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宋氣

宋甜目瞪口呆地看著「小湖妖」。

大師姐東方千蘇口中，這不過是一個小湖妖，在宋甜看來，這是一個大海怪啊！！

露出湖面的那一刻，天地變色，烏雲密布，狂風暴雨不停，黑色的陰影帶著咸濕的氣息，將整個天地籠罩。

那黑色巨怪一步一步地爬上岸，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

大師姐東方千蘇始終立在海浪最高處。

極為漠然地俯視著巨怪。

未甜不由自主地有些緊張。

聽李不言師兄說，鮫人一脈早已經被大陸趕盡殺絕，海中稱霸已然成為了滄桑的歷史，那麼這個不懷好意的湖妖，還會臣服於沒落的海皇嗎？

湖妖終於爬行到湖岸中央，它發出一聲震顫天地的吼聲。

那吼聲中，蘊含著無數的力量。

未甜被吼的差點飛出去。

開天神斧給了她力量，她死死抓著手柄，在暴風雨的混亂中，她看到湖妖匍匐在海皇的面前。

就像是天地之初的臣服。

東方千蘇涔然而立，一臉嫌棄，卻又任由湖妖親吻她的腳趾。

這一剎那，宋甜才確信，這便是海上的王者，海皇。

-

宋甜眨了眨眼睛：「這是小湖妖啊？」

湖妖的真身，乃是一隻……小王八？

小王八說話了，帶著些不滿：「我是玄武！」

宋甜揚了揚斧頭：「我還開天神斧呢！」

小王八強調：「我真是玄武。」

宋甜：「哦。」

它想是就是吧，有夢想誰都了不起。

小王八：「……」

算了，說不清。

東方千蘇將小尼姑白歡歡平放在潮濕的岸上，皺眉：「她怎麼還不醒？」

小王八的綠豆眼睛轉了轉：「她中了我的招，甘心將本命元神獻給我，現在海皇大人雖然終止了獻祭行為，可是她還停留在幻境中不肯出來咧。」

湖妖說，這裡原本是上古黑湖，自成陣法，溫養天地。後來歷經歲月變幻，此地漸漸陷落，又因陣法存在，所以掩藏在逍遙鎮土地之下。

它與世隔絕，需要定期找人心甘情願獻祭，這才能繼續存活。

東方千蘇眼神鄙夷：「什麼樣的幻境，能讓小尼姑陷進去出不來？愚蠢！」

小王八不敢再言，它揮動了一下爪子。

適才的幻境便出現在面前。

宋甜都看愣了！！

適才擺在小尼姑白歡歡面前的，是經典的「兩個人只能活一個人」的問題！

幻境中，一個俏生生的小尼姑，和一個美艷多情的紅裙女子，被綁在一起。

他們兩個人面前，半柱香正在燃燒。

湖妖告訴他們，在半柱香燃燒乾凈之前，白歡歡必須選擇兩個人中誰能活著。

香一點一點燃燒著，時間越來越緊迫。

宋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畫面，原來如此，怪不得白歡歡心甘情願將元神給獻祭了湖妖，她定然是選擇了自己死去，讓大師姐東方千蘇活下來了。

沒想到白歡歡對大師姐，有這般友誼，大師姐沒白疼她啊！

她側頭看向大師姐，東方千蘇的臉上，卻並沒有什麼欣慰的表情。

而是冷，冷到讓她以為她要殺人的那種冷。

宋甜撓了撓頭，似乎從逍遙鎮茅房前見到大師姐開始，她便有些冷的不正常了。

幻境里，都是假象。

假象·東方千蘇哭著上演悲情戲碼，她不想白歡歡死去，她可以去死，而白歡歡咬了咬牙，小光頭軟軟糯糯，她輕聲道：「在我死之前，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假象·東方千蘇：「什麼？」

宋甜看的津津有味，什麼？什麼事情？

她注意到，大師姐似是有些不耐煩，要將畫面抹去。

宋甜一把抓住大師姐的胳膊，「別關啊，我還沒看完呢！再者，為什麼白歡歡不願意醒，還沒找到原因呢！」

找不到白歡歡沉睡的原因，她可就一直沉睡在幻境里直到死了啊，大師姐忍心？

宋甜驚悚的發現，大師姐真的忍心。

東方千蘇不耐煩地說：「關掉幻境。」

小王八言聽計從，立刻點頭。

宋甜：？？？

大師姐不是最喜歡白歡歡嗎？

白歡歡在幻境里為了救她，都要自己死了，大師姐為什麼……不對，這是要殺白歡歡！

宋甜倒抽一口冷氣，這才明白過來。

白歡歡蘇醒不過來，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死在幻境里。

宋甜：「不行！」

東方千蘇一身紅裙飄逸，她眯眼看向宋甜：「你要為了一個小尼姑忤逆我？」

宋甜沒退，她眨了眨眼：「不是啊大師姐，吊人胃口很難受啊，我有強迫症，看畫本子必須要看到結局。」

她抬起手，開天神斧飛出去，擋在了幻境面前。

宋甜則掏出來瓜子花生和小板凳：

「你要殺白歡歡，我不懂發生了什麼，你可以等會再殺。現在呢，讓我把這一幕看完哈！」

東方千蘇：「……」

-

「我喜歡你！」

宋甜剛泡好一杯茶，茶剛送到嘴邊，便聽到這麼一句。

「噗——」

她嘴裡茶全都噴出來了！

什麼情況，不是？白歡歡不是以為大師姐是女生嗎？

她的眼睛瞪得像是銅鈴，死死地盯著白歡歡看。

下一秒，小尼姑白歡歡掏出來男修衣袍，直接穿上去了。

那句話很難，可是他說出來了。

「其實，我是白煥。」

宋甜木然地看著白煥，看著他的光頭，終於明白了：

原來，小尼姑白歡歡，就是白煥。

白煥竟然一直喜歡著大師姐東方千蘇，寧願偽裝成白歡歡的樣子，也要接近大師姐。

並且，白煥一直喜歡著大師姐，只是以前追求過大師姐，她卻拒絕了白煥。

白煥偶然間以小尼姑白歡歡的身份被大師姐接受后，便不敢說出他的真實身份，生怕他永遠失去了東方千蘇。

這次，白煥以為他要死了，在死之前，將藏在心裡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宋甜聽到白煥的剖析心跡，聽的是面紅耳赤，白煥的愛意太猛了。

這麼多情話，聽的人怪不好意思的。

那大師姐這麼喜歡白歡歡，想要與白歡歡在一起，她知道白歡歡就是白煥，會有什麼反應呢？

宋甜扭頭看東方千蘇，發現她並沒有什麼反應。

就像是她第一次見到大師姐那樣，平靜無波，冷然無情。

宋甜覺著有些奇怪，饒是白煥騙了大師姐，到底也是真心表白，說出了真相，為什麼大師姐一點點觸動都沒有呢？

幻境里，表白心跡之後的白煥，將自己的元神心甘情願獻祭給了湖妖。

宋甜納悶，「獻祭被打斷了，白煥為什麼不願意醒呢？」

幻境里，最後一個畫面：

白煥忽而眉頭緊鎖，他驟然看向宋甜這裡，就像是看到了不久之後的畫面。

他臉色驟然蒼白，苦笑道：「原來，這是幻境。」

「原來，你要殺我。」

幻境攸然破滅！

宋甜：！！！

破案了！！

原來白煥知道這不是幻境，並且知道大師姐要殺他。

所以乾脆不醒，讓大師姐免於動手了！

宋甜抓耳撓腮，她覺著哪裡不太對。

白煥怎麼能看到不久之後的畫面呢？

小王八傲然道：「我乃神獸玄武，他獻祭給我元神，自然可以在臨死前偶然窺到天機一角。」

白煥看到了今日畫面，知道愛的人要殺他，索性自我了結了。

一直沒說話的東方千蘇，略有動容。

長長的指甲微微勾起白煥的下巴，她緩聲道：「讓他醒過來。」

……

宋甜的吃瓜專屬位置上，多了一個小王八。

兩個人啃著西瓜，看著遠處的兩個背影。

宋甜：「小王八，你說兩個人會說啥？」

小王八：「我不是小王八，我是玄武！你是大蠢蛋！」

宋甜：「哦。小王八，你說兩個人會說啥？」

小王八：「……」

小王八：「我猜等會只會走回來一個。」

宋甜：「為什麼？大師姐明明又不想殺他了。」

小王八眼睛很小，聲音很低沉：「因為，她是海皇。」

在水中，有且只有個王，那就是海皇。

而從生到死，饒是鮫人一族沒落了，海皇都有她的職責。

這些陸地生物，他們不懂。

……

「我不怪你，因為我也有事情瞞著你。」

東方千蘇說，「我是鮫人一脈的海皇，你應當聽說過。」

白煥艱澀點頭：「我知道。」

確實，誰都知道，鮫人一脈已然被大陸趕盡殺絕。根據神都之令，十九州修士見之便要殺之。

「我不在乎。」

白煥說：「饒是你是海皇，我可以用我的命來對抗神都的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