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一命抵一命

余毅等人喬裝打扮，一路護送靈柩行至襄陵鎮，無法在客棧落腳，只能在野外安營紮寨。

濮義為了濮惜之事，情緒一直都很低落，一路上都沒吭聲，除了偶爾喝幾口水，乾糧也甚少吃。

夜來更是不能安寢，坐在冰冷的石頭上，迎著寒風，失魂落魄的望著天邊孤月。

今夜天上沒有星星，讓他心情更加的沮喪。如果妻子泉下有知，定會恨他的。

是他沒有管教好自己的女兒，是他把兩個孩子帶來京都，錯都在他。天上沒有星星也好，或許他的惜兒還活著。

他心下想到此，就忍不住嘆了口氣。陡然間發覺肩上一沉，厚重的大氅趕跑了陰冷的風，讓他身子有了些許暖意。

濮義轉過臉來，見是玉嬤嬤，伸手薅緊了大氅，隨即系好了帶子，輕聲問道，「你怎麼來了？這麼晚了還未休息。」

玉嬤嬤手輕輕搭在濮義的肩上，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悅，聲音卻是如春風一般暖，「你也知道這麼晚了，一個人坐在這裡吹冷風，寒氣侵體了可如何是好？」

她那日還想著，待出了京都城，行至荒郊山野之地，將濮惜推下山崖，與她一起去死。殺了這個禍害，既保住了戰王，也用自己的性命抵給了濮義，一命抵一命。

今生無緣，但求來世。可她萬萬沒有想到，濮惜那個小賤蹄子，速度會這麼快。

楚朝雲到底給了她什麼好處？讓她這麼死心塌地的，背叛戰王，就連自己的親爹都不要了。

濮義握住玉嬤嬤的手，拉著她坐在自己的身邊，用寬厚的大氅將她的身子裹住。仟仟尛哾

這種溫暖的感覺，讓他回憶起年少的時候，兩人經常趁主子們歇下了，半夜爬到屋頂上去，相依相偎。

尤其是夏天，可以看星星，乘涼，說一些暖心的話語，憧憬著美好的未來。可惜事與願違，兜兜轉轉，大半輩子已經過去了。

玉嬤嬤半天不見濮義說一句話，稍稍抬起頭來看他，布滿溝壑的臉上被冷月撒下一層薄霜，雙鬢斑白，銀光閃爍，不過一日光景，他似乎蒼老了好幾歲。

「惜兒的事不要再想了，是好是賴，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怨不到任何人的頭上。你也不要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攬，不是你的錯。女孩子嘛，長大了，總會有很多我們難以理解的想法。」

貪慕虛榮讓人泯滅了任性，不知忠義、孝道為何物？濮惜此番進宮，必死無疑。

皇帝的性子，玉嬤嬤再清楚不過。區區一個鄉野丫頭，也敢妄自非議戰王，挖皇帝的風流韻事，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只是這樣的話，玉嬤嬤最終還是沒有當著濮義的面說出口，她怕他太過難堪。

濮義將玉嬤嬤緊緊地摟在了懷裡，悲痛地說道，「生此孽障，家門不幸。我愧對王爺，愧對夜將軍。」

皇帝豈能容下敵國的太子活在這個世上，且手握重兵，那不是給自己的頭頂懸了把利劍嗎？

到時候，楚君衍那個暴君，定會找其他的理由，定夜寒曦的罪，連同夜家九族都不會放過的。

身為帝王，他是何等的孤傲不可侵犯，夫人給他設下這麼大一個局，騙了他這麼多年，他豈能甘心？

『女兒啊女兒啊，你真得是千刀萬剮都不為過。戰王爺究竟哪裡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做？』

濮惜越想心裡越鬧騰，越難受，腦袋暈乎乎的，四肢也無力，他按住玉嬤嬤的肩膀，緩緩站起身，柔聲說道，「走吧，回去歇息。」

玉嬤嬤尚未答應，陡然間聽見不遠處傳來急促且混亂的馬蹄聲，她心口猛地一縮，下意識抓住濮義的手腕，握得緊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