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似曾相識
馬車減少了負重,輕鬆地爬上陡坡來到了小樹林處,朱穎拉開窗帘的一角往外瞧去,她要瞧瞧剛剛猶如天神般的男子長什麼樣。
兩方人馬七倒八歪地盡數倒地,只有極少數的人還在掙扎,能掙扎的都不是弱者,其中就包括了那個威猛的蟒服男子。
他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白衣女子的嬌軀,髮絲凌亂,眼神凌厲地瞪視著他們的馬車經過。他臉上滿是血污看不清長相,左手直接握住刀刃,鮮血沿著刀刃流下,他再用疼痛讓自己保持清醒。
他的痴情觸動了朱穎心中的情弦,她不禁悲嘆要是自己也能遇到這樣至情至性之人該有多好,不要說是王妃的頭銜了,就算是貴為皇后她都願意拋下。
想到她那個哭逼夫君她不禁在心裡感嘆,人與人真的不好比啊!
她手一揮把濕手帕扔在了他的腳下,男子戒備地看著手絹又看向馬車,朱穎已經放下了車簾,隱約看到了一對狹長的鳳眼,眸光銳利讓人膽寒。
素蘭問道:「小姐,你不是說他們不一定是好人嗎?」
朱穎說道:「他願意用生命保護別人也不算是壞人。」
素蘭興奮地說道:「小姐你看到了沒,他就像個天神——好威猛,只可惜太冷了些!」
朱穎調笑道:「小丫頭,思春了?我們現在就去把他救上馬車,來個美女救英雄,可好?」
素蘭臉一紅說道:「他不是我喜歡的菜。」
朱穎說道:「嘖嘖嘖,我家素蘭的眼光真高,這都看不上要變老姑女嘍。」
素蘭急道:「小姐,你好壞!」
主僕兩人吵吵鬧鬧就到了城門口,素蘭小聲說道:「小姐,有官兵!」
朱穎拉開窗帘往外望去,只見城門口集結了一大隊士兵,帶隊的是一位一臉鬍鬚,身子碩壯但身材已經開始走樣的將軍,瞧他身穿的鎧甲應該是城門侯的官服,果然路上的土匪和商隊都不簡單,竟然要城門侯親自帶兵討伐。
朱穎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她囑咐道:「小心應付!」
素蘭點頭,小臉變得嚴肅起來。
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城門侯向自己的侍衛官使了個眼神,侍衛官攔下了她們的馬車。
侍衛官傲慢地問道:「你們打哪來?」
素蘭回道:「我們是從鳳仙郡來的!」
侍衛官神情變得謹慎,道:「一路上可有發生什麼事?」
素蘭誇張地說道:「有啊!」
侍衛官一臉緊張地問道:「什麼事?」
素蘭則一臉天真地說道:「好多難民!」
她絕口不提看到打劫的事。
侍衛官一臉想揍人的神情,素蘭唯唯諾諾地說道:「這不是大事嗎?」
侍衛官無言反駁,轉而看向馬車內,道:「裡面是什麼人?」
素蘭說道:「我家小姐!」
侍衛官伸手要去撩開車簾被素蘭攔下了。
「大人,您這是要做什麼?」
大涼的習俗未婚女子不可輕易拋頭露面的,特別是有一定身份人家的女子更是如此。朱穎是不在乎這些禮節的但在大涼國,她即是宰相嫡女又是淳王的王妃,她這張臉能不被人看見還是不看見的好。
侍衛官故意刁難她們。
「要進城就要檢查,誰來了都一樣。」
他揮了一下手,兩個小兵走了過來在馬車外圍檢查起來。
素蘭一仰小臉說道:「我們是木本堂的人!」
侍衛官冷笑道:「木本堂?你以為現在的木本堂還是以前的那個木本堂嗎?沒有許太醫的木本堂算個屁。」
素蘭一驚問道:「許太醫……」
朱穎立刻喚住了她。
「素蘭,把過所給官爺看看,我們好進城。」
素蘭從袖子里抽出了一張過所遞給了侍衛官。
侍衛官打開一看上面有鳳仙郡的官印,小兵也來回報車上除了藥材沒發現別的,他這才揮手放她們離去了。
素蘭沒在耽擱一抖馬疆,馬兒拉動馬車進了城。
朱穎拉開窗帘的一角看向車后,只見城門侯正聽著侍衛官的回稟,臉上神色千變萬化,好像遇到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抬眸望向馬車,朱穎立刻放下窗帘將身子隱入了馬車內,她此來是有要事要辦不想節外生枝。
朱穎對素蘭說道:「去仙居客!」
素蘭疑惑地問道:「不先去木本堂嗎?」
朱穎說道:「侍衛官的口氣許長青應該是出事了,他是當朝太醫院院首,常年伴隨在君王身側,所謂伴君如伴虎,不知他離世是否另有隱情,我們還是先換了裝打聽清楚為好。」
馬車在街道直行,走過兩座小橋后左拐進了一個衚衕,仙居客就坐落在衚衕里。
那是一家很普通的客棧,朱穎和素蘭下了馬車,掌柜看到她們雙目散發著驚喜,立刻上前將她們迎了進去,熱情地說道:「姑娘,這次要住多久?」
朱穎說道:「視情況而定。李叔,許長青過世了嗎?」
李掌柜回道:「是啊,大半年前就走了!」
朱穎驚訝地問道:「怎麼死的!」
李掌柜搖搖頭,道:「不知道,突然之間就沒了。唉,許太醫不在了現在木本堂也沒落了。」
素蘭說道:「小姐,要不要先去找霜菊姐她們問問清楚?」
朱穎搖頭,道:「淳王回來了,淳王府也不安全,她們也未必清楚事件的始末!李叔,把馬車處理了。」
素蘭問道:「小姐,我們現在……」
朱穎一臉嚴肅地說道:「去木本堂!」
朱穎和素蘭換上一身短掛,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名遊走四方的郎中和小童,素蘭背上醫療箱兩人離開了仙居客。
走過集市來到木本堂,兩人蹲守了一會沒發現木本堂有什麼異樣就是門前冷清了些,倒是他對面的回春堂生意不錯。
素蘭問道:「小姐,我們要不要進去?」
朱穎一皺眉說道:「現在開始叫公子!」
她的話音剛落下,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廝走出了木本堂。他站在街中心雙眸盯著對面的回春堂,臉上一臉的不甘,腳下想去回春堂跨出了半步又硬生生地收了回來,顯然內心是極度的不願意去。
素蘭說道:「小姐,他不會是想去對面的回春堂求醫吧?他們自家可是也開著醫館呢?」
朱穎也在想這個問題,道:「走!」
小僕此刻克服了心理障礙,他暗暗一跺腳朝對面走去。
素蘭被小僕的舉動逗笑了,小僕也發現了她們,看她們朝自家葯堂走去,趕緊折了回來擋在了她們的面前。
他神情慌張地喝問道:「你們要去哪?」
素蘭打趣地說道:「你那麼緊張做什麼?做了虧心事啦?」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心,小僕臉色煞白,毫無底氣地喊道:「你你你才緊張呢!」
朱穎和素蘭對望了一眼,素蘭說道:「我們是去看病的,這不是醫館嗎?」
小僕生氣的說道:「你耍我,你們自己就是郎中,自己就能看病。」
小僕的奮力阻止讓朱穎確定木本堂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她從懷中掏出一塊鐵牌,鐵牌的中間寫著一個「葯」字,下面刻著一隻葯臼。
「把這個拿給你家主人去,他要是遇到麻煩的話我應該能幫得上忙!」
小僕一臉的狐疑,素蘭說道:「你拿去就是了,要不要見我們就看你們老爺怎麼說啊!」
小僕想想也對拿著鐵牌將信將疑地走向了後堂,朱穎和素蘭兩人也跟著走進了葯堂,偌大個葯堂里空無一人,木本堂確實沒落了。
不一會一名相貌姣好,眉清目秀年輕男子急匆匆地從後堂走了出來。他看到朱穎,眼眸中立刻泛起了希望,雙手顫抖著說道:「你是……你是小師叔?」
朱穎微微一笑,點頭承認。
她是認得眼前這名男子的。當年她十歲,師父帶著她來到了木本堂見證了他收許長青為徒的過程。那個時候許長青就已經是太醫院院首了,以他的身份竟然甘願臣服在師父的腳下,身為師父的徒弟也感到無比的驕傲。
她還記得那天許長青身邊就帶著這位白白凈凈,安安靜靜但卻十分有傲氣的少年,現在他已經長成了溫文儒雅的少年公子了。
他應該是叫許木白,是許長青的獨子,師父當年也稱讚過他的醫術,他懸絲診脈有很高的天分,只是他有個致命的弱點——暈血,這也註定了他成不了一名好大夫。
也難怪許長青一離逝木本堂就開始頹敗了,朱穎感到一陣唏噓。
她收回思緒正要詢問師兄的事情,許木白二話不說拉著她就朝後堂跑去。
「你你你快鬆手!」素蘭焦急地在後面追趕著,她可要守護好小姐不能讓臭男人佔了便宜。
許木白在西廂房的一側停下,他指著門口催促道:「師叔,你快去看看!」
朱穎往前走了幾步,立刻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她嚴肅的問道:「怎麼回事?」
許木白沒有回答她,她回頭一看,只見他抱著廊柱臉色慘白,渾身哆嗦,好像隨時都地都能倒下似地。
「屋裡什麼人?」朱穎來了興趣,想見識見識能讓許木白如此緊張的神秘人物。
許木白整個人跪在一旁,已經回不出話來了。
朱穎搖了搖頭,她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一身黑色蟒服的男子坐在床前,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就像一隻隨時隨地都會撲咬過來的豹子。
這個身段、這種氣勢、這服飾是那麼的熟悉就好像……
難道會是那個戰神般的商人?他是怎麼進得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