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試探
課間，校園裡多的是結伴而行的學生們，穿著精緻的校服，面上都洋溢著青春的笑容。
白未晞獨自走在校園的小道中，烏黑濃密的長發披散在身後。
從背後看，她的身形清瘦，似是隨時都要凋零。
在路過生活區時，白未晞瞥到了一處醒目的告示。
是學校的訓練室招臨時工，上班時間在每天上學后的一段時間。
白未晞想了一下，走向訓練室。
白輕鳶討厭她，不無道理。
雖然白家殷實，但這家底到底和她白未晞沒有什麼關係，她沒有什麼功勞，也自然不好心安理得的享受白振海和程佩的勞動成果。
「您好，我是來應聘的學生。」
白未晞彎腰，看向坐在成套的老舊書桌前的老大爺。
「學生？你高几？」
大爺反應有些遲鈍，直到後知後覺白未晞擋住了他看書的光之後才發現面前多了個人。
「高二。」白未晞在回答的間隙，扭頭朝訓練室內看了幾眼。
設施完善，場地寬敞又整潔。
「不行不行，我只要男生，你這豆芽菜一樣，搬得動東西嗎？別到時候是給我添亂來的。」
大爺扶了扶老花鏡，在看清白未晞的面容以及清瘦的身形后，連連搖頭。
「大爺，這裡的活，我都可以干。」
白未晞指了指一旁一個放著一筐鉛球的塑料筐，眼神和語氣都十分堅定。
「你可別吹牛……之前有幾個小夥子來試工，可是連一天都沒堅持下來。」
大爺順著白未晞的指尖看過去，只將白未晞當成了太叛逆導致和父母關係不和所以只能出來打工賺生活費的落魄千金，對她的話，是半個字都不信。
「吹不吹牛……您看看就知道了。」
白未晞彎唇，走向那個鉛球筐，將衣袖向小臂上方一推，纖細白皙的兩隻手，搭在筐子兩側，在大爺不抱任何期待的目光中，直接將一筐鉛球抱了起來。
「咚！」
沉悶的一聲響，白未晞將那一筐鉛球，放在老大爺面前的桌面上。
「你……你這丫頭……」
因為那一筐鉛球的重量，桌子狠狠的顫了下。
大爺不可置信的指著白未晞，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他將手搭在鉛球上，確認裡面裝的不是皮球之後，顫抖著聲音開口：「你這丫頭……吃什麼長大的？這一筐，可是有斤重，你這弱不禁風的小丫頭，怎麼抱得動的？」
「所以，我現在可以留在這裡兼職了嗎？」
白未晞彎著腰，額間的碎發低垂，搭在眉骨上，掩去銳利的冷感。
最後，大爺還不信邪的自己抱了一下那筐鉛球。
過了幾分鐘后，頭髮花白的大爺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汗，轉身去將訓練室招人的告示親手撕了。
「今天放學后，你就過來吧。」
入秋的風，總是來得冒昧又肆意，在不經意間輕輕捲起少女的裙擺。
找到了工作，白未晞的心情總算是暢快了一些。
眉間慣有的冷冽減淡幾分。
應著上課鈴聲，白未晞走進教室。
幾乎是在一瞬，她看到了好幾道帶著不同情感的目光。
宋琛予的眼中，是不加掩飾的敵對。
而白輕鳶的眼中，是有未解之謎的困頓。
就和她隔了一個過道的齊小蝶，綻放著笑意沖著她招招手，用嘴型無聲的說了一個「快點」。
白未晞走向自己的座位。
這是第二次，白未晞在教室看見祁煜塵的身影。
他好似在補回籠覺，雙臂形成一個壁壘，將整張臉都圈了進去。
少年身形挺括修長，窩在那裡睡覺，看起來多少有點委屈。
在她坐下的一瞬，祁煜塵忽然轉了個身，露出小半截硬朗帥氣的臉。
在看到他冷硬鋒利的眉眼后，白未晞的腦海中閃過許多記憶碎片，眼前的側顏逐漸和一張電子構象圖重合。
z國地下組織的神秘大佬，真的只是一個貴族學院里的高中生嗎？
白未晞眼神飄忽了一瞬，在充滿細碎雜訊的教室里，她從桌兜里摸出一支筆。
筆桿在細白修長的指間靈活旋轉、纏繞，又忽的脫手，筆尖朝著旁邊熟睡的少年墜了過去。
白未晞微微側目，盯著黑色中性筆弧度悠揚的拋物線。
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黑色筆尖砸在了祁煜塵的褲腿上，留下淺淺的一道痕迹。
而他的睡意，也絲毫沒有因此受到影響。.
「啪嗒。」
在這個教室里顯得極輕的一聲響，筆滾落在地上。
白未晞不動聲色的彎腰拾起來，心頭對祁煜塵的猜忌，減輕了幾分。
如果祁煜塵是那個人的話……早在筆離開桌子邊緣的一瞬就有所察覺，也有足夠的敏捷度能避開那油墨都要溢出來的筆尖。
可他沒有，褲子上淺淺的痕迹以及沒有任何反應的眉眼，都在無聲的控訴是白未晞想的太多了。
放學后，白未晞沒有背書包，徑直走向訓練場。
按照她和那個大爺的約定，今天是她第一天去打工。
大爺在看報紙，燦烈的火燒雲映在他的老花鏡上，莫名給他襯出了幾分文人風骨。
見白未晞來了，就敷衍的指了指身後亂糟糟的訓練室。
白未晞也不拖拉，袖子往上一別，徑直走向網球場，將地上散落的網球挨個撿起來。
收拾好了網球場，就走向乒乓球室。
推開門，裡面還有零零散散的幾個學生在打球。
見門口忽然出現長相明艷的少女，手上的動作變得獃滯遲緩了些。
「那……那不是那個轉學生嗎？」
「她來這裡幹什麼，該不會是來打我們的吧？！」
「等等……你看她，在撿地上的乒乓球……」
男男女女嘀咕的碎言碎語，都一字不落的入了白未晞的耳中。
看來之前那些事迹，她留給大家的形象並不是很好，聽起來莫名的像個……暴躁的揍人女魔頭？
白未晞沒理會，拎了個白色的小筐，一路撿乒乓球撿到了幾人的腳下。
「你在這裡打工？」
有人隱約想起之前貼在外面的告示，又見著白未晞這幅模樣，腦子終於轉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