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楊娜關上門走出辦公室，外面的工作人員紛紛圍上來。

「姐，尤姐怎麼說？我們還幹嗎？」工作人員一個個都心事重重，不知道這破公司還能挺多久。

楊娜半晌才沉重地抬起頭來。

「我覺得不容樂觀。」她字字說下來，面色嚴肅，重如千斤，「尤姐已經在用諷刺的手法告訴我現在公司經濟壓力有多大了。」

其他人：「？」

「她說早飯要吃午餐肉罐頭。」楊娜語氣漸漸沉痛，「她還要吃壓縮餅乾，配熱水服用，加點糖。」

其他人：「……」

我們公司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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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逸思？她要管這件事？」宋眠坐上車之後，都覺得荒唐，哈地笑了一聲，「她什麼時候管過公關？也別因為公司就剩下幾個人了，就慌不擇路吧？」

「那你說怎麼辦？」楊娜問。

宋眠眼也不眨：「花點錢外包不行嗎？」

「錢呢？」

兩人一齊沉默下來。

宋眠把口罩往上拉了拉，壓了壓帽子和眼鏡，看計程車司機沒注意聽的樣子，才靠在門邊壓低聲罵了句：「艹。」

「你等下來公司跟尤姐好好說說，我們雖然快完了，但最後的資源還攥在尤姐手上，說不定能有不大的轉圜。」楊娜的聲音透著一種豁達，拎著超市的塑料袋說，「你和那個老總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特么能怪我嗎？他長那個磕磣樣也敢說我和他是戀愛緋聞？這怎麼看也得是包養傳聞吧，他不出個千兒八百萬的我能看上他？」宋眠越說聲音越大，好不容易才壓下來，捂著自己的嘴謹慎地看了看周圍，說，「反正是那個老總的問題。不跟你說了。」

「喂？」

那頭的宋眠已經掛了。

楊娜無奈地敲開尤逸思的辦公室門，把她的早飯放到桌上。

上司是這麼說，可她不敢真的那麼做，除了尤逸思指定的花樣，她還另外買了一袋剛烤出來的奶油餡麵包，還有一杯熱可可。

「放那吧。」尤逸思正在拱手看顯示屏幕上的文件，看得很認真。

楊娜輕手輕腳地放下，還有些感動地心想今天尤姐是不是終於要發奮圖強了，眼睛不小心一瞟，看見她在百度搜索：全國最後一次人口普查結果。

楊娜：「。」

她實在閑極無聊的時候也會亂搜些完全無關的東西摸魚，她懂。看起來跟發奮圖強還是沒關係。

尤逸思看了一下，有些沉默。

這不僅是個物資豐富到溢出來的時代，還是個人口極其多的時代。

一個國家，居然人口以億為單位。

這得是，多和平的世界啊。

她沉默地接過楊娜放下的袋子，從裡面摸出罐頭和餅乾后，再伸進去，手就停了下，又把另外的兩樣東西拿了出來。

一個滾燙的麵包，還有一杯熱騰騰的水。

她拆開蓋子看了一下，是棕色，能聞到濃烈的甜味。

尤逸思鎖著眉頭看向楊娜。

他們這裡的水污染，應該不至於這麼嚴重吧，她平時都能喝到乾淨的飲用水。

楊娜接到她的眼神，趕緊道：「哦尤姐，我順便買的熱可可，這不也是加了糖的水。」

尤逸思收回目光說：「謝謝。」

她這麼說著，卻沒碰，然後開始百度搜索：熱可可。

原來是巧克力做成的飲料。

巧克力在他們這裡，不是罕見的體力補充食品。

尤逸思想起曾被基地人員們讓來讓去的一支巧克力，心中感慨萬千，終於才拿起來喝了一口。

——果然是很好喝的東西，怪不得人人都想要。

她並不貪圖口腹之慾，但也又喝了一口，才問楊娜：「這個麵包也是？」

「啊，我隨便買的，樓下剛烤出來的，聞著挺香的。」楊娜解釋道，她怎麼看著覺得尤姐今天怪怪的，喝杯熱可可跟品82年紅酒似的。

尤逸思點點頭，拿起來咬了一口。甜滋滋的熱奶油餡涌了出來，她一時不防，蹬著椅子往後退了一大步，抵在了牆上，像遇到了刺客。

剛開始收拾東西的楊娜：「……？？」尤姐在幹什麼？

尤逸思沉默了一下，說：「有餡？」

楊娜獃滯了一會兒：「是，是的，奶油餡。」

尤逸思點點頭：「好，記住了。」

看起來竟然很鄭重，楊娜有點懵逼，開始懷疑尤姐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過了會兒，她路過尤逸思的桌邊，一不小心又瞟到了一眼。她正在百度搜索：糧食產量和油價。

楊娜：「……」她覺得懷疑是真的。

宋眠一路遮遮掩掩地到了公司，一出電梯才終於把口罩帽子摘下來，不耐煩地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開始翻粉餅補妝。

楊娜帶上門出來就看見了她，趕緊過來問：「路上就這樣過來的？」

宋眠轉了個方向躲開她，繼續綳著皮膚拍眼下，說：「我低調死了！戴了帽子口罩，誰都認不出來。」

楊娜一言難盡地上下打量了一遍她的某C牌套裝和脖子上的四葉草項鏈，又看了看一手巨長的美甲，腳上的紅底高跟鞋，恨不得掐人中。

「祖宗！你這一身這麼來海星娛樂，誰會覺得你是別人？」

宋眠頓了一下，轉瞬不耐煩道：「來都來了！」

楊娜憋住一口氣，捏了捏鼻根，吐出來就豁達了，想開了。

「算了，你進去跟尤姐聊吧。」

宋眠補完了妝，這才拎起包包往辦公室里走。

一進去，她就坐在沙發上，說：「你準備怎麼辦吧，尤姐。」

尤逸思交叉著雙手，隔著一張桌子直視著她。那冷靜而審慎的目光看得宋眠都有點不自在了，她才道：「你的戀情是怎麼回事？」

說起這事宋眠就來氣。

她把包往桌上一扔，哈了一聲，「你們都不覺得離譜嗎，我，宋眠，前途光明的新星女演員，年紀輕輕卻已經有了六部代表作，追我的人排到加拿大，一個老頭子說跟我談戀愛就跟我談戀愛？」

尤逸思抬抬下巴，意思是繼續。

宋眠哽了一下，氣勢才陡然軟下來，說：「……他威脅我。」

本來以為尤逸思反應會很大，卻沒想到她照舊是抬抬下巴，很平靜地說：「拿到你什麼證據了。」

宋眠又卡殼了一下，氣勢徹底弱下來。

「就是……」她在楊娜著急的目光里，慢吞吞地說，「就是，一個酒局，我喝多了酒，開了點玩笑被他偷偷拍視頻了。」

楊娜差點掐著人中厥過去。

宋眠那張嘴能開什麼好玩笑，百分之百是不能播的，要是暴露出來說不定還不如這個戀情緋聞呢。

尤逸思點點頭，「什麼玩笑？」

「……」宋眠囂張的氣勢都不自覺在她面前矮下來了，如實交代，「就是說，那個已婚男星，三分鐘就……」

房間里沉默了些許。

尤逸思沉默半晌，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不是，聽他那個***說的嗎……」宋眠越說越沒底氣，「他***是我劇組認識的一個姐們兒，身材可辣，不過嘴也漏，什麼都往外說，只不過被公關掉了。」

楊娜恍恍惚惚地恍然大悟：「原來你上次在綜藝里嘲諷他是因為這個事兒。」

宋眠還很不忿。

「要不是上次吃過他的虧，我至於這次這麼忍讓嗎？」

楊娜點頭：「是，咱們也知道以自己的口碑撞上他是純屬以卵擊石，流星撞地球了。」

宋眠很不女明星地翻了個白眼。

「行，我清楚了。」尤逸思放下手，總結道，「不能直接否認，因為有證據在對方手裡，他的目的就是逼你默認，然後和你發展關係，對吧？」

「對。」宋眠的語氣不怎麼好聽。

尤逸思拿起紙杯來喝了口熱可可，說：「這個事好解決，既然你和他有過酒局，那麼是否知道他的行程，傳送給我，儘可能詳細。」

宋眠有點沒明白她什麼意思，眨了眨睫毛巨長的眼睛，「幹什麼，意思是要和他談判嗎？」

談判？也差不多。

尤逸思點點頭，說：「你先發我。」

宋眠雖說有點摸不著頭腦，但看尤逸思好像有什麼底氣的樣子，不由想到是不是前老闆跑路時還留下了什麼背後勢力，可以供她們和那個老總進行利益置換，不由心頭抱了點希望。

她想了想，說：「行程是沒有，不過我可以和他套。」

尤逸思竟然讚賞地看了她一眼。

她說：「如果生逢其時的話，你會是一個人才，說不定會做我的同事。」

楊娜：「……？」

同為經紀人的我竟然沒有聽說過這是什麼必要的素質嗎，是不是我不夠行？

杯子里的熱可可喝完了，尤逸思還想喝，但她現在的運動量並不夠大，不需要過多的糖分攝入，還是把紙杯放了下來，對楊娜道：「兩天後再幫我買一杯熱可可，謝謝。」

「……好的，尤姐。」

楊娜也摸不著頭腦了。喝個熱可可，怎麼還要定時定量地喝嗎？尤姐這麼瘦，難道還需要減肥？

她撓了撓頭，順手把桌上的垃圾收攏起來，聽見宋眠說：「我已經給他發消息了，你準備怎麼跟他談呢，尤姐？」

尤逸思關了電腦，語氣淡淡說：「畢竟是和平社會，先來軟的。」

她站起來，抄起自己的包，宋眠突然發現此刻的她格外讓人有安全感，也緊跟著站起來，跟著她穿過走廊，去等電梯。

「軟的？怎麼軟？」宋眠有點好奇，是要給他好處嗎？

尤逸思按下電梯鍵，「搶走他的視頻儲存銷毀。」

宋眠差點一鞋跟拐下去，像看鬼似的看著她，過了半天，才打哈哈說：「尤姐，沒想到你還挺有梗哈，那硬的呢？」

電梯門開了，尤逸思一雙皮靴鋥亮，長腿闊步走進去：

「做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