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鬼藤曲徑

宮九燕抱住嗚嗚哭了。

凡罡沒嚇到，她嚇到了，死人常有的事，就是不能死了這個。

非要問她為什麼，她也說不清，就是感到痛！

老港片打完架，警察都會出來掃地，這是優秀文化，傳承萬年也沒變。

鬼藤士兵上來，掃地方法簡單粗暴，從藝術品跳出的窗口，直接丟了四條紅魔幫眾屍體。

凡罡讓他們留下另一件藝術品，檢查了一下。

他是法醫，又是警察，不用打馬賽克。

年紀十五六歲，身高一米六左右，發育比基地人類要早得多，該有都有，該黑都黑了，還生過孩子。

越低端物種，發育越早，繁殖也越強，種族生存需要。

在荒原世界，宮九燕應該算大齡剩女了，難怪她小野貓似的。

體重四十三公斤，是瘦了點，皮膚非常滑膩，沒有體毛，帶有透明感覺。

他用柳葉刀切開一點，表皮下流出透明膠狀物，帶有濃綢糯性，三層皮膚。

內皮毛細血管充盈，未梢神經發達，可惜沒有光學顯微鏡，看不到內皮層神經蕾。

凡罡猜測，他們的毛饢已經進化成這層膠狀物，這是她們可以變色的原因。

三層皮膚總厚度3毫米，不亞於五年老母豬皮。

在這裡條件有限，無法分析他們的神經中樞和環境變色能力。

他就是余秋水養的小白鼠，是要交作業的。

靜態免疫場屬於前沿科技，為什麼一直沒有進展，就是找不到證據。

眼前就是證據，如果摸透他們的原理，飛機蒙皮，戰士護甲，甚至基地都可以隱形，科技會是另一個境界！

科技許多來源於仿生學，大自然才是最大的實驗室，人類不過偷了它們的專利。

出於科學探索是一方面，內心潛意識之中是想著回去可以給余秋水帶點手信，引起她的關注，沒準她還會接見他，沒準……

只是這念頭，打死他也不會說是。

他讓鬼藤士兵把藝術品抬回石頭城。

那些大頭兵頭一歪望向天空，鳥都不鳥他，跟你很熟啊？

荒原只認實力，誰管你是哪根蔥，搞得凡罡有些尷尬。

這是靜態免疫場的重要證據，他想著先保存起來，今後能回去，再回來取，那怕剩一俱骸骨也行。

宮九燕連罵帶踹，攆著韓柒仔回去養傷，對四個大頭兵淡淡地說：「我男人，」

四名鬼藤士兵如奉聖旨瞬間乖多了，眼神瞥凡罡始終帶一絲輕蔑：你就是個吃軟飯的。

宮九燕斥道：「倆人留守，倆人送他們下去。告訴湯大眼，紅魔幫的死侍都跑到這了，還有百色人，前方肯定出事。讓他迅速加派人手巡查曲徑，還有，帶上幽狐以防百色人潛入！」

《荒原物種錄》記裁，幽狐，飛行類哺乳動物，長相類似狐狸，大涅槃后出現的新物種，體型瘦小，蹼翼有消聲副皮，飛行無聲，群居生物，對外界危險有敏銳感應力，棲息在陰暗潮濕地方。

四個鬼藤兵倆個留下，一人摻扶韓柒仔，一人扛著藝術品走下盤山道。

宮九燕和凡罡進入狹道：「從這裡開始才是真正的鬼藤曲徑，這一路都是鬼王藤的後代。」

凡罡很好奇，這東西是肉食，似乎還有智慧，《荒原物種錄》中並卻沒有它的記載。

他打量了一下，其實還是洞，和走過的蜂巢岩不同，這裡是：石乳岩。

石乳洞穴多數是石灰岩地質，這裡風化嚴重，難道已經到達地面？

一根根倒掛石乳恍惚魔鬼張開巨口，亮出陰森森的利牙，隱隱透出幽靈般的光芒。

曲徑在石乳林之間蜿蜒盤旋，道路狹窄崎嶇，旁邊洞穴陰森森的，吞噬一切光芒，看一眼都全身起雞皮。

偶爾滾落一粒石籽，噠噠噠，噠噠，噠，噠…由近及遠，由響而輕，一種遠逝的空靈，聽起來毛骨悚然。

「跟緊我。踩正路眼，這是丁字岩的肚子里，」宮九燕挨著他低聲說：「也是鬼王藤的肚子里。」

走一段路，沒發現任何生靈，凡罡奇怪低聲問：「鬼藤呢？」

宮九燕咬耳朵，眼神掠向嶙峋怪石：「在石頭後面呢。它們很聰明，獵物比它強就躲起來。這裡還是外圍，都是九代鬼藤，沒到一階，不敢攻擊我們。」

血腥味漸濃，宮九燕單膝跪下，搓了點血跡放進口裡一舔：「應該是湯四眼他們。」

倆人加快腳步，曲徑更顯「曲」的本義，大自然演繹起《魔鬼狂想曲》。

時而穿過石筍，時而夾縫穿行，時而繞石牙而上，時而經過兩石之間如走獨木橋。

直線其實並沒走多遠，凡罡好象跟人繞口令，繞得大腦冒星星，胸悶氣燥的：「這路太變態了！」

「不然怎麼叫鬼藤曲徑，走熟了就習慣。」

凡罡巴不得有一張床，半斜月躺上邊聽月光小夜曲，那真是神仙快感。

終於在兩根石筍隘口停下，光線驟暗下來。

走過迷魂樂章，前面可得踩梅花樁了。

石筍尖浮出黑暗洋麵，象一個個靈魂救生圈，超渡他們到幽暗的彼暗，那隱約有一座小岩島，葯發出若有若無的幽光。

來了七八天，凡罡開始理解這些場面，黑暗就是空，有石頭的地方多少會泛一點藍光。

那座小岩島，從上往下藍光漸進式減弱，就象地獄里長出來一樣。

可以想象，這腳下的空洞得有多深。

人類視覺里，藍光在暗光區邊緣，藍撞黑也是黑，地母改造了他們，讓他們有藍光區視覺。

宮九燕指著小岩島低聲耳語：「那叫王座，是鬼王藤的領地。鬼王藤一般不離開王座，最討厭的是它的十二大天王，它們是二代鬼藤，有的進化到二階，守護鬼王座兩邊通道。這段路最難走，打起精神，」

還有第二樂章！

「平時你們怎麼走的？」凡罡聽完第一樂章都快嘔吐了，

「獻祭借道，喂它一些肉食，就當交過路費。」宮九燕躍上第一條樁，伸手給他：「上來，」

凡罡跟著跳上去，撞過，打過，神經中樞開始重塑身體運動平衡，這次總算沒飛出去，踩上去打了個大趔趄。

宮九燕趕緊抱住：「是我的錯，你還沒適應。動作要領是騰，挪，跳，躍，穿，屈，纏，盤，帶，沒人教，自己琢磨。」

「放心，我有點感覺了。不是說有十二天王嗎，怎麼還沒見到？」

凡罡借著問話推開她，小寵物的滋品可不好受。

「因為我突破三級啊！」她躍上第二條樁，有點小得意地說：「以前走這條路可麻煩了，鬼二代老來_搔擾，現在我戰力比它們高，敢出來就揍它。」

平安走過七個石樁，離岩島不遠，凡罡躍向第八個樁：「哦，祝賀你…」

猛然間石樁下方，象車輪碾過砂石路面，莎莎作響，有東西在靠近，不止一隻車輪，而是一條車河。

群魔在黑暗中蘇醒了。

剎那間，腦海殺氣騰騰，腳下，兩側，這三點是致命的，一組畫面浮現：拔刀，擲給宮九燕。這是唯一選項！

黑暗被撕裂了，伸出三個腥紅圓盤，邊緣鋸狀劍葉，象迎著太陽的血紅向日葵。

盤子生滿草莓狀結瘤，在厚厚鼻涕中蠕動，咕嚕，咕嚕，發出貪婪吞咽聲。

「嗖嗖嗖」，三個圓盤同時向他發起攻擊。

人在空中，凡罡無暇思索，應急狀態畫面照單全收，拔刀，擲刀：「接…」。

宮九燕察覺黑暗中的異動，頓時大驚失色，她發現自己錯了一件事：她戰力三級，凡罡才勉強一級。

鬼二代一向欺弱怕硬。

躊躇之間，赤鏈刀飛至銀前，她閃電般出手抓住使勁一拉，將凡罡肉垞子一般拉出鬼門關，緊緊抱在懷抱。

「卟」，三團紅盤撞到一起，三隻鬼二代撲空，旋即分開，向石筍猛撲過來。

黑暗被紅光撕破，三條鬼二代現出原形，昂起噁心花盤，扭動巨蟒一般的身軀，三角形合圍石筍。

宮九燕舞出亂流星，刀光護住自己和凡罡，彎腰怒目，口中「嗒嗒」怪音，死死盯住三條鬼二代。

這是一種力量，一種意志，一種不屈戰鬥精神的挑釁。

三條鬼二代氣勢被鎮住，空中搖晃紅腦袋，一時不敢近身。

趁著一瞬間空隙，宮九燕抱住凡罡從石樁上連環跳躍，一口氣躍上岩島。

三條鬼藤緩過神，發現上當了，長長藤蔓在石筍間盤纏穿梭，倉促追趕過來。

丁字岩肚子里飢腸轆轆，發出莎莎滾動聲。

鬼藤始終是植物，速度跟不上，等它們追到隘口，宮九燕已經抱著凡罡閃身進去。

前面是王的領地，鬼二代不敢進去，探了探頭，悻悻地縮回黑暗之中。

空間瞬間恢復死寂，恍惚一切沒發生。

岩島地勢還算平坦，有幾畝寬，腳踩下去「咚咚」如打鼓，顯然下面也是空的。

此處一目了然，並無鬼王藤。

宮九燕放下凡罡，指指中央附耳說：「那有一處洞口，我們獻祭就是丟肉類下去。它吃飽一般不會攻擊人，除非你去惹它。」

「鬼王藤是肉食的？」

自然界肉食植物也不少。

」它靠吸動物元精才能進階。這種地方動物罕見，肉食很少。我們族人養了它幾千年，不然它也進不了三階。我們給它吃的，它幫我們看路，大家都有好處！」

這不就是人和狗的關係，人給骨頭，狗看門。

「芒針在哪？」

「在它的花蕾上面，吸食動物精華，下面花瘤消化吞食屍體。每個花瘤上面有一根針，很細，在這看不清，是最硬的針管。過去看看，」

倆人懾手懾腳走向中央，突然，對面隘口傳來雜亂腳步聲。

宮九燕拉著凡罡閃入一塊石墩后。

不一會兒，一行人從隘口進來，走在前面的是一個猴腮精壯的厥麻人。

「湯四眼，」宮九燕感到驚訝：「他怎麼跟紅魔幫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