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言之力

山貓族作為貓妖精中極具戰鬥力的一族，他們的攻擊速度非常快，武器就是鋒利的爪和牙齒，可以瞬間撕碎對手，搗爛臟腑，咬斷喉嚨。

杜明朗經歷過幾次襲擊，已經能從容面對險境，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赤手空拳該怎麼應對這如此迅猛的攻擊。

而就在剎那之間，靈羲的身影已經一閃而過，將攻上來的山貓全用巨劍擋了出去。

「就這點本事嗎？」靈羲大氣都不喘一口，蔑笑著問。

疤痕一直站在原地沒動，他目光緊緊盯著中間的四個人，直到所有攻擊被打退，也並不驚訝。

「我早該想到，大劍士的勇猛和劍技超乎尋常。不過，你把柄巨劍，有著難以想象的重量，而你還要保護三個小朋友，我倒很想知道，你能揮動多少次才可以無懈可擊的擋住所有的攻擊。」疤痕說著緩緩抬高一隻爪子，開始發出嗷嗷的怪聲。

一團黑氣正凝聚在他的爪子上。

「他……是只巫妖！」多鹿警覺的說，「他在念咒。」

山貓巫妖，山貓族裡萬中無一的妖精，他們往往是某支族群的首領。顯然這一隊山貓都是由他指揮的。

隨著他驚悚的嚎叫，每一隻山貓族的背後都出現了一模一樣的暗影，一隻、兩隻、三隻、五隻……

很快，大約有數百暗影聚集起來，他們將包圍圈縮小了幾圈，宛如鐵桶一般。

大劍士揮舞巨劍靠的是精神力，在平常情況下，他們可以以一敵百。但就眼下的情形來說，靈羲的確還要保護杜明朗等人，面對數百兇猛的山貓，他很難做到無懈可擊。

可一旦疏漏，杜明朗他們就可能有生命危險。

「你能不能護住自己和他倆？」靈羲問多鹿。

多鹿當即問：「怎麼護？」

「就是讓你們不會被我的劍風傷到。」靈羲迅速回答。

多鹿立即明白了什麼，脖頸一挺：「這小意思！」說完，他蹲身下去，手按地面，口中嘰里咕嚕的念起來。

杜明朗耳中聽到，竟在瞬間瞭然，心中竟不由自主跟著默念：「天地靈相，五蘊皆空，地脈聚合，化氣成風。」

一念未盡，就在他們腳下陡然鑽出無數氣流，瞬間捲起塵土騰空而起，瞬間塑成圍牆，將他們護住。

「這是馭風術嗎！」殺生魚雖然在香格里拉活了幾百年，也是第一次見到薩滿施展的高階術法，一時驚嘆不已。

多鹿依然手按地面，口中問靈羲：「這行嗎？」

「夠了。」靈羲說了聲猛的竄起，離地有數丈高，與此同時，他雙手舉起巨劍向著一個方向猛的旋轉身體，像一個極速轉動的陀螺，揮成一團劍的風暴。

天空中悶雷震震，就在這團風暴的上空瞬間聚集出來一個濃密的雲團，閃電就藏在雲團之中不停的發出耀眼的白光。

雖然有多鹿的風牆保護，但杜明朗仍然覺得雙腳根本踩不住地面，開始搖搖晃晃起來。

「蹲下身！明朗！」殺生魚大聲喊著已經快趴在地上了，「這是巨劍風暴！快蹲下！要不然被卷出去就沒命了！」

杜明朗不敢放鬆，當即壓低了重心，也做了一個蹲伏的動作，和多鹿一樣雙手按在地上。

巨劍風暴的威力的確強，無論有多少山貓的暗影，在這風暴之中都顯得微不足道，劍風乍起使他們的包圍頃刻被摧毀，好像塵埃一般，飛灰湮滅。

疤痕也被巨劍風暴逼退，為了自己不被凌厲的劍勢催滅，

他釋放出一團黑霧將自己包裹在其中抵禦著。

靈羲一招制敵，落地時微微有些喘息。

多鹿也起身收起了風牆。杜明朗攙扶起已經趴在地上的殺生魚，發現他頭頂都是濕漉漉的。

「我們魚不出汗，緊張的時候就滲水。」殺生魚有點不好意思。

「那隻山貓呢？」靈羲忽然發現疤痕不見了。

「他下去了。」多鹿一直盯著疤痕的去向，用手指了指地堡。

「不好，我們下去看看。」靈羲立刻警覺起來，畢竟在地堡下面藏著祖瑪的屍骨，祖瑪是惡妖之一，如果他被死生肉骨的咒術復活，將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四個人忙快速到了地堡的入口處。黑漆漆的階梯伸向幽暗的地下，一股刺骨的陰寒直鑽出來，噬人骨髓。

一個荒廢多年的地下石屋，被犬妖精放置了多年大量的骨頭。骨是他們最喜歡的東西，一般他們都會用來啃食，用以磨礪他們鋒利的牙齒，而新鮮骨頭內的骨髓也是非常美味的食物。

但這些骨頭畢竟是從屍體上取得的，有動物的，妖精的，異獸的甚至人類的。因此堆積在地下，會使人感到極大的不適感，而且那些腐朽的味道也是古怪又令人作嘔的。

杜明朗的膽子並不小，但第一次進入這種黑暗的埋骨之地，還是覺得有些脊背發涼。

倒是殺生魚，他作為一個經常四處搜尋奇怪東西的妖精，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他站著向下看了看，從口袋裡摸出日螢石，那石頭髮出黃暈的光，亮度並不高，好像一個電量不足的手電筒。

「幸好剛才沒弄掉了，那風暴，太恐怖了。」他心有餘悸的慶幸。

多鹿舉起手裡的木杖，那是一根平淡無奇的淡黃色木頭，表皮光滑，紋理流暢而清晰，頂端有一個結如有幾條鬚根纏繞，中間藏著一塊青虛虛的石頭。

只見多鹿把木杖晃了晃，頂端的石頭驟然亮了起來，發出耀眼的白光，如同明盞，剎那照亮一大片地方。

殺生魚頗為尷尬的「呃」了一聲，又悄悄把日螢石收了回去，嘟囔說：「早知道薩滿大人帶著墜星石，我就不拿出來了。」

多鹿沒有理會殺生魚，有些緊張的說：「你們小心點，那巫妖不定藏在什麼地方。」

說著他率先邁下台階，杜明朗跟在其後。靈羲站了片刻，頗為同情的拍了拍殺生魚：「你走前面。」

殺生魚聳聳肩膀，跟在杜明朗身邊，也走了下去。

多鹿是薩滿，具有超強的靈識，靈識可以出離體外，去探查周圍的環境，靈識越強探查的範圍也就越廣。

「這下面有多大？」靈羲邊走邊問。

「有七個房間，左右都各是三間，中間一間，中間的最大，左右第二間比較狹窄，像個過道。沒有門，布局比較規整，但……」多鹿頓了一下。

「什麼？」靈羲問。

「中間的那間房好像被封死了，沒有入口。可以走動的只有周遭一圈。」多鹿回答。

「那有沒有什麼危險？」殺生魚問。

「除了中間那間，其餘都是空的。」多鹿回答。

「都是空的？那，那些狗骨頭都藏在哪兒了？」殺生魚納悶。

「這我也不知道，也許在中間那間，不過那裡面……」

多鹿話還沒說完，突然覺得背後被人撞了一下，他趕忙回頭，看見杜明朗正捂著頭，表情有些異樣，顯然是腳下虛浮無意中碰到了自己。

「怎麼，你又聽見了？」多鹿問。

杜明朗點了點頭：「這裡的私語聲好像更強烈了。」

「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多鹿忙問。

杜明朗搖搖頭：「沒事，比剛才感覺好一些。」

多鹿停下來，再此把手貼上杜明朗的額頭，輕聲說：「你體內有凈化之力，我剛才只是幫你引導它釋放出來，你要放鬆，試著自己引導它。」

杜明朗的臉色在白光照映下更蒼白了，他點了下頭，試著呼吸吐納。

「你能行。」靈羲在他身後扶著他的背部，鼓勵著他。

靈羲心裡明白，一個能釋放出本原凈化的人，他的力量不會弱。

隨著他們大約走下了二三十級台階，一個空曠的空間就呈現在眼前了。

正如多鹿所說，這是一間空蕩蕩的石屋，四周都是方正的石塊磊起的牆壁，冷冰冰，光禿禿，沒有任何的裝飾，塗抹，素凈、冷寂、陰沉。

「這鬼地方到底是做什麼的？不像是普通的儲藏室，倒像是放石棺的墓室。」殺生魚就巡著白光照亮的地方走，不敢往黑暗的地方去。

「這不是墓室，應該是鬼厲的洞穴。」靈羲環顧四周說。

「哦，又是那些見不得光的妖精。」殺生魚咧了咧嘴。

鬼厲，也是眾多妖精之一，形態好像大蝙蝠，但可以直立行走。成年鬼厲的高度和人類差不多。他們也曾經存在於香格里拉很多年，只出沒於黑夜或陰暗的地方，嗜血肉，但很少傷人。

這些鬼厲喜歡在地下建造地堡，白天的時候就躲在裡面，直至夜晚才會出來活動，但在香頌王朝崛起之後，這些鬼厲也消失了，只是在深山老林里留下了很多地堡。

如果這是鬼厲留下的洞穴，那它存在的時間恐怕比集古鎮還要久的多。

殺生魚在倒騰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的時候，曾經見過鬼厲牙齒製成的飾物，所以對這種妖精不陌生。

多鹿用手指指正前方：「這堵牆後面就是中間的屋子，只是沒有入口。」

「那山貓說的祖瑪的遺骨肯定在裡面。」靈羲注視著堅固的牆壁。

「可如果沒有入口，他們怎麼把東西運進去呢？」殺生魚琢磨著。

「他們……他們可以先放進去，之後再把入口堵上。」杜明朗猜測。

「如果是這樣，那就能找到進去的入口，我們分頭找找看。」靈羲說著徑直向左。

多鹿點了點頭：「那我和明朗走這邊。」

杜明朗看了眼殺生魚，殺生魚會意，忙又掏出日螢石照明，跟著靈羲前進。

多鹿向右見杜明朗還沒動，便說：「怎麼，你怕跟著我不安全？」

杜明朗趕緊搖頭：「哪兒的話，我應該保護你，你……你是小孩子。」

多鹿臉上笑開了花，但嘴裡還是發出嘁聲：「別以為就那大個子厲害，我長大了肯定比他高。」

杜明朗淡淡一笑，其實他是認可這個少年的能力的。就拿剛才自己被暗吟咒刺激的時候，是他幫自己好受了很多。

向右走過了一個門洞就是第二間空房間，一樣的光禿禿陰森森的。他們沿著靠內的牆壁查看，想找到進入中間的入口。

多鹿邊找邊問：「你見過格多薩滿了？」

「你說白鬍子？你怎麼知道的？」杜明朗驚問。

「你穿著大毛獸披風，這可是我們薩滿的聖物，只有格多薩滿才有，不過，我爺爺也有一件。」多鹿回答。

「你也見過白鬍子？」杜明朗又問。

「對啊，我見過，在夢裡。你相信嗎？」多鹿回答很自然。

杜明朗撓了撓後腦，尷尬的一笑。對於薩滿的靈力他了解的的確太少，但他確定這個少年不會騙他。

「你是真言聖女的後代，當然可以分辨我說的話是真是假。」多鹿繼續說。

「真言聖女有這個能力？不是要藉助馴化？」杜明朗問。

多鹿歪過頭，打量這個瘦高個子的俊朗少年：「小哥哥，你真好像是瓊林的月兔。」

「那……是什麼？」杜明朗意識到這話有含義。

但多鹿笑的很調皮，他沒回答而是繼續說：「真言聖女的血脈中帶有真言之力，這是一種至純至凈的本原能量，所以真言聖女會有偽存真的天然感應。否則她們怎麼判斷該對哪一方施放馴化術呢？」

「原來是這樣，可我到現在還沒有這種感應。」杜明朗兩頰泛紅。

「雖然你的力量被禁咒封印了，但你不必為此緊張甚至恐懼，你要嘗試著去感應。」多鹿循循善誘。

「但是……」杜明朗微微皺了皺眉，「據說我掌握的這種力量很可怕，會給香格里拉帶來浩劫，所以，很多人不想我出現。」

「可你現在並沒做什麼傷害別人的事，為什麼要懼怕呢？我們薩滿相信自然的力量，你的命運是自然的安排，就會有自然的結果。」多鹿寬慰說。

杜明朗想了想，覺得多鹿的話和白鬍子，靈羲勸自己的意思是大致一樣的。而他目前確實對自己所掌握的力量有些緊張和害怕，這感覺就像是他得知自己罹患了一種並不了解的絕症，而現在只是時不時能感覺到病痛一樣。

「小哥哥，如果一會兒真遇到了復活的祖瑪，我和大劍士是無力對付他的，唯一能消滅他的人只能是你。」多鹿忽然認真的說。

杜明朗愣住了：「我？我能做什麼？」

「用你的真言之力凈化他。」多鹿說，「你的神之左手有強大的力量，一旦制住他，就可以對他施以本原凈化，破除他一切邪惡的力量。」

「可我……」杜明朗心裡苦笑，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制住那可能出現的兇惡的妖精。

「你有本能的感應，就像剛才你替我接住那塊藍湖寶石一樣。這是遺傳真言聖女掌握飛劍的本能一樣。」多鹿說著取出那塊寶石在杜明朗眼前晃動。

「你有勇氣，只是沒經過訓練。但有時候勇氣比訓練更重要。」

多鹿這話並不假，杜明朗的確有勇氣，但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勇氣從何而來，可每當危險降臨的危機時刻，他的勇氣就能被激發出來。

杜明朗忽然想到自己從小就在籃球上有天賦，他接球投球運球的技能非常嫻熟，莫非這就是所謂的本能么？

「飛劍是……」杜明朗問。

「真言聖女的飛劍其實和匕首差不多大，是一種特殊的短劍，她們自稱為飛星，是真言聖女的武器。她們可以利用精神力配合手法來操縱數把，用來對付敵人。不過每個聖女的飛星都是根據她們不同的特質打造的，樣式也不一樣。不過對你來說，飛星好像秀氣了點。」多鹿笑了笑。

「到哪裡可以得到這飛劍？」杜明朗來了興緻。

「去劍谷咯。-」多鹿回答，「如果你得不得山膏族那些工匠大師為你鍛造武器的話，就只有去劍谷找一把。」

「劍谷……」杜明朗正在叨念著，忽的聽到附近傳來一聲呼喚。

「找到了。」那是靈羲的聲音。

與此同時，多鹿也出聲回應：「我也找到了。」

杜明朗趕緊跟過去，在多鹿木杖的白光照射下，他看到多鹿用手指著石塊，輕聲說：「你看，這兩邊石塊的顏色不一樣。」

果然，在這古舊久遠的地下石堡里，那些石牆顏色晦澀斑駁，還有很多被潮氣侵蝕的痕迹，但多鹿手指的那塊石頭明顯顏色發青，有光澤，一看就是新的。

多鹿向後退了兩步，用光照亮更大的區域，發現這面牆中有一個長方形的區域都是被這些新的石塊磊成的。

很顯然，這裡以前是個入口，但已經被封死了。

多鹿和杜明朗又趕到靈羲和殺生魚一邊，果然看到牆上有同樣的新石塊。

「祖瑪的屍骨應該就裡面，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把這裡封死？」靈羲疑惑起來。

「對啊，剛才那個疤臉不是說還要把我們帶給祖瑪，這是要獻祭我們嗎？」殺生魚叉著腰也不解的說，「這都封死了怎麼進的去呢？」

「也許這裡有暗門……」杜明朗提醒說。

「對對對，這個有可能，我們找找看……」殺生魚話音未落，忽然從腳下傳來巨大的轟鳴聲。

緊接著他們腳下一陣巨震，地面瞬間向下塌陷，四個身影剎那陷入了更深沉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