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藏於底下的人無不是抱頭屈膝,如同是懼光的老鼠,唯恐慘遭毒打。
一行人走到了紙皮男跟前,領頭混混用木棍杵了杵地上的人。鏡頭聚焦下領頭混混那張臉依稀能看出是年輕的刀疤。
四方的國字臉,傷疤從眉骨蜿蜒沒入髮髻。眉眼青澀,眼神卻是凌厲異常,遠比現在狠辣的多。她嘴裡叼著煙,腳尖踩住地上人的手,碾了幾下。
衣衫襤褸的男子抬起頭,滿是污穢的臉皺成了一團,鬍子頭髮纏繞在了一起,結出一個個的疙瘩。若不是咧開的嘴內現出的那幾顆黃牙,全然不知那一團污穢里還有五官的存在。
他用另一隻手不停比劃著連同言語一起問候刀疤。直到身上挨了幾棍后終於消停了,然後被刀疤等人帶走了。
畫面一轉,大批警員沖入了娛樂廳,很快押著幾個雕龍綉鳳的男子上了警車。
警笛閃爍的紅光下,出現了一張紙,上頭寫著:清剿周邊黑暗勢力計劃書。鏡頭從計劃書上拉遠,褪去青澀面容的刀疤出現在了畫面里。
她西裝筆挺站在桌案前,對面的人僅有一雙手入了鏡,只見他抬手指點了點計劃書,片刻后刀疤點了點頭退下了。
畫面就像幻燈片不斷變換著,似乎在挑選最重要的部分展示。彷彿是為了符合無聲啞劇的年代感,連同畫面都是泛著霧蒙蒙的黃。
閃爍的光停下了,畫面出現了一名中年男子,板寸頭,兩頰的蘋果肌高高隆起。窄額高眉骨,頗有異域風情。
刀疤背對著鏡頭,只見男子忽而一笑露出一口黃牙。猙獰的表情宛若是地獄出來的惡鬼。這人便是那名衣衫襤褸的男子,被刀疤收做小弟。
「哐噹」
年十五的注意力都被屏幕上的走馬燈吸引了去,早就忘記了在他們的身後還有場懲戒在現場直播。
冷不丁聽見刺耳的聲響,立刻警惕地回頭看去。
刀疤連同椅子側翻在地,套在她頭上的透明袋子起了霧,看不清她的神情。手和腳分別綁在了椅子前腳與扶手上頭,此時正瘋狂扭動著。
袋子忽大忽小,就像收縮的心臟一般。霧裡傳出低沉的嗡嗡聲,她的手指似病態的樹根扭成了詭異曲線,不停抽搐的腳尖抵在水泥地上,鐵質的椅子摩擦地面發出的聲響幾欲撕裂眾人的耳膜。
「俺們,俺們不去救她嗎?」陳和平雖然年紀最長,膽子卻是最小的一個。此時的他擠在初一與年十五中間,嚇得身子直哆嗦。
「我們出手她不一定能活,但我們肯定會死。」初一撇過頭看了眼,陳和平用手抹去滿頭的汗珠,手背上的已然出現了肉眼可見的抓痕。
他出言安慰道:「沒事,這種現場見不了幾次了。」
年十五聞言睨了眼初一,後者早已將目光重新投到了屏幕上。
摩擦聲還在繼續,畫面也沒有停止播放。待他再次看向屏幕時,鏡頭正好聚焦到了報紙頭條上,加粗特寫的字體佔了四分之一的版面:女童慘遭殘忍殺害!下邊的小字更是讓人毛骨悚然:惡魔將她挖去了雙目,先奸后殺!
年十五眉頭緊擰,奇異的感覺在腦中一閃而過,他撇過頭去尋雲絨的身影。卻意外看見哆嗦著身子的何警官,還有從她臂彎下探出腦袋,緊撰著何警官衣衫的雲絨。
剛剛看刀疤掙扎時面不改色的人,居然因為一張報紙抖成了饊子。直覺告訴他這件事與何警官有關聯,而且十分重要。
鏡頭一扯,
刀疤再次站在了桌案前。依舊是那隻看不見主人的手指,將報紙與委任狀推道刀疤面前。畫面停頓了良久,隨後刀疤拿起委任狀消失了。
畫面一轉,警笛穿梭在大街小巷內,幾次三番路過娛樂城卻再也沒有進去過。
刀疤將委任狀摔在了桌子上,對著一眾小弟說著什麼。文龍綉鳳的男子一個個低著頭,唯不見那名蘋果肌高隆的男子。
尖銳的滑行聲變愈漸變得孱弱,畫面也開始蹦出黑點,先是一顆一顆,隨後拓成一片,漸漸將整個屏幕吞噬殆盡。
椅子停止了顫動,刀疤頭上的塑料袋起伏變得為不可見。她的手指彎曲成可怖的角度,腳板綳得直直的。塑料袋中的霧氣在逐漸地散去,一顆青紫色的肉球若隱若現。
年十五轉過頭去,不願再看。
很快尖銳刺耳的拖曳聲將他們籠罩,伴隨著鐵門的關閉,聲音消失了。唯有瀰漫著尿騷味和腥臭的空氣不肯離去,飄飄蕩蕩徘徊在黑色的水泥地上空。
【第二輪遊戲開始!】俊朗的男子站在箱子旁,但這一次卻沒有進入雕塑狀態。他保持著微笑,轉動眼珠,像是要將每個人的模樣都刻下來一般。
屏幕恢復了倒計時,嘀嗒嘀嗒的響聲試圖將眾人從驚恐的思緒拉出,續而投入另一個驚恐當中。
「真正的惡魔還在我們當中。」最先開口的是顧凡,他抓亂梳得整齊的頭髮,髮絲垂落道緊鎖的眉間,「得再想想辦法,目不能視到底什麼意思?」
「小夥子說是瞎子,可是做遊戲大家都能說對。」陳和平挑了個離鐵門最遠的位置坐下,他的手背像極了是給樹皮蓋了層薄膜,上頭布滿皺褶和點點黑斑。他鍥而不捨地撓著,「何警官說最壞的人是,可她死了,俺們還在這。」
何警官沒有說話,維持著抱著雲絨的姿勢,看似未回過神來。
年十五在初一身旁坐下,一邊摳著指甲蓋一邊問道:「說好的投雲絨,為什麼臨時改變主意?」
「你不應該感謝我臨時改變主意,陰差陽錯救了這一屋子的人嗎?」初一手臂撐在身後,看著依舊不願在紙箱坐下的顧凡,笑得明媚,「遊戲還不能結束。」
「你已經收集到「幽靈」的所有線索,為什麼還進遊戲?」年十五回想至從相遇到現在,初一的言行舉止,一個可怖的念頭浮現在腦海中。起初的他不願去正視,現在卻是不得不面對,他咽了口唾沫才開口問道:「因為有人死亡,這讓你感到興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