淙身邊的時候,就知道這個肅王殿下頑劣。
這幾年,太子歿后,肅王殿下深受陛下器重,孔德彰自然也是對他的消息多有留意。
還以為他穩重長進了,卻不想仍是像兒時那般喜歡捉弄自己!
「天色不早,今日又撞上了這事兒,不若咱們便再此安營紮寨吧,德彰兄意下如何?
接連趕了三天的路,本王和德彰兄這樣行武的粗人無妨,但千雅公主和御醫都是身嬌體弱的,怕是受不住。」.z.br>
楊溯攬著孔德彰的肩頭,一邊回到隊伍中,一邊說著。
孔德彰瞥了一眼隊伍中那輛看似簡約樸素,實則用料考究,極為適宜遠行的馬車,心中暗道:
那千雅公主出身南疆,自小便是在山裡穿梭如履平地的人物,御醫們雖然身子比其武者弱了些,可都是極為善於醫藥調理,每日還不忘打拳養生,哪裡嬌弱?
這隊伍中最為「嬌弱」的,怕只有那衛勇侯府的四少爺,肅王殿下的未來「小舅子」吧!
他可是知道,這林四少爺生來體弱,還是曲太醫在衛勇侯府中多有照料才活了下來。他「生父」林三爺也是個娘胎里就弱質的,一輩子沒離開藥罐子過。
這林四少爺也不遑多讓,日日服藥,每月還要泡上四次葯浴。
林四小姐將他送來,剛一上路,千雅公主和曲太醫就多加叮囑,隊中所有人都照顧著他。
趕路緊急,肅王卻是命親衛特地又返回京中拉上了一車銀絲炭,供這位四少爺在馬車上用炭盆炭爐取暖燒熱水。
旁人都是生冷的乾糧將就一口,可他倒好,日日還有粥糜糕點。坐在馬車上就像是在侯府他院子里一般,還須得吃新鮮剛做好的,不吃剩的,麻煩個要死!
如此一來,雖然沒有太耽誤行程,但是已經有不少禁衛軍的侍衛有意見了。
論誰整日聞著他馬車中傳出的肉香糕餅香,自己卻是啃著乾糧,心裡能全無怨氣?
也就肅王殿下那一百親衛,一個個毫無知覺,像是完全意識不到一般。
楊溯吩咐了安營,今晚露宿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