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部落

姒無律出現在先民山，來到罍的部落。他恢復真身，精赤著上身，徑直走向中間的建築群。

途中遇到的部落民皆垂首肅立，姒無律停下腳步，側頭道：「讓罍來見我。」隨即一刻不停的走進大屋，跟上次來沒什麼兩樣，依舊是那麼空曠，燭火曳曳，皮毛鋪地。

姒無律背著身子打量著屋子的時候，仲先到來，垂首道：「罍呢？」姒無律雙目微眯。

「罍，去狩獵了。」仲恭敬答道。

「恩。你們部落，有死敵么？」姒無律問道。

「有！北齊國人！上次您殺的那些人。」仲奮而抬頭，目光灼灼的看著姒無律，垂著的雙手似有顫抖。

「哦？北齊國，姓姜？」姒無律不知怎麼，聽到「姜」這個字的時候，心中略有反感，「是錯覺么？」

「他們很強大，武具很厲害，也能馴養虎、豹、熊、羆。我們有獵獵，可部落中的男人還是在戰爭中死去很多，還有很多成了他們的奴隸。」說道這兒，仲又低下了頭，「我的子嗣，都死在與他們的交戰中。」隨著，雙手緊握。

「與他們戰爭的原因呢？」姒無律坐了下來，伸伸手，示意仲也坐下。

「為了先民山，也是為了槃木。幾代人之後，就成了死仇。」仲回答道。

姒無律來了興緻，問道：「槃木？什麼是槃木。」

「在先民山有一棵樹冠佔有千里的樹木，樹汁可以做葯，枝幹可以做武器，很……堅固？會發光。在槃木下生活，可以活的很長，獵物也很多。」

「最近有跟他們衝突了么？」姒無律抱起小黑，輕撫著小黑的肚皮道。

「有，上次與您見面，除了我跟罍，剩下的那個就是我的兒子，剛剛戰死在先民山，我親手埋葬了他。」仲閉上渾濁的雙目，淚水自眼角留下，浸潤滿布宛如深壑皺紋，輕輕的抽噎著，又深吸一口氣，問道：「您？」

「如你所願，我最近進步很滿，需要廝殺，來提升自己，這麼說你能理解嘛？我換個說法吧，我的血脈，需要戰爭，需要血液，懂了么？」姒無律道。

仲使勁的點頭，姒無律都害怕他把那乾瘦的脖子搖斷。

「好了，好了。就當應驗了你們的獸皮圖畫。他們那邊，有像我這樣的人么？」姒無律道。

「有，很多像您一樣高大的。」仲說道。

姒無律無奈的撓了撓頭，道：「我指的是像我一樣有能力的人。」說著飛虹自身後出現，環繞漂浮。「這樣的，有么？」

「有。」仲言簡意賅。

「什麼顏色的？」姒無律問道。

「顏色，記不太清了。我已經遠離戰場很多年了，您可以等罍回來問一問他。」仲回答道

「嗨，我真的，好吧。罍什麼時候能回來？」姒無律道。

「不知道，也許今天，也許很久。」仲回答。

姒無律點點頭，道：「找個人，帶我去先民山，我去看看那槃木。」

仲依言而行，在部落中尋到一個精裝的小夥子，那小夥子看到姒無律雙眼冒光，激動的看著姒無律，拍拍胸膛，道：「我是伊，為您帶路。」

姒無律微笑，拍了怕伊的肩膀，然後抓住他的肩膀，道：「你指路，我帶著你走，這次就不要騎獸了。」

在少年的驚呼中，姒無律縱身而起，飛速穿越在林地之間。其實現在按照姒無律的能量是支持短暫的浮空飛行的，之所以單純的使用肉身力量，

一是隱蔽，二是防止先民山產生什麼變故，自己能量不支，遇到危險。

正常需要四五天的路程，在姒無律的腳下，僅僅不到半天就抵達了。他在林地中，不需要繞路，只需要伊認準方向，遇河過河，遇山攀援，只走直線距離。

一片山脈映入眼帘，山山而川，潺潺成鏡。雲如紗幔遮住山頂，雪如銀鏈勾連。山中巨木參天，宛如青蓋。

「哪座是先民山？」姒無律問道。

「這就是。」伊答道。

「這一片都是？」姒無律問道。

「對。」伊道。

「這麼大的山，你們怎麼打仗？在山裡捉迷藏？」姒無律滿腦子問號。

「碰上，就打。」伊道。

「唉，槃木在哪兒？」姒無律問道。

伊指向一個方向，道：「就在那山後面。」

姒無律點頭道：「行了，你回去吧。」姒無律道。

「我不走。」伊道。

「你在這兒一個人，被北齊國人發現了，會死。」姒無律皺眉道。

「我不走！」伊梗著脖子說道。

「行吧，那你就在這附近呆著，等我回來，別走太遠，我都能找到你。」姒無律道。

這時候，小黑喵了一聲。

「哦？那你是貓，還是狗啊。」姒無律笑著對小黑說道。

小黑傲嬌的揚了揚下巴。

「行了，你自己看著辦吧。遇到危險就躲起來，跑遠點兒也沒事兒。我的貓說了，它記住你的味道了，一定能找到你的。」姒無律轉頭對著伊說道。

「嗯！」伊點點頭。

姒無律將小黑放在肩頭，旋即雙腿緊繃，身體前傾，帶動一陣輕微的風聲，消失在伊的視野里。伊不可思議的張大了嘴巴。

回到叢林中的姒無律只感覺一陣暢快，行止間身體舒展，他思考著山海界的問題。

「很顯然，山海界的文明很奇怪，有罍這樣的原始部落，還有接近奴隸社會的北齊國。複雜混亂，哦，對了，上次那個招搖山神，那簡直就是一個原始神國。按道理，罍他們祖輩生活在此，科技怎麼也能發展一下，現在他們還是漁獵為生，刀耕火種。反觀北齊國人，皆有甲胄，甚至兵器鋒利，所料不錯的話，他們的社會結構已經很穩定了。奇怪的是，罍與他們相距不遠，怎麼也有機會向著對方學習吧？難道真的是什麼詛咒？只是罍他們與北齊國對比這樣鮮明，還是整個山海界都是這樣的？」

「既然北齊國這麼強大，為什麼不滅了罍的部落。聚居地那麼明顯的存在，他們會想不到？」

「要麼就是仲對我還有所隱瞞，嗯，或者是我沒問？」姒無律心中笑道，「還真是質樸啊。」

「還有，他們有類似誓約之類的束縛。更大膽一點兒的猜測，根據我對山海界的了解，很有可能——他們被困在了這一段時間裡，類似輪迴，總會有什麼莫名的力量將他們拉回原來的軌道，就像楚門的世界一樣。」

「仲說，北齊國出現過飛虹的擁有者，說明北齊那群人也是可以交流的，而且是作為參戰方，這裡面沒什麼交易鬼才信。目前對方的層階現在不清楚，還是不能貿然行事，萬事小心為上。」姒無律心中想到。

思索間，姒無律來到了這山的山頂，向下望去，他算是知道了什麼叫做真正的遮天蔽日。一顆巨大的樹木蜿蜒的向著天際伸展枝椏，一個巨大的青色華蓋赫然出現在眼前。枝蔓勾連，真的是有佔地千里。這先民山，對比之下就像是沙盤裡模型。

姒無律神往，一棵山海經中名不見經傳的槃木就有如此氣魄，真不知建木與扶桑是什麼樣子。

認準目標，姒無律前往，走進樹下，驚奇的發現，這槃木樹下居然還是正常的林木，正常來講，應該是接觸不到陽光枯死才對。他縱身而起，摘了一片槃木的樹葉，放在手中打量。

這樹葉橢圓卵形，約一指長，邊緣有鋸齒，表面粗糙，背面密生淡灰色柔毛。

「這也看不出有什麼神異的。」姒無律拈著葉子自語道。

隨即將目光往向了中心的槃木樹榦，在此地看，只覺得是青灰色，姒無律開啟天眼與灰眼重合。一道道綠色的光線自頭頂槃木樹榦垂下，落在底下的林木上。隨著灰霧不斷的湧入眼中，綠色的絲線變成了點點綠光，一顆顆樹從種子到成樹的過程皆在綠色的光點中，密密麻麻。姒無律有些承受不了這巨大的信息量了，他忙看向槃木樹榦處，只見那青灰色的樹榦，在天眼與灰眼下，無絲毫變化，與肉眼看到無二。

「怎麼可能？」姒無律驚訝道，「沒變化？」姒無律皺了皺眉，收起天眼，閉目以神識觀之。

在神識下，姒無律如願以償的看到了變化，只是這變化也太簡單了點兒，青灰色的樹皮，變成了一片潔白，溫潤如玉。

「這。超出我的理解範圍了哈。」姒無律自語道，「過去看看吧，第一目標，看看槃木的枝幹能不能做戈柄；第二目標，觀察一下地形，看看北齊國的人有沒有在此地駐守。」姒無律心中盤算到。

姒無律身體隱藏在森林中，向著槃木的樹榦處快速行去。

槃木樹下，已經形成了特殊的生態圈子，姒無律只發現了很多普通的生物，也許是還沒有進入核心地帶，他不免有些擔憂，這種環境下，沒有神異生物，打死他都不信，潛藏在暗處的，才是最可怕的。

隨即，姒無律找了一個高處，天眼開啟，看到的東西，讓他為之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