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個男人真可怕
朱穎的眼神下意識地移向他左手,她記得他為了保持清醒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你是什麼人?」一聲冷冽的聲音猶如地獄中傳來一般讓朱穎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朱穎抬眸看向男子,他蓬頭垢面,滿臉血跡斑斑,看不清他的相貌但那雙眼睛漆黑如墨,如深不見底的深潭,透著狠辣,就連看慣殺伐的朱穎心下也不覺的一盪,更不要說素蘭了,直接嚇得她把診療箱都掉在地上。
巨大的聲響讓床上的人發出輕微的響聲,男子立刻雙眉緊蹙,周身的殺意越來越濃,滿臉都是微干血塊的臉變得更加猙獰恐怖,就好像是個前來索命的閻王。
許木白爬到門口虛弱地喊道:「小師叔……床上……床上……」
男子這才明白朱穎是來救人的,收起了渾身的殺氣,他起身讓開了位置,道:「救人!」
朱穎也看到了她真正的病人,一位氣若遊絲的妙齡少女。少女年約十八九歲,五官硬朗精緻,美艷動人,嘴唇慘白,臉上毫無血色,一看就是失血過多所致。
這也不算是什麼大病,不該讓他們束手無策才對啊?朱穎職業病犯了,仔細打量起少女的臉色來。
男子不滿的下著命令,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來醫治!」
他的態度就好像把朱穎當成了自家不稱職的小廝一般訓斥,朱穎皺起了眉滿臉的不悅。
她從小就跟著恩師走南闖北,性格上潛移默化地也受到了恩師的影響。
恩師盧中旭的醫術在中華大陸上無人能與其相背,也造就了他高傲自負又孤僻的性格。做事救人全憑心情,他高興的時候就算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他也會出手救治但如果他心情不好就算是個嬰兒他也能做到袖手旁觀,而且恩師的診金不菲,一般的人根本請不起他。能讓恩師絕對出手救治的人只有一種人,那就是他所中的病症絕無僅有、世間罕見,恩師在攻克疑難雜症上近乎於痴迷,最近他甚至神神叨叨地說要研製「起死回生」的藥丸,她真怕師父他老人家走火入魔了。
世人常說恩師冷酷無情但卻又趨之若鶩的拜倒在他腳下,也難怪師父總是冷眼看待世人,不過他對自己卻是真心的好,把世上一切美好的東西都留給了自己,她在師父身上感受到了缺失的父愛。
因此朱穎也同師父一般對人情十分冷漠,救人也同樣全憑喜好。她唯一與恩師不同的地方就是十分重視自己身邊的朋友。幼年親人的疏離使她十分渴望親情和友情,因此她更珍惜身邊的人,也養成了護短的個性。
按照她一貫的性格,男子如此無禮的態度她早就拂袖而去但看到他吃人般的眼神她知道逆他的意他定不會輕饒了她和素蘭。她受點苦不要緊但定不能讓素蘭受傷,而且她又想到了他在危難時對愛人的不離不棄,這一點也讓朱穎願意出手相助。
朱穎扶起素蘭,示意她上前診脈。
素蘭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我,小姐,我……」
朱穎肯定地說道:「你也該歷練歷練了!」
素蘭無奈,把診療箱放在桌子上,走到床前,她深吸了一口氣伸出三根手指搭上了少女的脈門。
朱穎對男子說道:「坐下,我幫你處理手上的傷口?你的傷口可不淺。」
男子身子一緊,狹長的鳳眸緊縮了起來,渾身散發著濃濃的殺意。
「你怎麼知道本……我的傷口?」
素蘭嚇得渾身一哆嗦,男子更確信了自己心中所想,腥紅的雙眸像刀子般盯著她。
「誰派你來的?」
朱穎冷靜地說道:「我是大夫,一眼就能看出你傷得重不重,你手上繃帶染血的出血量可不像是受了輕傷。」
男子雙眸直直地看進她的眼底,見朱穎眼中毫無慌張之色,他緩緩地鬆開了她的手,道:「一點小傷,無礙!」
他的眼神移向床上的女子,朱穎知道此刻他的心思都在此女子身上了。
朱穎說道:「她不礙事,你的傷口卻需要處理,要不然你的手可能就要廢了!」
男子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將手掌伸給了她。
朱穎解開被鮮血浸染的布條,他的左手掌就跟她想想的一樣,他用刀尖對穿了自己的手掌。
朱穎仔細查看了他的傷口,道:「你還算知道輕重沒有割到自己的手筋。」
男子傲嬌的說道:「我只想保持清醒,又不是要廢了自己的手!」
朱穎也佩服這個男人手法精準,她走到桌子旁,打開診療箱,從裡面拿出了一根三寸長的長針和一盒細如毛髮的白色絲線。
「有點疼,你忍得住嗎?」
朱穎是有麻痹疼痛的麻痹散,那是師父的獨門藥方,她也可以用金針封穴的方式來給他緩解疼痛但她不想用,隨叫他對自己那麼凶,那滿眼的殺意可是真真的要對她主僕痛下殺手。
男子豪邁地說道:「無妨!」
朱穎嘴角上揚,他的傷口怎麼看都要縫個五六針,她會慢慢地縫,她倒要看看他有多能忍。
她拿起金針刺肉穿皮的一針一針縫合起來,男子臉上淡定自若,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朱穎對他的敬意又多了幾分,是個鐵錚錚的漢子。
朱穎一邊縫合傷口一邊還有餘力問素蘭:「你那邊如何?」
素蘭收回了手,小心翼翼地說道:「脈位浮,脈行大,按之中空脈勢無力,此乃失血過多所致。」
朱穎嘆息一聲,一臉的失望,道:「再珍?」
素蘭不敢違背繼續診斷。
朱穎縫合好最後一針,幫男子綁好繃帶,然後來到床前再次問道:「如何?」
素蘭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朱穎一臉無奈地說道:「失血過多還需要診嗎?望就可以了。你怎麼這麼不長進?萬一我有什麼不測還指望得上你嗎?」
素蘭耷拉著腦袋,委屈地擺弄著衣角。
男子心裡本就窩火,大涼國的禮教一向很嚴謹,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更是不能讓丈夫以外的男子看到一絲肌膚,更不要說是碰了,就算是大夫請脈也要鋪上一層帕子,像這樣直接肌膚接觸已經是極大的羞辱了。要不是危急性命,要不是看他們有點本事,他才隱忍了下來,沒想到他們卻把此次的治療當成積累經驗的工具,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男子危險的眯起了眼睛。
朱穎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她上下掃了一眼女子,基本知道癥狀在哪裡。
她一把掀開了被子,露出了少女曼妙的身軀。她的外套已經除去,露出了內穿的褻衣褻褲,右小腿骨折,夾了夾板,齊膝以下的褲管已經剪掉,露出白嫩細膩的肌膚。
她一邊看著少女的斷腿搖頭,雖然斷腿處理過了但手法不夠專業,骨頭沒有移正,恐怕日後會落下病根一邊對素蘭下著指令。
「靜下心來,再診一次,脈像中是否感覺猶如屋漏滴水?」
男子看著朱穎的操作氣得握緊了右手,滿眼都是殺機。在他眼中朱穎就是個男子,他隨意窺探姑娘的身子是下流無恥的行為。
朱穎跟師父一樣是個典型的醫痴,一旦投入醫治中就會進入忘我的環境中,完全忘記了自己此刻所扮演的角色。
她在醫學上追求的是盡善盡美,她嫌棄地看向還癱倒在門口的許木白,道:「是你為她包紮的?」
許木白無力的擺了擺手,他此刻暈血暈得厲害連回答的力氣都沒有。
朱穎想想也是,這暈血的毛病可不是那麼容易能克服的。
「是我!」一旁的黑衣男子黑著臉開了口。
朱穎看了一眼他吃了火藥的模樣,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做錯了什麼。
「原來是你,也難怪不專業了!」
她彎下腰,伸手去解少女小腿上的繃帶,男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嚴厲地呵斥道:「你要做什麼?」
他手勁十足,疼得朱穎大聲呼喊:「疼,疼,疼——」
素蘭見自家小姐被欺負了,二話不說一個飛腿朝男子左肋下掃去,她早就看不慣他對小姐大呼小叫的模樣。男子也是不含糊,運氣肋下,硬生生地擋下素蘭的進攻。左腕一探抓住了素蘭的腳裸,素蘭用力想撤回但怎麼也撤不回來。
朱穎知道眼前的這名男子是個狠角色卻沒想到厲害到這個田地,一招就制服了素蘭,她和素蘭想以武力壓制他是不可能的。
朱穎趕緊握住他的左手,道:「快放手,我剛給你縫合好,可不要幫傷口崩開了,素蘭你也是還不快退下。」
男子鬆開了手,素蘭退到了一旁,他看著自己的手掌愣了神。
朱穎解釋道:「我只是想給這位姑娘正骨。你治療的時候斷骨沒有對齊,日後這位姑娘會坡腳。你不會是想讓她變瘸子吧?」
男子沒有理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素蘭眼尖的看到了朱穎左手腕赫然在目的五個五指印,再用點力恐怕小姐的手就要廢了,她怒火攻心,拉住朱穎的手說道:「小……公子,他們太過分了,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