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江停雲的報應來了
不知為何,這個認知讓他十分惱怒。
如果不是有理智在,知曉不能在學堂鬧事,而且這些同窗也都不是普通人,他早就把碗碟都摔了。
朱爾旦覺得自己已經氣飽了,強忍著怒氣又吃了幾口,就讓小廝把東西都收回去了。
今天他就要讓這幫同窗看一看,他朱爾旦究竟有沒有本事!
正好當天,先生布置了策論讓他們寫。
朱爾旦以往之所以考不上,並不是因為他腦子裡東西少。
就算再笨的人,同樣的東西背了那麼多年,也該記住了。
對於文科生來說,學渣與學霸最大的區別,並不在於東西記得多少,而在於究竟會不會靈活運用。
從前的朱爾旦,就是空守寶山而不會用的人。
但如今不一樣了。
換了一副心肝之後,他一夜之間就開竅了。
一篇策論寫得洋洋洒洒,不但字字珠璣,而且言之有物,讓先生讀了拍案叫絕。
但一個人轉變太快,很難不引起旁人的懷疑。
不但同窗紛紛質疑,就連先生也問他:是不是從前讀過類似的文章,背下來了?
朱爾旦頓時就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心裡十分氣惱。
但他更清楚,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他不能和教導自己的先生撕破臉。
所以,表面上他只是微微一笑,頗有幾分淡然氣度。
「在先生面前,學生豈敢弄鬼?學生只不過是突然之間開竅了而已。
先生若是不信,可現場再出一題,讓學生臨場作文,以證清白。」
先生點了點頭,果然又出了一題。
朱爾旦就當著先生的面,先是破題,再寫文章,又寫出一篇不可多得的美文。
圍觀之人當場震驚,難以置信又不能不信。
先生讚歎道:「果然是開竅了,厚積薄發,不同凡響。」
一句話把同窗都驚醒了過來。
有心性好的立刻給他道歉,並且請教他寫文章的關鍵。
心裡犯酸的也只能暗暗嘀咕,並不敢說出來。
就像在一日之間,朱爾旦就扭轉了同窗對他的看法。
下午放學之後,就有三個同窗邀請他一起飲酒。
朱爾旦心中不屑,卻又不想得罪人。
念頭一轉,他就滿是歉意地說:「幾位兄台相邀,本不該推辭。
只是今天早上,臨出門時答應了娘子要替她買糕點,也不得不推辭了。」
「無妨,無妨,嫂夫人的事要緊。」
「朱兄伉儷情深,令我等羨慕不已呀!」
其中有個姓劉的書生生性促狹,調侃道:「朱兄還是快回去吧,莫要等後院的葡萄架倒了,明日臉上不好看。」
幾人都發出善意的轟笑,朱爾旦也若無其事地跟著笑,心裏面卻很惱怒。
也不知道為何,但凡他聽到諸如「妻子能幹」,「怕老婆」之類的言論,就很容易升起怒氣。
「後院的葡萄架子倒了」,就是出自《笑林廣記》里,一個官員怕老婆的篇目。
若是在從前,朱爾旦根本就聽不出來,只會跟著傻笑。
如今他卻是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天下十分惱怒。
如果不是自制力夠強,他怕是當場就與那劉生翻臉了。
走出書院之後,他臉上的笑容才落了下來,神色十分陰沉。
小廝朱財敏銳地察覺到,自家老爺心情不好。
可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他卻不敢向往日一樣,搞怪地哄自家老爺高興。
他直覺若是自己敢輕舉妄動,老爺一定會處置自己。
於是,他盡量減弱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地跟在朱爾旦身後,連走路都輕手輕腳的。
接下來的幾個月,朱爾旦參加了好幾個文會,才名廣播,整個陵陽縣沒有不知道他的。
但他自己的情緒卻不是很穩定,大多數時候志得意滿,但偶爾夜深人靜,他也會心頭忐忑,覺得自己不對勁。
對此,感受最直觀的就是他的妻子蘇氏。
蘇氏也旁敲側擊地問過,問他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
但每當她一問,朱爾旦就會立刻拉下臉,陰陽怪氣地說她不守婦道。
幾次下來,蘇氏也惱了,乾脆就不管他了。
但她心裡還是十分擔憂,總覺得自從自己的丈夫開竅之後,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
趁朱爾旦不在家的時候,她暗暗叫來自己陪嫁莊子上的心腹小廝,吩咐他出門走得遠一點,打聽一個可靠的大師,悄悄地請回來。
她不覺得自己的丈夫,會是這樣一個得志就猖狂的人。
一個人可以從笨蛋變成聰明人,但本來的心性卻不會變化這麼大。
所以,她懷疑的目標,就落在了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陸判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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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停雲這邊倒是一切順利,有了確鑿的證據之後,朝廷對宗家的判決也很快就下來了。
宗家大部分的人都被擼掉了官位,有貪贓枉法的還查抄了家產。
只有少數幾個,佔據了芝麻綠豆大的小官,又沒做什麼違法犯罪之事的,才沒人搭理。
他們這些人,也都縮起脖子做了縮頭烏龜,半點不敢露出怨憤之色。
那個不惜用邪術追求長生的宗老太爺,也終於是受不住打擊,死在了牢獄里。
江停雲盯著手機屏幕,看著上面的功德值蹭蹭蹭往上漲,心裡滿滿的都是成就感。
雖然以往他也做好事,也知道最好是會有功德。
但那畢竟都是虛幻的,功德多少全靠自己估量,還不知道估得還是不對。
如今能真真切切地看見,解決了一個宗家,就漲了將近一千功德值,並且還有慢慢增長的趨勢,怎能不讓他心神激蕩?
突然就覺得積德行善更有動力了呢。
臨走的時候,他邀請風道長去芙蓉縣做客,被風道長無情拒絕。
「突然發現,還是你原來的世界有意思。我妹妹還在那裡做研究呢,咱們回見。」
江停云:「……那行,回見。」
——我看你的重點不是那裡有意思,而是你妹妹還在那裡吧?
他用吐槽驅散了心底的惆悵,轉身擺了擺手,又和封三娘告辭,兩人就一個回山東一個回江南了。
因著這一趟出去的實在太久,賈氏對他很是擔心。
於是他就決定,最近不出門,在家好好讀書,也好好陪陪母親。
等到明年開春,他就帶著虎頭到青芒山一趟,把那害死他父親的虎妖給解決掉。
轉眼就到了八月十五,借住在二郎神家裡的煥娘,特地委託了城隍來送信。
那城隍為了巴結二郎神,根本沒讓底下的土地經手,親自把信給送了過來。
江停雲也沒敢怠慢,好好整治了一桌酒菜,陪城隍喝了一頓酒。
臨了得時候,還保證會在二郎神面前替他說好話,這才把人送走。
「唉~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呀!」
江停雲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感嘆了一句。
賈氏擔憂道:「你和二郎神君不過只有一面之緣,怎麼能答應城隍為他美言呢?」
江停雲卻毫不擔憂,「母親安心,等去接煥娘的時候,兒子必然是要先拜見主人的。
到時候順口提一句城隍幫忙送信的事,想來二郎神君縱然不在意,也不會把兒子如何。」
好話他是說了,至於人家二郎神當不當一回事,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想來這個道理,那城隍也明白,人家就是廣撒網而已。
因著煥娘不在家,江停云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就把隱藏氣息的法術給撤了。
他自己是省事了,可把黑山老妖派過去的幾撥人給坑苦了。
黑山老妖前兩波派的是鬼,但那些惡鬼只要進了江家的院子,就全部被和諧掉了,自此了無音訊。
江停雲這邊是只能看見里的功德值在漲,卻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麼好事,只當是以前做的好事來了後續反饋。
眼見派出的惡鬼都一去不回,黑山老妖覺得,是那些鬼太沒本事。
他又打聽了一下江停雲以往的戰績,覺得這個小道士比較擅長捉鬼。
所以,後續他又派了兩次妖。
但那些妖進了江家之後,就驚恐的發現,他們都變成了毫無法力的小動物。
幾隻妖怪驚恐地跑了回去,在黑山老妖面前極力誇大江停雲的能力。
有的說江停雲法力無邊,有的說江停雲其實是個陣道高手,有的說江停雲身上藏著專門克制妖怪的法寶。
最後一個直接被黑山老妖給pass掉了。
——若真是法寶,怎麼可能既克制妖,又克制鬼?
前兩種倒是還有點可能。
法力無邊就算了。
就他那麼點兒年紀,哪怕從娘胎里開始修行,又能有多少法力?
與其說他法力無邊,倒不如說他身懷某種厲害的神通。
若不然,他就真是個學陣法的天才,在自家周圍布下了不能動用法力的陣法。
眼見九月十五已經到了,他需要的魂魄屬性卻沒有集齊,黑山老妖氣急敗壞,整日里咆哮不休。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一個手下,替他找到了一個能大量獲取魂魄的新門路。
「浙江金華?」
黑山老妖嗤笑了一聲,「你是說那個槐樹妖呀?她前幾年才被天雷劈過,縱然僥倖不死,估計一身法力也劈沒了。」
屬下道:「正因如此,為了儘快恢復自身法力,那樹妖才劍走偏鋒,吸食人族男性精血。」
「吸就吸唄。」黑山老妖不以為意,「只要她小心點,剋制點,最多讓那些被吸食了精氣的男人請體弱病一番,哪來那麼多魂魄?」
別看黑山老妖敢在地府作威作福,利用魂魄修行。
那是因為他和地府的判官勾結在了一起,有官面上的人打掩護。
而且他需要的魂魄數量並不多,只是對生辰八字的要求比較苛刻而已。
陸判神通廣大,在地府根基極深。
神不知鬼不覺地漏掉幾個魂魄而已,又有誰會專門追究呢?
相信那老樹妖即便藉助人族精血修行,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胆。
但他的屬下卻告訴他:人家敢,而且很敢。
歪在榻上的黑山老妖猛然坐直了,「你是說真的?」
「屬下不敢欺瞞主公,得到消息之後,專門去確認過。」
黑山老妖微微眯了眯眼,喃喃道:「我說這老樹妖挨了天雷怎麼沒死呢,看來是有後台呀。」
沒後台的也不敢做這麼絕呀。
他仔細思索了片刻,問那個手下,「金華縣有沒有無主的荒山?」
手下想了想,說:「倒還真有一個,和那樹妖的領地相距不遠。
估計那山原本的主人,要麼已經跑了,要麼已經被那樹妖給吞了。」
「正好!」黑山老妖撫掌笑道,「想來那樹妖害命甚多,處理魂魄也是個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