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鎮魔界

姒無律睡醒，百無聊賴，順著這個巨大的洞穴走了一圈兒，期間，他還拿出手機看了看，果然，沒有信號。又無聊的轉了一圈兒，還做了幾個俯卧撐，躺了下來。

不多時，傳來機關傳動的聲音，一面光禿禿的石壁驟然打開。兩個持棍的武僧，護著一個約莫三十多歲，清瘦的男子。

男子面無表情，端著一個餐盤。姒無律一打量，好傢夥的，跟前幾天的一模一樣。

「就不能換兩個菜？我都吃膩了」姒無律道。

那男子並不說話，將飯菜放在姒無律面前的地上，似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餐盤，便在兩個僧兵的護持中離開了洞穴。

隨著石壁關閉，姒無律看了看男子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餐盤，眉頭緊鎖，這男人什麼意思。

他拿起筷子，在飯菜中扒拉著，果然在魚腹中發現了一卷小布條。姒無律嗤笑，「魚腹藏書？真有你的啊。」

旋即打開了紙條，只見上面寫著，「明天見機行事。」

「督察組的卧底？」姒無律想到，「或者是無明的人，想要把我截出去？但是無明應該知道我失去了灰眼神通才對，難道他不信，想要驗證一下？」

「想那麼多沒用，既然有人要把我弄出去，是要救我，還是害我，這事兒還兩說著，總比一直被關在這裡好吧，只要能接觸到外界，就一定有別的機會求救。」

姒無律看著面前的飯菜，搓了搓手，還真是餓了。隨即大快朵頤，他滿足的打了嗝，施施然躺在經文上，悠哉道：「沙灘一躺三年半，今日浪打我翻身。恩？這是說烏龜的吧？呸。」

不知道那男子的目的之前，現在一切的想法都沒有意義，現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吃飽喝足，養足精神。

時間一晃而過，在姒無律的期待下，那石壁緩緩打開，那男子的身影快步出現在姒無律面前，此行卻沒有了那兩個僧兵，他急切開口道：「跟我走！」

姒無律也沒多說什麼，立刻跟著男子走出了石壁。走出之後，姒無律發現他們此刻深處一個溶洞之中，眼前一條幽深的隧道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黑暗。一路疾行，姒無律道：「您為什麼來救我啊？」

「看你可憐。」那人答。

姒無律被噎了一下，又道：「您有辦法解開我身上的心戒嘛？」

「沒有。」那人答，回答的時候這人還戒備的觀察四周。

「您貴姓？」姒無律道。

「吳桐。」那人答。

「兄弟，咱們這是去哪兒啊。」隨著姒無律話音落下，吳桐停下腳步，長舒了一口氣，道：「好了，到這兒就行了。」

黃色飛虹閃現，姒無律瞳孔一縮，二人消失在了洞穴之中。

再次睜眼，二人已來到一座山頂，叢林茫茫不見邊際，風聲嗚嗚，天黑無月。

吳桐環視四周，走到姒無律面前道：「這裡暫時安全了。現在，我們要想辦法離開這裡。」

「這不是山海界？」姒無律敏銳的察覺到吳桐話中的意思，如果他們現在處于山海界中，就可以立刻感應現實離開這裡。

「是，也不是。這是山海界的一部分，被禁錮在此，我們能感應的，只有觀音禪院。這裡還有個稱呼，叫鎮魔界。那藏經地窟也有結界，只有在最遠端，我才能勉強感應到這裡。總比被他們抓住強。」然後吳桐饒有興緻的看著姒無律道，「你小子可以啊，剛到禪院就讓凈空定名你為佛子，

嘖嘖，真是看不出來。」

「咳咳，那個，您為什麼要救我，總可以說了吧？」姒無律道。

「我是督查組的人，在禪院潛伏很多年了，我見你客舍已空，又聽那些沙彌說藏經窟不準進出了，我還聯想不到你被困了。唉，又要換一張臉了。」說著，吳桐的面部一陣霧氣飄出，霧氣散去，變成了一張陌生的男子面容。

「那個，大哥，咱們怎麼出去啊？」姒無律咽了咽口水道。

「不知道，我沒做太多準備，原先給你送飯那人是凈空的弟子，我換成他的身份隱瞞不了太久，倉促之下，只有這個辦法了。」說完，看著片森林，向著姒無律道：「你還別說哈，這片林子細看是挺滲人的。」

「大哥，在這兒您就當我是半個殘廢就好了，能力被封印，現在只有體力了。況且，我對這兒一無所知。」姒無律無奈道。

「沒事兒，有些地方，飛虹的能力比不上這裡。」說著，吳桐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據我所知，鎮魔界是唐宋之際才徹底穩固下來，用的什麼方法不得而知。相傳，這裡邊兒封印了很多亂世妖魔。最好的情況，我們與那些妖魔能交流，打聽一下出去的方法。你覺得呢？」吳桐道。

姒無律略有沉吟，道：「首先，保證我們都能活下來，這是第一要務。那麼，不好的情況是，我們把那些妖魔都給放了，讓他們入侵觀音禪院，我們趁亂回去，藉機逃走。或者，直接把這個破鎮魔界給破了，讓他重歸山海界，這樣我們就能利用飛虹回去，再好好的跟凈空那個老禿驢算賬。」

姒無律咬牙切齒。凈空這個老禿驢，比威樹與遊子寅更可恨。

吳桐點了點頭道：「讓鎮魔界重歸山海界比較靠譜。」

姒無律點了點腦袋，道：「這裡面，可裝著不少佛經呢。呵呵。」面容陰沉。

「那麼我們現在就動身吧，遲則生變，等明日他們發現你不見了，一定會大肆搜尋的，我在禪院的身份也會暴露。鎮魔界，如果他們不是傻子也會注意的。」吳桐道。「往哪兒走，有建議么？」

姒無律站在山頂，金光閃現，天眼開。

一個恍惚間，他看著山脈林線走向，如同一個仰卧之人，四肢具全，雙腿微蜷，再看向頭部時，一個眉骨高聳，圓目虎睜，獠牙參差的鬼面一晃即逝。虹膜急速轉動，一個赤身裸體的惡鬼赫然立於眼前，橫卧大地之上，兩手、兩腳探入虛空之中，似緊緊固定著這片空間，至於面部，姒無律不敢再看，一種詭異的感覺使得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旁邊的吳桐看著姒無律的天眼也是一陣震驚，他默不作聲，觀察著姒無律。

姒無律面色蒼白的轉過頭，收起天眼，苦澀笑道：「就這點兒用處了，飛虹被封印，身體素質跟不上，用起來很勉強。」說完，便將所見告知。

「這情形，似是魔女曬屍。但是我沒有看見鎮魔釘，這魔物手腳應該就是固定鎮魔界的關鍵，照現在看來，似乎是讓整個山海界作為固定四肢的錨點，鎮魔與固定二者巧妙結合，想要讓鎮魔界回歸山海，很難。」姒無律道。

「魔女曬屍？」吳桐問。

「恩，是個很生僻的佛教典故。相傳藏地有羅剎魔女降世，禍亂世間，文成公主建十二鎮魔寺，鎮魔於地。文成發現藏地地形似八萬蓮花，四周八寶呈祥，天空八幅輪轉，同樣也是吉祥殊勝的寶地，因而需中樞之地修建佛寺、佛塔供奉釋迦牟尼，以鎮服威懾妖魔鬼怪，就能為雪域眾生帶來無量的功德。十二座鎮魔寺是一個風水局，鎮壓了魔女魔性，其實就是改變了藏地的風水格局。」姒無律娓娓道來。

他頓了頓，又道：「鎮魔界這個，我感覺更邪門兒，特別是魔首處。山斬其頸，戾氣沖霄，大凶。但山為艮，乾為首，得天山遁，以陽畜陰，制止欲進，堅守正道，先凶后吉。」

姒無律看看了吳桐道：「生機就在魔首處，去不去？」

吳桐聽的一愣一愣的，想了想，好像也別無他法了，點點頭道：「我帶你走，休息一會兒，開天眼，你觀察，我行路。」

「好。」姒無律應聲道。

休息片刻后，二人出發，姒無律被吳桐帶著騰空而起，向著魔首山處飛行。好景不長，路行至半，二人沖入了一片無形立場，當即自空中摔下，好在林木蔥蘢，加之二人身體強健，倒也沒有多大損傷，只是摔得七葷八素。

「呸。」姒無律吐出嘴中的泥土，道：「繼續走，還是退回去？」

「呸呸。都到這兒了，當然是繼續走，回去找不到別的辦法不還是在回來？」吳桐躺在地上無奈道。

「哈哈，還是要多謝你能救我。」姒無律也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偏頭道。

「還說這些幹嘛，要是正常世界，咱們也是戰友了。哪有不救的道理？」吳桐不以為意的道。

「以前當兵的？」姒無律道。

「現在也是。」吳桐站起身子，拍了怕身上的泥土，「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莫名其妙的我就有飛虹了，然後啊，就捲入了這個世界。勾心鬥角？呵呵，還真是懷念以前的日子。」

姒無律默然，也算是自己拖累了吳桐，不然他可以繼續在觀音禪院潛伏下去。

「這，我沒破壞你的卧底任務吧？」姒無律問道。

「沒有，我在觀音禪院的目的就是觀察他們的行為，一眨眼，都好多年了，呵。」吳桐笑了一聲，繼續說道：「我也算是被流放了，多少年了，不聞不問的，就算你不出現，我也受夠了。所以不用心懷愧疚。」

吳桐敏銳的感覺到了姒無律的心裡活動，如是說道。

二人繼續前行，姒無律的天眼並沒有受到影響，他一路小心翼翼，謹慎的觀察著周圍的環境，辨認方向。

姒無律抬手，示意吳桐停下，他向著前方的樹林努了努嘴，吳桐眯著眼睛看去。

只見遠處的樹梢上，一隻只灰毛猴子聚在一起，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默默地觀察著二人。綠瑩瑩的眼睛在昏暗的林中使人毛骨悚然。二人慢慢退後，直到看不見那群猴子為止。

「這些猴子看著可不像善茬兒。」吳桐道。

「是舉父，你看到它們手臂上的花紋了么。相傳是力量的具現，所以，舉父善投擲。咱們要是一股腦兒衝過去，肯定是個頭破血流。」姒無律道。

「繞過去？」吳桐道。

姒無律點了點頭，休息片刻，二人繼續上路。

一片狼藉的林路出現在二者面前，姒無律嘆氣道：「這也不是什麼善地兒，看這破壞力度，這東西小不了。」他抬頭看著前路，不經意間看到一物，泛著銀光。姒無律走近，拿起觀看，-一片手掌大小的鱗片正是源頭。

他把鱗片遞給吳桐，又看了看蜿蜒的獸道，對著吳桐說道：「看樣子，是條蛇。我真是，自從有了能力之後，碰到的不是蛇就是蛇。」

「順著這條路走，相對安全些，視野開闊，方向一致。」吳桐冷靜道。

姒無律點頭，二人順著蛇道一路前行。

驟然間，二人同時身體緊繃，「分開跑！」，吳桐道。

順著二人的背後看去，一條不見其尾的大蛇真吐著蛇信面向二人。

這蛇頭成烙鐵狀，通體淡黃，腹部銀白，生有兩身。俯仰間，已出現在二人身邊，其速度與巨大的體型對比鮮明。蛇尾一卷之下，吳桐被緊緊的困住，面部充血，頸部青筋隆起。姒無律依然奪命狂奔，餘光下，他發現那蛇已經停止追擊。他回頭望去，只見那蛇頭正沖著吳桐吞吐著蛇信。

王強的死狀閃現與吳桐合二為一，他無意義的開合著嘴唇，伸手看向吳桐，指尖顫抖，那鮮血淋淋的半身歷歷在目。

「走啊！快走！不要管我！快滾！」，隨著吳桐聲音越來越小，姒無律不敢再看去。他咬著牙，顫抖著跑向遠方。

隨著林木崩碎的聲響傳來，姒無律停下了腳步。他無力的跪在地上，張口無聲，他用力的捶打著地面，轉頭看著吳桐的方向。愧疚如同鋼針，一波又一波的刺在心口上。

他感到腹痛，連著心臟，一種難言的感覺湧現。他用力的踢了一腳旁邊的樹榦，恨恨的發出一聲低吼，順著那蛇道一路追蹤了下去，不知不覺間，已入魔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