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暗吟咒術

「那些是什麼鬼東西？」殺生魚跳起來，驚恐的看著暗影中透出的寒光。

「是刺殺者嗎？」杜明朗也緊張起來，畢竟他已經不止一次遇到這種東西。

「不像。」靈羲表現的很冷靜，「你們三個站到我身後來。」

殺生魚動作快，當即扯著杜明朗的胳膊躲到了靈羲背後。

多鹿卻在原地不動，面向前方的暗影。

「多鹿，你也過來。」靈羲重複了一遍。

多鹿卻搖了搖頭：「別急，我想我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了。」

「是什麼呀？」殺生魚忙問。

「你們剛才說的……山貓。」多鹿回答。

「山貓族？你……你怎麼知道？」殺生魚問。

靈羲說：「薩滿靈力超強，可以通過聽覺和嗅覺辨識靈體，應該是他們沒錯。」

他們對話之間，暗影中的埋伏者已經出現了。那是一群身披暗赤色兜帽長袍，暗赤色衣服的傢伙。他們的臉被遮擋在兜帽下面，低垂著頭，唯有一雙雙寒芒爍爍的眼睛清晰可見。

杜明朗可以清晰的辨認出，那的確是貓的眼睛。

只不過這些傢伙的數量要遠比老犬妖說的四、五隻要多，即便是在暗影中不能看到全部，大概估計也有將近二十。

可是，這些隱匿多年的山貓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集古鎮，為什麼集古鎮會變得如此冷寂？那些犬妖精到底到哪裡去了？

見多鹿不肯躲到自己身後，靈羲只得向前走了兩步，擋在了多鹿前面。

「你們是什麼人？」靈羲冷冷的問。

「大劍士，聽說劍士城一直在找我們。」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自黑影中發出。接著，一個影子走上前，摘掉了兜帽露出一個碩大的貓頭。

山貓毛色是深灰色，兩耳尖長，一雙眼睛黃澄澄的發出兇狠的目光。

他是一隻成年的山貓妖精，最明顯的是從他的左眼下方到右面頰有一道縱深的疤痕，看起來是一道陳年舊傷，但依然讓人觸目驚心。

「自我介紹一下，秘徒會大執事，曼巴向各位致禮，當然你們也可以叫我疤痕。」山貓妖精咧了咧嘴，露出鋒利森白的犬齒。

「你們是秘徒會的？」多鹿怔了一下。

「呵呵……」疤痕陰笑了兩聲，「在我們一族被你們圍追堵截，趕盡殺絕的時候，你們幾位還沒出生吧？不妨我來簡單講個久遠的故事。」

多鹿雖然年紀不大，但他看上去很放鬆，只有握著木杖的手緊繃著，已經處於戒備狀態。

「你講講看咯。」他說。

「神之時代結束后，人類和妖精忌憚我們卓絕的戰鬥力和精神力，陰謀對山貓族發動大清洗，他們仗著人多勢眾，又有四大守護者撐腰，在這個世界上對我們進行了大清洗。」疤痕聲音低沉，聽起來平淡無波的發言卻隱隱給人一種壓迫感。

「我的祖先，山貓大妖祖瑪就是死於那場戰爭。祖瑪死後，我們群龍無首，很快就潰不成軍，幾乎全軍覆沒。」疤痕繼續說，「後來幾個僥倖逃生的將領，帶著山貓族的老弱婦孺逃進了深山才得以苟活下來。而後，我們就一直藏在那些見不得人的地方，與世無爭的生活了很多年。」

「可是……」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更低，「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還是不肯放過我們。當他們有人發現我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又再次企圖將我們斬盡殺絕。在我們殊死抵抗之下，雖然沒有絕種，卻還是被趕出了山林，

一路逃向北方。」

「北方是一片冰天雪地，苦寒荒蕪，而高高在上的萬妖之王冷酷又絕情，他是絕不會收留我們這樣的廢物的，眼看大家就要被饑寒交迫困死在北地，是秘徒會把我們帶到了一處可以過活的地方。那個時候我才剛剛降生不久。」

「據我所知。」靈羲說：「你們祖先的過去並不光彩，三頭山貓祖瑪生性殘暴兇狠，狡詐陰險，他當年作惡多端，殺害諸多生靈，是十大惡妖之一。他統治的山貓族已經給香格里拉帶來了深重的災難，他的死是必然，這沒什麼可說。」

「是嗎？」疤痕臉上的肌肉變得僵硬，「即便你說的是對的，可弱肉強食不是自然法則么？失敗者註定要被淘汰！這是我們妖精古老的信條，我們為什麼要屈居於人類和其他種族之下？」

「這不是高下問題。」靈羲反駁說，「香格里拉本來就是個公平的世界，無論人類，妖精還是異獸，大家應該和平共享這一份安寧。物競天擇沒有錯，但這也不是你們濫殺無辜的理由。更何況你們還投奔了秘徒會。」

疤痕忽然狂笑了起來：「守護者，你們一直是高高在上，自命清高。你們既然標榜是公平的世界守護者，當初我們那些無辜的族類被圍殺的時候你們又在哪兒？你們的公平和正義又去哪兒了？」

「真是臭味相投。」多鹿低聲說了一句。

「這位鼎鼎大名的紅鬍子的後人，不知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疤痕轉頭盯著多鹿。

多鹿面無懼色，嘁了聲說：「山貓族和秘徒會不正是一丘之貉么？惡妖和暗影門徒，我早該想到的。」

「如果沒有暗影之王的庇護，我們就活不到今天！你有你們的神，我們也有我們的！」疤痕目露凶光。

靈羲拍了拍多鹿，示意他不用爭執，隨後問：「我問你，之前的商隊遇襲是不是也是你們？」

疤痕嘴角咧開露出森森寒意：「你不說我倒忘記了。沒錯，那是我們乾的，但我們可沒想傷人，只是去借點東西。可誰知道那些人非要動手，所以我們無奈之下才……咬斷了他們的脖子。」

「那犬妖精們去哪裡了？也被你們殺了嗎？」靈羲銳利的目光如劍一般盯著疤痕。

「犬妖精啊……」疤痕又發出森然的笑聲，「那些貪財又愚蠢的傢伙。他們居然會天真的相信我說的話。這怨不得我，是他們咎由自取的。」

「你究竟對他們做了什麼？」靈羲追問著。

疤痕搖了搖頭，口氣變得有些玩味：「其實也沒有做什麼，我只是告訴他們，我們一族要在他們這個地方藏一批山貓族的財寶，要他們清空這個鎮子以便我們可以隱蔽又安全的將財寶運過來。當然，他們必須保守這個秘密，才可以分得其中三分之一的份額。」

「他們憑什麼會相信你們？」靈羲問。

「憑什麼？那些蠢狗當然事先得到了我們支付的酬勞，所以很痛快的答應了。」疤痕說著從身上摸出一樣東西，一揮手，只見一道光直射向站在最前面的多鹿。

「誒，小心吶。」杜明朗見狀，一步上前，伸手將那閃光的東西接住了。他是個籃球高手，動作敏捷又快。

觸手涼涼的感覺，很光滑的質感。

杜明朗攤開手心，發現一顆雞蛋大小的石頭，璀璨的閃著結晶體特有的海藍色光澤。

「藍湖寶石！」多鹿驚叫了一聲。杜明朗這才意識到這件東西價值不菲。

藍湖是傳說中位於香頌帕拉山中麓的一個天然湖。據說它周遭都是一片白雪皚皚，唯有湖水清澈見底，發出藍色的光芒。而這些光皆因湖底有藍色的寶石，這就是藍湖寶石。

藍湖寶石產量極少，價格昂貴，像這麼一顆大小的，大概可以抵上半個集古鎮。

「山貓族在傳說里的確搜颳了很多人類和妖精的財寶，曾經非常富有。」殺生魚對此頗有了解，「他們消失后，還有很多人曾經去找過所謂山貓的寶藏。」

「小薩滿拿著玩吧，這東西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麼。」疤痕冷笑著說。

「怪不得我上次來這裡見石牙灰的時候，他一個勁兒和我說山貓已經被除掉了，原來都是假象。」靈羲自語說，「他們是被收買了。」

「既然他們已經答應替你們隱瞞，為什麼還要殺死他們？」多鹿不解的問。

「我可沒想殺他們，怪只怪他們太貪心，得到了預付的酬勞后，還妄圖獨佔所有的財寶。」疤痕露出輕蔑的表情，「他們竟然違背我們事先的約定，暗中潛入藏寶地，打傷守衛，妄圖將寶藏搬空。只可惜……呵呵呵呵。」

疤痕的笑聲悚然詭譎，在寂靜中更使人聽得汗毛倒豎。

「他們究竟在哪兒？」靈羲冷冷的問。

疤痕笑聲漸息，才說：「他們被永遠的留在藏寶地了，就在那下面。」說著他用手指向了那半截屋頂露出來的地堡。

「你們把寶藏藏在那裡了？那不是犬妖精們埋骨頭的地堡嗎？」殺生魚大為震驚，隨後又嫌棄的低語，「又臟又陰的地方居然用來藏寶，這是什麼品味。」

「不可能。」多鹿回頭看了眼靈羲，「我探查時根本沒發現下面有任何生靈。」

「你當然不會發現生靈，因為他們的骨肉早已經成為了養料，而你們……很快也會和他們一樣了。」

望著疤痕露出的猙獰，多鹿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突然提高了聲音問：「你們藏的財寶究竟是什麼？你們把什麼放到了這個埋骨之地！」

杜明朗猛的想起多鹿一開始說的話，下面有某種東西，而且還是令他感到猶豫而不敢獨自下去的東西。

那根本不可能是什麼財寶。

靈羲同時也似意識到了這一點，他低聲問：「多鹿，你的靈識查到什麼？」

「有個很令人恐懼的氣息，強大，血腥，邪惡，就在下面。」多鹿答說。

疤痕直了直腰身，做了一個伸展的動作，不疾不徐的說：「埋骨之地自然放置的是骨頭，只不過這些骨頭對於他們來說可能一文不值，但對於我們來說的確是珍貴的寶貝。」

多鹿垂眸想了想，忽的抬起眼，問：「你們放進去的是祖瑪的骨頭！」

疤痕雙眸再次射出寒光：「小薩滿果然聰明過人，這都被你想到了。」

「祖瑪的骨頭？」殺生魚也在嘀咕著，猛然間他表情大變，幾乎要跳起來，「他……他……他們要復活祖瑪？！」

杜明朗聽著他們的對話，不解的看了看殺生魚：「復活？」

多鹿神情異常嚴肅，他肯定的點了點頭：「對，他們是要復活祖瑪。」

「拿骨頭可以復活嗎？」杜明朗不知道香格里拉還有這種神奇的操作。

只聽多鹿說：「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是獲得了一種傳說中的禁咒，死生肉骨。」

禁咒，又是禁咒！

杜明朗現在對香格里拉的禁咒算是長了見識，不但有可以封禁自己能量的，還有可以通過骨頭復活的。

「傳說中的神之轉生術？」靈羲神情也有些驚訝，「這怎麼可能？他們怎麼會掌握這種咒術？」

在香格里拉傳說中的神之時代，的確有一種神咒，可以起死回生，被稱為神之轉生術。

但這種神咒也只是停留在傳說里，並沒有人類或妖精可以掌握。

多鹿搖了搖頭：「死生肉骨不是神之轉生術，但的確有同樣的作用，我聽爺爺說，那是一種強大且古老的暗吟咒，非常邪惡，它是利用邪惡的手段，奪取別的生靈的生命力以及身體來重新獲得生命和身體，所以被列為禁咒。但我想，秘徒會也許會掌握。」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此地會有這麼多可怕的暗吟咒和集古鎮的犬妖精集體失蹤的現象。

疤痕在一邊又陰笑了起來：「不愧是紅鬍子的傳人，見多識廣，佩服佩服！你說的沒錯，多年前，我們的英雄祖瑪被你們的祖先聯手殺害，他的屍骨被遺棄在古戰場上，飽受風雨的侵蝕。為了保護祖瑪的榮耀和尊嚴，我族的一位巫妖將他的頭骨帶了回來，並一代代傳承。雖然巫妖能力很強，但她們也不能復活祖瑪，除非掌握死生肉骨的禁咒。」

靈羲冷冷的說：「所以，這才是你們投靠秘徒會的真正原因吧？」

疤痕並不回答，而是接著說：「但是死生肉骨禁咒施放的條件非常嚴苛，缺一不可，所以，我們才不得不等待了萬年，直到時機出現。」

「什麼時機？」靈羲追問。

疤痕「咦」了一聲：「怎麼，大劍士不知道嗎？香格里拉的平衡被打破了，古蘭聖母死了，魔子就要來了！這就是禁咒施放的時機，你應該比我清楚真言聖母之死代表著什麼吧？」

「代表真理被摧毀，正義被踐踏。」多鹿默默的叨念，卻被杜明朗聽到了。

殺生魚看了看疤痕，又看了看杜明朗。很顯然，疤痕提到的魔子就是杜明朗，但這隻大山貓看起來並不知道他口中的魔子就站在他對面。

杜明朗心情很複雜，其實他在幾個月前不過是個無憂無慮的大學生，還沒完全享受到大學生活的輕鬆愜意就被帶到了如此陌生的世界。

他為了見到親生母親而失去了養父，並被捲入了這樣一場離奇的變故之中，成為了這個世界傳聞中的魔子。

大概生而為此也是他無法選擇的，哪怕他現在什麼都沒有做過，卻覺得有種壓迫感使他無法喘息，而他的未來究竟會如何又是如此的迷茫。

杜明朗想的出神，忽聽有人喚他名字：「明朗，你的武器呢？」

側目一看是多鹿盯著他問。

「什麼武器？」杜明朗愣住了。

多鹿也愣住了：「你的飛劍呢？」

「飛劍？」杜明朗一臉錯愕。

「他又不是從聖女院出來的，哪來的飛劍？」靈羲說著向前一步，站到了多鹿前面，然後說，「明朗和妖精你們站在我兩側，我們貼背站著更安全。」

「不好意思，我剛才走神了，沒聽見他們要幹什麼，為什麼要武器？」杜明朗非常尷尬。

「剛才那山貓說，復活祖瑪還需要四大守護者的血骨，所以要我們的命。」殺生魚緊張的回答。

的確，就在杜明朗走神的時候，疤痕又說：「當然，除了時機，復活祖瑪還需要其它條件，比如敵人的血骨……而他的敵人既包括那些妖精，也包括人類和守護者。幸運的是，你們果然來了。」

「集古鎮的詭異信息是你們主動放出去的。」多鹿恍然大悟。

看來這些山貓早已經為此做了周密的計劃和安排。因為他們了解這個世界，了解守護者的職責和敏銳的洞察力。所以他們襲擊了商隊，故意暴露行蹤，然後又將人引到了集古鎮的上。

靈羲冷笑了一聲：「你想留下我們，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有沒有本事不是拿嘴說的，要試過才知道。」疤痕說著凶相畢露，他弓起後背，放低重心，露出兩隻巨大的手掌，毛乎乎的手指露出鋒利勾起的指甲，宛如匕首一般。

與此同時，周圍的山貓也都伏下身體露出尖爪，瞬間數十道殺氣騰騰的目光交織在一起聚集在了杜明朗等四人身上。

「殺了他們！」疤痕低聲命令。

瞬間無數道黑影挾著凌厲的風影向中間發動攻擊，速度之快令人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