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噩夢開始

貧民窟內，少年從卡車上卸下一袋又一袋的建築材料。

布滿粉塵的白色蛇皮袋比他人還要高，背在背上就如同一塊巨石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但他沒敢停歇半秒鐘。

少年強振精神，奮力將一袋袋的水泥送上還未完工的建築里。

他叫蕭衍，是城市裡芸芸眾生之一。

在他八歲的時候，他的父母因為吸毒過量身亡，留下他一個人在貧民窟里摸爬滾打到現在。

和大多數底層人一樣，從小沒有了父母的蕭衍靠自己養活自己。

蕭衍沒有讀過書。

陪伴他的整個童年的是貧窮，飢餓，痛苦，勞累，以及侮辱。

誠然如此，上天還是給了他一樣其他人都沒有擁有的品質。

他比所有人都要樂觀。

生活並沒有讓他麻木。

高樓大廈的鋼鐵森林從未蒙蔽他的雙眼。

少年的心中一直懷揣著夢想。

「總有一天，我要把整座城市踩在腳下！」

抱著這樣的夢，他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蕭衍每天早晨天還沒亮就起床開始幹活。

早晨他是清潔工，上午他是快遞員，到了下午他就是工地上的搬運工。

這三份工作的薪水微薄，除去日常生活，每年餘下的錢只夠參加一次獵人選拔測試。

這是出身貧民窟的他唯一翻身的機會。

蕭衍不甘心一輩子貧困潦倒。

只要能當上獵人，他就是城市編製中的一員了，起碼衣食無憂。

然而沒有天賦的他，在昨天的第三次獵人測試下再次落選。

失敗，重來。失敗，重來。

蕭衍習慣了這樣的人生。

「喂，小蕭，你還愣著幹嘛呢？趕緊來卸貨啊，今天還有三車水泥沒倒呢！再不快點今天咱們就要被扣工資了！」

鬍子拉碴的中年工人老劉頭大聲的呵斥把愣在原地的蕭衍從理想拉回了現實。

他連忙將背上的水泥袋子放進攪拌機里，打開攪拌機的按鈕。

攪拌機開始工作，嘈雜的雜訊讓人頭痛。

乘著這個空閑的功夫，身旁的老劉頭向蕭衍問道。

「小蕭啊，你昨天的獵人測試通過了嗎？」

「沒有。」蕭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沖著老劉頭咧嘴一笑。

老劉頭搖了搖頭，看著蕭衍說道：「小蕭啊，你的心思我都懂，可你都失敗了這麼多次咋還想著做獵人呢？」

「我聽人說了，你就不是干那行的料。」

「每天辛辛苦苦掙來的錢就這麼打了水漂，你小子是一點也不心疼嗎？」

蕭衍看著老劉頭，關掉了攪拌機，說道：「怎麼不心疼？咱們誰不想過好日子？」

「沒辦法，我沒讀過書，大字不識兩個，做不了那些動腦子的活，只能去當獵人。」

「行，你小子是準備一輩子打光棍。」

老劉頭見蕭衍油鹽不進，只得笑了笑，頭也不回地向著卡車的方向走去，準備繼續卸貨。

蕭衍沒有再說話。

他知道自己的夢想不被認同是正常的。

像老劉頭這樣在貧民窟里出生的人大多一輩子活在貧民窟里。

生在哪裡，死在哪裡，把自己能看見的東西當成是整個世界。

這就是他們做出的選擇。

但蕭衍不願意和他們一樣，他想要離開這一畝三分地去見見自己沒有見過的東西，去追逐獨屬於自己的那份自有。

為此付出什麼代價他都願意。

他能理解老劉頭，也知道他擔心自己。

但蕭衍絕不會因此放棄自己的夢想，他會一直堅持下去，不會讓自己的夢想隨著時間縮水。

搬水泥袋子的工作一直持續到黃昏。

待到包工頭髮工資的時候，蕭衍終於感受了辛勞一整天的慰籍。

兩張站著灰色粉塵的鈔票是他今天努力的成果。

把錢揣進口袋之後，他心滿意足地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彼時，夕陽已經被烏雲吞沒，淅淅瀝瀝的小雨澆在他沾滿水泥的髮絲上，叫他頭皮發癢。

不過比起這個，他現在只想吃上一碗熱騰騰的湯麵，然後回自己的破出租屋裡睡上一覺。

雨點落在老舊的鐵皮屋檐上嘀嗒嘀嗒作響。

踩著滿地污水，蕭衍輕車熟路地穿過一條條幽邃的小巷裡。

一盞電燈忽明忽暗地閃爍，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漆在門面招牌上，寫著「胖子麵館」四個大字。

透過窗戶可以看見門店裡坐滿了食客。

蕭衍推開閉上的玻璃門，不顧滿臉的灰泥，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大聲嚷嚷道：「老闆，大碗素湯麵，多放點辣椒。」

老闆王胖子聞言，輕蔑一笑，看著蕭衍滿臉不屑地說道：「這不是我們的預備獵人蕭衍嗎，怎麼又來我這破麵館吃飯了？」

蕭衍看著不懷好意的王胖子，並沒有理會他，只是將幾枚硬幣遞給了他，然後笑著說：「我的事你不早就知道了嗎？趕緊的，大碗素湯麵。」

王胖子沒多說話，他收下了蕭衍遞來的硬幣，轉頭就從后廚給他端了一碗湯麵出來。

「慢點吃，別噎著。」

蕭衍點了點頭，隨即拾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吸溜起麵條來。

就在他大口吃面的時候，玻璃窗外，一個模糊的影子一閃而過，引起了他的注意。

蕭衍起身擦乾淨玻璃上的水霧朝著窗外看去。

狹窄的街道上只有一片水漬和滿地垃圾。

那道影子卻消失地無影無蹤。

他放下筷子，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麵館，尋著記憶來到剛才影子出現的位置。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只見地面上一灘猩紅的血跡，一路蔓延到了巷子深處。

蕭衍吃驚之際，沿著血跡來到了這片他從未深入過的小巷。

不知走了多久，蕭衍終於找到了血腥的盡頭。

不出所料，只見在一處垃圾桶旁，靠著一位身中數槍，全身是血的青年男人。

他渾身是血，眼神恍惚。

蕭衍見狀急忙上前，焦急地詢問男人的狀況：「你中槍了？等等，我去找人來幫你！」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男人卻在此刻一把抓住了他的褲腿，開口說話了：「別出去...你會死的...」

男人話音剛落，蕭衍就聽到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

緊接著，是一陣密密麻麻的槍響。

回頭看去，只見剛才在麵館里的食客發了瘋似的朝著巷子外逃跑。他們一邊大叫著逃跑，一邊張望著身後。

王胖子就在其中，他拚命地逃跑，然而一發子彈擊穿了他的腦袋。

噗嗤一聲，王胖子兩眼翻白倒在地上，再也沒有動彈。

過了一會，槍聲停止了。

巷子外的街道上，到處都是被子彈打死的人。

蕭衍看著這一幕，滿頭黑線，他看了看身旁的男人，焦急地問道：「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你到底是什麼人？！」

面對蕭衍的問話，男人沒有回答。

他輕輕抬起手指向巷子口。

只見一大群全副武裝的士兵出現在了那些剛剛被打死的人面前。

他們四處翻查屍體，到處尋找著什麼。

片刻以後，一名士兵的聲音傳到了蕭衍的耳朵里：「報告，目標不在這些人里。」

「接著找，他就在這片區域里，我們必須在今晚幹掉他。」

「等等，這裡有血跡，是不是剛才有人逃了，你們兩個進去看看。」

話音剛落，兩名士兵就走入了巷子里。

他們徑直朝著垃圾堆走來。

眼看著這些士兵靠得越來越近，蕭衍頓時緊張起來。

他拉住身旁男人，將他和自己一起埋進了垃圾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