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君子之樞機
藍啟仁解決完了吃人的水井,順著兄長留下的信號來到了畫扇的家,他聽到房間的動靜便走進去查看。
走進裡屋,他覺得他的眼要瞎了,他看到了一個被藍氏抹額捆綁的女子躺在床上,看到他來還對他發出「嗚嗚」的聲音,哦,這又是他家的禁言術。
他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房間,想了想,又把門口關上。仟韆仦哾
他髒了。
他要等待自家兄長歸來。
……
……
直到天亮,藍澤才回來。
藍啟仁迎上去,喜道:「兄長!」
藍澤對弟弟點頭示意,隨後朝他身後的門走去,藍啟仁見著欲言又止。
畫扇動也動不了,說也說不了,鬱悶了好長,累了,加之夜已深她最後便睡著了。
藍澤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個情況,他施法鬆開了抹額,想抽出來,卻被畫扇死死地壓著,無奈,便隨她去了。他離開時還替她蓋了被子。
藍啟仁立在門外沒有進去,等兄長出來他就看著他。
藍澤道:「我會待她回雲深不知處。」
「……可是發生了什麼?」
藍澤垂眸,頓了一會才道:「……無事。」
完蛋了,他沒看住兄長,他兄長被外面那些妖艷賤貨染指了!
他早就看出那苗疆女子對兄長心懷鬼胎了,早知他就應該和兄長換過來!
唉!
藍啟仁不知道腦補了什麼,一時悲憤一時臉色蒼白。
一個時辰后畫扇驚醒過來,懊惱自己是豬,被綁著也能睡著。綁著?她撩開被子從底下摸出了抹額,鬆開了?
藍澤!
她趕緊爬下床,蹭蹭蹭跑出去,先發制人,「姓藍的,你居然敢綁我?」
堂屋裡兩個打坐休息的少年回頭,一齊看過來。
「我要殺了你!」畫扇衝過來,握住了藍澤的佩劍,□□,不動如山,再拔,紋絲不動!
本來還很緊張的藍啟仁見此,也稍稍放下心來,不見兄長都不急嗎?不過畫扇姑娘的行為舉止不妥,毫無女子嫻靜之可言。兄長到底為何……一定是此女子先動的手!哼!
畫扇放棄了,她破罐子破摔,大喊大叫,「啊啊啊啊,藍澤你個臭道士,我要為貞娘報仇!貞娘從來沒有害過人,她入世只是為報恩而來。」
兩人動起手來,藍啟仁想插手,卻被兄長制止了,這……有失體統!
「我以為你是一個好人,誰知道你也和他們一樣,思想古板!是非不分!道貌岸然!冷酷無情!無理取鬧!」
畫扇一邊打一邊罵,藍澤一直隨著他,直到最後一個詞他聽著有點不對,便道:「是你在無理取鬧。」
「你才無理取鬧!你全家都無理取鬧!」說完她朝他撒了一把什麼,藍澤反應迅速用袖子擋住,屏住呼吸,畫扇退後幾步,哼哧一笑,抖動雙手,她的鈴鐺隨即響起來。
「叮鈴——」
「叮鈴——」
藍澤揮開畫扇散的東西,聽著鈴聲便心神不寧,立即道:「凝神!」
藍澤和藍啟仁凝神對抗畫扇的鈴鐺聲,畫扇加大手的力度,他們便覺周身靈氣不聽使喚,大意了。
他們原以為畫扇只是有點修為的女修,加之藍澤對心思並不曾對她嚴防,結果就中招了。
鈴鐺聲竟然可以阻礙靈力的運行。
「阿這……」
就在此時,畫扇的家門被推開,秀才和貞娘一起出現,畫扇停下了她的搖鈴。
「貞娘!你沒死?」
貞娘搖頭,「這多虧了藍道長,解決了困擾我多年的問題。」
藍道長?
畫扇回頭,只看到了兩位臉色不愉的藍道長,她剛剛做了什麼?
原來,藍澤綁了畫扇離開后,想想她的話也不是全部不可取的,於是他先禮後兵,和秀才夫人談了很久。
秀才夫人是一隻蝶妖,和畫扇所說的一樣,從未害過人,一心向善。秀才某一天救了她,她便來報恩。化身可憐的賣身女子,嫁給了秀才。後來,便互生情愫,芳心暗許,假戲真做。
秀才也知道真相,不存在欺瞞的一方,兩人倒是真的恩愛。
秀才夫人很想為秀才繁衍後嗣,可是她身為妖,和人不同,和人類結合會使其妖氣纏身,身患重病,重則死亡。
人妖殊途,並不是空口胡說。不單單妖氣這一條,人妖的壽命也各不相同,時間長了,一人老去另一方容顏依舊,人之將死,妖如何?如有後代,是人是妖?
秀才夫人最終是除了妖氣,除了妖丹,散了修為化為普通人。
畫扇問她后不後悔,她道:「我千年的修為,就是為了遇見我的相公。」
畫扇看著貞娘那幸福的笑容,她覺得有些礙眼,她甚至覺得貞娘有些戀愛腦,修仙它不香嗎?
果然話本里的故事不是騙人的,真有為愛而生的女妖精。
畫扇感嘆著感嘆著,她就道別了村民隨藍澤啟程回雲深不知處。
是藍澤說如果她隨他回雲深不知處,他就原諒她剛剛那個不分青紅皂白打他的舉動。
畫扇訕訕的應了,伴隨著藍啟仁的臭臉,他們啟程了,不過中途畫扇一直在勸說藍澤打消他的想法。
「藍澤啊,你看你們兄弟兩出來夜獵,回去的時候多了我一個這不太好吧?會嚇到家裡的老人家的,要知道老人家容易多想。」
「不會。我已傳訊給父親,說明了緣由。」
藍澤內心堅定,紋絲不動。無法,畫扇只好找助攻,她對藍啟仁道:「我說不高興……」
「你叫誰不高興?」
「你啊,回來的路上我從來沒見你高興過。」
「哼!」
「唉,回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跟著你兄長,真是太巧了,我也不喜歡。你去勸說勸說你兄長,讓他放棄帶我回雲深不知處吧?」
「兄長所決定之事,無人能勸動。」
哦,就是說一根筋死固執唄。
離開太平鎮后,藍澤給畫扇買了一身衣裳,讓她換上,嗯,白色的。
他還說她原本的苗服衣不蔽體有傷風化,禁止她再穿。如再穿也不可露胳膊腿腳胸脯。
要不是看在她還沒穿過這種仙氣飄飄的裙裳,她一定把衣服懟他臉上。
你才有傷風化,你全家都有傷風化!
在老闆娘的幫助下她換上了漢裝,髮飾也梳著漢髻,端著一股仙氣飄飄。
她現在也有點神仙姐姐的樣子了吧?
畫扇在藍澤面前轉圈圈,「怎麼樣,好看嗎?」
「可。」
「你就不能多誇點嗎?」
藍澤背過去,不語,也不再看她。
冷靜,看在新衣服上今天不吵架。一開始她怎麼就沒有發現藍澤是個悶騷的性子呢?
三天時間,他們便回到了雲深不知處的山腳,畫扇看著一層一層的階梯深入雲中,問道:「怎麼不繼續御劍飛行?」
答曰:「雲深不知處禁飛行。」
好不容易爬完了階梯,累的她靠著藍澤歇息,得到他「身虛體弱,需鍛煉」的評價。
畫扇翻了個白眼,她抬起頭,一面刻字的牆壁映入眼帘,「這是什麼?「
「家規。」
「那——————————么多?」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他們一回來就去了藍家會議室,畫扇則留在門外,也不知裡面在商議什麼,都快半個時辰了藍澤都沒出來,倒是藍啟仁進去一炷香后就出來了,他出來也不走,與畫扇在外面站著。
「你幹嘛?」
「兄長讓我看著你。」
「嗤!」
不是她不跑,雲深不知處再仙也是深山啊,這裡彎彎繞繞的,她進來就把後路忘了。
藍澤出來喊她時,她正在無聊的玩石欄上的螞蟻。
畫扇被拉著進去見了藍家的長輩。
正座有個老頭撫須用老辣的眼光打量她,她最害怕長輩的打量了。
「天真有邪,隨性靈動,尚存可塑,霖生,你決定了?」
藍澤行禮,「是。」
老頭嘆了口氣,「如此,就按你說的做吧。切記遵循禮數,不可逾越。」
「是。霖生知道。」
他們在說什麼啊?
畫扇一臉狀況之外,直到老頭把婚書拿出來,讓兩人簽字意為定親。
一個要負責,一個要拒絕,藍家主就看著兩個人你勸我我勸你,最後是他兒子略勝一籌。
「沒有感情的婚姻是沒有幸福的!」
「感情可以培養。」
「責任不可以當飯吃你放過責任好不好?我又沒怪你!」
「你為何不願嫁我?你有心悅之人?」
「額,這倒沒有。可與這無關,我們年齡還小,你十七我十五,我們還是孩子啊!」
「無妨,弱冠之後再成親也可。女子15及笄后就可嫁人了,不是孩子。」
「呵!你這個衣冠禽獸居然對著15歲的女孩子下手,呸!畜生!」
「雲深不知處禁無故罵人……你若現在不想成親也可,先定親,等你想好了再成親,如何?」
藍澤見畫扇很抗拒成親,他便後腿了一步。
畫扇反抗的點只是沒有人和她商量就讓她訂婚結婚,這讓她很不舒服。藍澤一副和她商量的樣子她就順著他的說法去思考了。
只是在聘書上簽字而已,又不是明天成親,而且藍澤儀錶堂堂,除了悶騷規矩多不抽煙不喝酒也沒什麼不好的,再說藍家家大業大的,只有她所圖,並無他所圖。
糟糕!
畫扇一把跳開,指著藍澤:「哈哈,差點就著道了。我不簽就不簽,就算你長得帥也沒用!」
克制住!不要被美色迷惑!
結果,還是沒簽成,但是畫扇留在雲深不知處了,並冠了藍姓,藍澤為她取字樞機,取「言行,君子之樞機」之意。
藍家主看著運籌帷幄,一切都在預料之中的大兒子藍澤,再看看那個正覺得自己獲勝沾沾自喜的女娃子,算了,雖有些胡鬧,但他也勸不動。
藍家,到底出情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