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都是吃貨惹的禍
拿回來的東西少了點,卻是個良好的開端,至少在周浚恪的心裡是這麼認為的。
至於尚食監方聞令所說的懲罰,周浚恪壓根沒往心裡去。外人打劫尚食局是大罪,但咱是皇帝的親兒子,吃自己家的東西還犯法了?
現代人的人與人平等的思維,影響著周浚恪對古代人、乃至皇家的認知錯誤。其實換做別的皇帝,你小子敢搶老子的東西,不給你幽閉起來,就得號了你的身份貶為庶民。
看看康熙帝怎麼幽閉的小十三,天家無親情。
但周浚恪沒有意識到,並還在瘋狂的伸腳試探,看看皇帝老爹對他的容忍度是多少。如果父子關係真的很差,那自己就趁早有多遠滾多遠。
史書上不是說,皇子都有塊封地嘛,自己就馬不停蹄的回封地。
哎,咱天高皇帝遠,自己想咋玩咋玩!
回到自己居住的墨韻院,周浚恪看著大門上的牌匾,能想象到老爹對自己前身的期盼。
而且這得多麼不學無術,才能讓人把期盼都給刻門上啊,這讓周浚恪對自己前身升起了一絲好奇。
跟著一行人走到小廚房的門前,周浚恪抬腳就要邁進去的時候,閔雲和英放陰魂不散的擋在前面。
「殿下,君子遠離庖廚...」
不等閔雲說完,周浚恪劍指他的鼻子,氣哼哼的說道:「少廢話,給我閃開!我好不容弄來的東西,可不能讓你們給糟踐了。」
「可是...」
「別說話,閉眼睛,靠牆站。君子遠庖廚是不忍看殺生,不是被用來偷懶躲避做飯的借口。下次誰再敢在我面前說這些風涼話,別怪我大耳光直接扇過去。」周浚恪擠開兩人走了進去。乍一看之下,心頓時涼了半截,這小廚房也太簡陋了吧?
再看跪在地上的小貓兩三隻,也是,一個偏殿的小廚房,你能指望著它能有多少人。有個兩三個人做做水、熬熬粥就不錯了。
周浚恪擺了擺手:「都別跪了,學馬步啊?今天我教你們點手藝,用心學著點。」說著看了看灶台上的大黑鍋,心裡想到:「對付用吧,聊勝於無,改天讓閔雲找人打幾個炒鍋。」
再看看灶台,周浚恪就苦惱啊。人家穿越都是要啥有啥的簡單模式,到我這怎麼就地獄級別了?他奶奶的,炒個菜連油都沒有,那還炒個六啊!
算了算了,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慾,自己解決吧!得虧是把尚食局連鍋端了,否則還真想不起來拿一塊板油回來熬油用!
板油切成小塊,大火下鍋,出油后小火慢熬。
熬油的空閑,周浚恪開始翻看調料。
鹽是青的,糖是褐色的,幸好打劫回來了一些香料,否則這頓飯周浚恪也不敢保證味道如何。
等油出了鍋,周浚恪挑出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和一塊精肉,準備來鍋紅燒肉和溜肉段解解饞。
三位三十多歲出頭的嬤嬤圍在了他的身後,四皇子身邊的閔雲和英放說話都不管用,她們就更不敢勸了,生怕這位脾氣暴躁的四皇子回頭給她們一菜刀,那死的就太冤了!
隨著紅燒肉和溜肉段出鍋,香氣讓小廚房這三位嬤嬤都食指大動。
油渣,周浚恪也沒放過,簡單的撒了點鹽就是一道可口的美食!
周浚恪捏起一塊紅燒肉嘗了嘗,又吃了一塊裹面不是很成功的溜肉段,心裡想道:「味道沒差,就是豬肉腥臊味太大了,一嘗就知道這豬沒敲。唉,澱粉也沒有,麵粉勾芡還是差點勁。沒有辣椒,沒有辣椒,要不然來盤辣子雞丁一定很下飯。」
算了,聊勝於無。
「來來來,一人嘗一塊,記住這個味道和剛剛的過程。」周浚恪端起碗遞到嬤嬤的面前,可誰都不敢伸手。
周浚恪心裡這個膩歪啊,古代什麼都好,就這個規矩太煩人。
「等我喂你們啊?不知道味道以後怎麼給我做菜?」說著周浚恪還真捏起一塊紅燒肉,順手就塞進了距離他最近的嬤嬤嘴裡。
嬤嬤先是一愣,然後吧唧兩下嘴就把肉咽了下去,頓時眼珠子都瞪圓了。
其他人見有人吃了,也都一人捏出一塊。這一嘗不要緊,差點把舌頭都吞進去。
這是豬肉?以前自己等人怎麼沒發現豬肉還能做出這樣的美味,否則早就高升到尚食司主勺了。
嬤嬤們把兩道菜都嘗過之後,周浚恪把紅燒肉和溜肉段分成兩份,對閔雲說道:「這份給我娘送去,現在就去,涼了就不好吃了。中途不能交給任何人,只能給我娘本人。可懂?」
閔雲點了點頭,心想著俺家四皇子長心眼了這是。
周浚恪滿意的一揮手,帶著英放就回房間開吃。
從這幾天的聊天中,周浚恪對自己的身世有了一定的了解。
原來自己並不是皇後娘娘親生的嫡子,而是早逝的淑德皇后所生。
聽閔雲說,當年自己老爹還跟著太祖爺爺打江山的時候,家裡只有然柔和小愧兩個女人。男人在外面打仗,家裡的女人當然要抱團取暖互相依靠,這讓兩個女人之間建立了牢固的友誼。
沒等安朝建立,小愧因產子血崩而亡。安朝建立后,便宜老爹成為了貴不可言的太子,后而繼位為皇帝,因思念亡妻小愧,追封謚號為淑德皇后。
而淑德皇後過世后,皇後娘娘便把周浚恪接到身邊親自教養,比太子待在她身邊的時間都長。
想到皇後娘娘每次看自己時候的溫柔眼神,周浚恪明白她是真拿自己當親兒子一樣對待了,甚至比親兒子都要寵愛。
現在自己有了好吃的東西,當然要可著那個疼自己、愛自己的老媽一起分享了。
太陽西下,皇後娘娘帶著幾個宮女來到了紫宸殿。
「然柔,你怎麼來了?」周耀武急忙放下手中的奏摺迎了上去,柔聲問道。
然柔摸了摸周耀武手臂,說道:「我聞陛下這幾日食慾不佳,特來看看。政務再繁忙,也要愛惜自己的身體不是。」
周耀武唬起了臉:「哪個多嘴還煩你跑一趟,安廉...」
然柔擋住了周耀武的嘴,嗔怪道:「陛下,下面的人也是擔心你的身體,勿要遷怒。直言進諫你也不聽,當然要告到本宮那裡了。不然餓瘦了陛下的身子,本宮還能輕饒了他們?」
周耀武當然了解自己皇后的性情,別看平時對誰都很和善,一旦動起真格的毫不含糊,要不然也不能把偌大的後宮管理的有條不紊。
「然柔,這幾日突厥寇邊,又有人打著前朝的旗幟造反,朕是真的食不下咽啊。」其他皇帝總是擔心皇后干政,周耀武卻不怕,還總和然柔商議政事。
一來然柔能替他寬心,二來然柔有些時候的意見很正確,就算不符合自己的想法。
然柔將周耀武按到了椅子里,一邊幫他揉著太陽穴,一邊輕聲說道:「臣妾是女人,沒有陛下包含宇內的雄心壯志,只想守著您和孩子生活,您才是我和孩子們的天。至於突厥不過是群強盜罷了,等我朝緩過元氣,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唯今陛下還是多疼惜疼惜邊關百姓,當年也是戰火讓臣妾家破人亡,那滋味不好受。安撫好了百姓,都念著您的好,也就沒人願意跟著前朝遺黨折騰了。這不近日臣妾攢了一千兩銀子,陛下拿去安撫百姓、犒勞邊軍。」
安朝建立不到十年,兵災、天災一直不斷。百姓的日子不好過,皇帝的日子更不好過,國庫和戶部的庫房空的都能跑馬了。
正所謂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內務府節省下來的一千兩銀子,也能應付過這次突厥寇邊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然柔的話我懂。」周耀武心疼摸了摸然柔的手,對著安廉吩咐道:「傳晚膳吧,朕好久沒和然柔一起用膳了。」
安廉大喜,快步走出門外,不一會的功夫晚膳就擺上了桌。
周耀武牽著然柔一起坐下,目光掃過桌子上的菜肴頓時胃口全無,任由然柔給自己夾菜。
見周耀武食慾不佳,然柔皺起了眉頭:「陛下,晚膳不合胃口?」
周耀武擺了擺手:「胃口不佳,然柔不必擔心。」
每日都吃那些玩意,不吃膩才怪吶!
這時安廉從門外走了進來,一臉糾結的表情。
「有話就說!」周耀武不滿的說道。
「陛下,門外四皇子殿下派人送來了一個食盒,說是四皇子親手給皇後娘娘準備的晚膳。誰接手也不給,只能交給皇後娘娘。」安廉期期艾艾的說道,也不知道這個四皇子又鬧什麼幺蛾子。
親手?還誰接手都不給?這小子要造反啊?
沒等皇上發飆,皇後娘娘率先跪了下來:「陛下恕罪,是臣妾沒有教育好恪兒的禮儀,才讓他干出此等出格之事,還請陛下責罰。」
君子遠離庖廚,是幾百年來世家和文人墨客一致的認為。尤其是安朝太祖皇帝出身窮苦,生怕被那些大臣們非議,所以對皇室弟子的禮儀要求更加嚴格。
到了周耀武登基之後,對皇室禮儀也很看重,因為周耀武也體會到了那些傳承了幾百年的世家弟子對皇家敬畏下的鄙夷。
就像真正的富豪看暴發戶的神態。
皇帝不忿的同時,又不能輕易動他們,畢竟他們在朝堂之上勢力盤根交錯、門生眾多。
現在皇子鬧出這樣的笑話,來日朝臣們又該呱噪了。想到這周耀武就怒不可遏,這個混賬以往就惹是生非,現在更加變本加厲。
「安廉,吩咐人把四皇子叫來。」周耀武到底是皇帝,養氣的功夫一流。扶起跪在地上的然柔,安撫道:「然柔快起來,你有什麼過錯。那小子摔壞了腦袋,連說話都忘了,禮儀什麼忘了也在所難免。等他來了,朕再好好問問他!」
「不行,臣妾不能再任由他的性子胡鬧了。這次您別管,我非要好好教訓教訓他。」皇後娘娘也很生氣,雖然周浚恪是好意,可身為皇子就一定要顧忌皇家的顏面。
周耀武撫了撫然柔的后心,轉念一想,笑道:「把食盒呈上來吧,看看這小子做了些什麼。」
聽了吩咐的安廉提著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打開蓋子就一陣香氣撲鼻。端出來一看,兩碗菜肴色澤亮麗讓人食慾大增。
見安廉操起筷子要試吃,周耀武擺了擺手。笑話,四皇子給皇后做的東西,還能下毒不成?中途還不假他人之手,這小子什麼時候學精了?
夾起一塊紅燒肉送進口中,周耀武眯起了眼睛,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這麼一手!不應該啊,這小子從小就五穀不分六體不勤,怎麼可能會做菜?莫非這一摔,還讓他開竅了不成?
「然柔,你也嘗嘗,這小子手藝不錯。」說著周耀武又夾了一塊紅燒肉,就著米飯吃得香甜。
然柔見皇帝這麼說,將信將疑的嘗了嘗,頓時也是一驚。紅燒肉軟糯,溜肉段外焦里嫩,味道更是沒的說啊,比起尚食司做的菜肴可好吃多了。
一皇帝一皇后正吃的香甜之時,安廉再次走了進來,哭笑不得的說道:「稟陛下,門外尚食司尚食監方大人前來請罪!好像是說他自己看管不利,讓四皇子帶人把尚食司打劫了。」
正吃紅燒肉的周耀武一下就噎住了,半響后才暴怒道:「讓那個混賬來見朕!快!」
周耀武一直就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原來是食材。這個混賬居然敢打劫尚食司,還有什麼他不敢幹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