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兩岸走。雛鷹展翅飛,哪怕風雨驟……」
清澈見底的河江緩緩駛來一架竹筏,歌聲隨著竹筏越來越清晰。
岸邊站著兩位身材修長的男子,男子身穿白衣,衣袂飄飄,仙氣十足。
稍矮一些的男子示意:「兄長……」
被稱為兄長的男子點頭,兩人招來了駛船人,並對她抬手行禮,「姑娘有禮……敢問……」
等人一近,兩人才清楚的看到這位竹筏少女所穿衣物皆和他們不同,雖圖紋有趣色彩絢麗,但竟,竟短衣短裙,衣不蔽體,有辱斯文。
「叮鈴——叮鈴——」姑娘雙手戴鈴鐺,隨著她的動作一動一響。
「你們叫我嗎?」
兩男子避開了姑娘的方向,藍啟仁竟有些說不出話來,「這……這……」
都說邊陲小族俗禮與漢人不同,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還是兄長見多識廣,比較穩重,「在下乃修行道士,與舍弟聽說附近的太平鎮有鬼魅作祟,特來查看。敢問姑娘太平鎮該往何處走?」
畫扇看著兩人不敢直視她的樣子,覺得很有意思,竟然是道士?她在腦里搜索著哪個門派的道士校服是白衣雲紋的,仙氣飄飄的。印象里的白衣修士卻只有一個門派。
「道士?蜀山的嗎?」
「是姑蘇藍氏。」
「姑蘇藍氏?我只聽說過姑蘇慕容。而且姑蘇那嘎達還有修仙的嗎?」畫扇想想,「也沒聽說過。」
藍啟仁有些不滿畫扇的態度,道:「想必這山重水遠,姑娘沒聽過也不奇怪。」說完,還惹了自家兄長的一瞟。
我覺得你在拐彎抹角的諷刺我。畫扇看了看這位年輕人,帥是帥氣,不過他家哥哥更好看。「你們可是要去太平鎮?」
「正是。」
「哦,順著這條河一直往前走就是了。」
兩人隨著畫扇指的方向看去,此河清澈見底,大約兩三米深,兩岸長著茂密青翠的竹子。
御劍而行會驚擾百姓,而且……藍澤看看畫扇,覺得還是先和當地人了解一下情況。
他再次行禮,「姑娘可是去太平鎮?不知姑娘可否送我們一程?在下定感激不盡。」
畫扇盯著兩人看了一會兒,同意了。看在長得帥的份上。
三人互通了姓名,藍氏兄弟上了竹筏,得知此行需半個時辰才到目的地,藍啟仁在兄長的示意下接過了划竹筏的任務。
「姑娘可是太平人?」
「我在附近的小村莊居住。」
「那姑娘可有聽說太平鎮的怪事?」
「怪事?沒有啊。」
她只是偶爾來太平鎮買東西,從來沒有遇到過怪事啊。
太平鎮是民族混居的地方,有苗族也有漢族。今天她來除了買東西還替同村的貞娘換了針線綉品的。這說起來又是一樁老套狗血的事,村裡的貞娘是窮秀才的美嬌妻,平時會做一些綉活來填補家用。不料有一日她在秀庄門口被地主家的傻兒子看上,想強搶回家做小妾,為避免多事,她才來拜託畫扇替她換物。
一來此地苗人居多,苗人常抱團,比較護短彪悍,二來畫扇也是個不易被欺負的,三來貞娘和畫扇交好,村裡其他大媳婦小媳婦因她貌美導致男人路過時會多看幾眼而嫉妒,更不用說幫忙換東西了。
到達鎮上的碼頭,畫扇便和藍氏兄弟分開。藍氏兄弟在她離開后盯著她的背影久久不曾離開。
「兄長,你為何放她離開?她身上有妖氣。」
「不急,不要打草驚蛇。我們先解決邪祟之事。」
畫扇做完了貞娘的事,就去買自己的東西去了。在買東西時她突然想起那兩位道長的話,就和攤販聊了起來。
攤販是個大叔,聽到客人的問題,就騷頭回憶起來,「奇怪的事?嗯……讓大叔想想啊,對了對了,前陣子張員外的公子在街上突然學狗叫……這算不算啊?」
張員外?
「說起來這張員外的公子也不是什麼好人,就喜歡調戲良家婦女。可能是怪事做多了吧?」
調戲調戲婦女?這件事有點耳熟啊。
「唉我說老李頭,你這個算什麼怪事呀。」隔壁的攤販這時插了嘴,「我聽說啊,三里村出了一個吃人的水井,已經有兩個人點進去了,村民們都沒撈出屍體,這才叫怪事呢!」
「去去去,老鄧頭就會說這麼滲人的事,小心嚇到人家丫頭。」
……
……
沒意思,又是什麼鬧鬼的房屋,半夜聽到聲響,走過去又沒人;某某村的誰都下葬了,隔天他又回來了……之類的故事版本。畫扇離開了小攤,拿著一串糖葫蘆在街上晃著。
快日落時她又遇到了藍氏兄弟。沒辦法,太平街就只有三條繁華街道,剩下的是人家小巷,轉個圈就能遇到人了。
「畫姑娘。」兩人行禮。
畫扇繼續吃著她的糖葫蘆,女孩子就是這樣,一種甜品她能吃上一天。
「你們解決完了?是不是抓鬼?那鬼恐怖不?」
「不是鬼。」
「是妖。那妖孽用妖氣侵害張公子的身體……」
「死了?」
藍啟仁皺眉,「並未,只是妖氣入體,導致張公子神經錯亂而已。」
「哦。」畫扇失去了興趣,「那你們現在要回去了嗎?」
「不,我們還要去三里村,看看吃人水井的虛實。」
「哦。」
三人一時無語,他們對著畫扇一副欲言又止的又不讓她走,引起了畫扇的警惕性,「幹嘛?」
藍澤道:「姑娘別誤會。在下想問問姑娘最近真的沒遇到什麼奇怪的事嗎?」
「沒有啊。」為什麼老是執著我有沒有遇到奇怪的事呢?再看看這兩人的身份,道士,畫本里道士都會追著被妖精纏上的書生神神叨叨的,比如說法海對許仙?難道是提醒我我也被妖精纏上了?妖?「道長你老是問這個,是不是覺得我被妖精纏上了?」
畫扇湊近藍澤,藍澤連忙與她保持距離。畫扇發現了他的動作,這位道長似乎很怕她靠近他,她玩心大起。
「叮鈴——叮鈴——」畫扇手腕上的鈴鐺一直在響,藍啟仁看著兄長被一個女子逼退,覺得這個姑娘很沒有禮數,不成體統。他伸出拿劍的手攔住了畫扇,語氣有點重,道:「姑娘,男女授受不親,請莫離我兄長過近!」
畫扇將藍啟仁的劍推開,藍啟仁紋絲不動,畫扇換了一副委屈的臉,「道長,你真兇。不給靠近就不給嘛。」
「抱歉。」藍澤又抱拳行禮,「不知姑娘家住何方,可否帶我們去看看?」
「什麼?我家?剛剛才說男女授受不親,現在又說去我家,道長,你很雙標耶。」
藍啟仁急道:「我們只是想確定妖氣的來源。這妖不能留,否則會禍害一方。」
「禍害一方?禍害誰了?」
「張公子……」
畫扇憤憤道:「張公子?那張員外的公子?他可是登徒子!說不定就是因為他好色才招惹了禍害,怨不得旁人。」
「可這妖……」
畫扇懟道:「妖妖妖,你們這群臭道士整天就知道見妖就除,見妖就除,是非不分!」
藍澤見畫扇神色有意,便道:「姑娘可是知道什麼?」
「不知道。」
三人意見不統一,畫扇似乎對修道之人有偏見,什麼也不肯說,藍氏兄弟還是對畫扇道謝后才離開。
畫扇對著藍氏兄弟離開時背影甩著她的鈴鐺,喃喃道:「還挺有禮貌的……」
爭了一會兒,太陽走的更快了,畫扇趕緊撐著她的竹筏回家,這次順流而下速度比較快。
途中,畫扇察覺到了有人跟著她,她故意帶人來到了一座山腳下。她裝作不知道般蹦蹦跳跳的走進了深山,這座山腳全是竹子,竹子高聳入雲,遮天蔽日,竹子長的幾乎一樣,進去後人很容易迷路。
藍澤跟著畫扇進到竹林,裡面有點暗,幾息時間她就跑沒影了。
「叮鈴——」
是畫扇手中的鈴鐺,藍澤隨著鈴聲追去。
「叮鈴——」
鈴鐺聲又換了方向,藍澤繼續追。
最後,藍澤終於找到了畫扇,他也暴露了。畫扇一見到他就飛撲過來,「道長!」
藍澤避開了她,畫扇摔了個狗吃屎。
「嗚嗚嗚嗚嗚,道長,你好狠的心啊。」她爬起來,搓著手,「人家手都摔疼了啦。」
配合她演出的道長視而不見,「你把我帶到這兒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哦對了,人家想抓只兔子回去打打牙祭啦,結果就迷路了。倒是道長,你怎麼也在這?」m.
藍澤靜靜地看著她表演,畫扇忽然就害羞起來,「討厭了啦,道長怎麼一直盯著人家看?」
藍澤移開視線,畫扇又扭捏道:「道長人這麼好看,畫扇就允許你看吧。」
藍澤乾脆轉過身,此女子謊話連篇,一句真話也沒有。
畫扇又湊上來,賊嘻嘻的問:「道長,你還記得回去的路嗎?」
藍澤拉過他的袍子避免接觸,畫扇見他不說話,自己便繼續往下說:「這太平鎮附近的山脈早間和晚間都是會起霧的,你有沒有感覺到空氣濕濕的,涼颼颼,視線糊糊的看不清遠處?這就是起霧了,你要知道在霧裡走可是很傷身體的。」
藍澤終於舍了視線給她,畫扇立馬建議道:「你看看,如果你現在也出不去的話,要不我們先找個山洞將就一下?」
畫扇眨著她的眼睛,藍澤動身了,不知他是找出口還是找山洞,畫扇連忙追了上去。
「道長,等等我!」
這個人,剛開始問路的時候還挺有禮貌挺好說話的,怎麼現在屁都不嘣一個?
藍澤走在前面,長發也飄,衣服也飄,白衣飄飄,白天看著但是挺仙氣,但是現在飄在竹林里有那麼一絲絲詭異。
藍澤走在前頭,突然腦瓜子一蹦,身體都蹦起來,轉身抬手揮開畫扇,畫扇後退兩步,她明顯感覺到那個她逗弄的道長生氣了,就因為她抓了他綁在額頭的白色帶子。
「那,那個,天黑了,我怕跟丟你嘛。你走的又快,衣服也不讓我碰,那帶子那麼長,在我眼前飄啊飄的,就抓了。」
藍澤看著露怯的畫扇,忍著怒氣,道:「藍家抹額,外人不可碰。」
畫扇揮揮手,「不碰了不碰了。您繼續走,繼續走。」真是怪人,規矩真多。
畫扇口中的怪人又削了一根竹枝,將一頭遞到她跟前。
「牽著。」
畫扇聽話的牽住竹子,藍澤便動身了。
他牽著竹子的另一頭,步伐放緩。
只是他一手拿著一把劍,另一隻手牽著竹枝看起來有些怪。
這個人……還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