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扈州之行

第36章 扈州之行

從上京城駛出的馬車冒著春日的微風走在官道上,車鈴叮噹作響。

馬車內,沈彥白掀開車簾望著前路,長福扭過頭剛好對上他的視線。他嘿嘿一笑從包袱中拿出一個白面饅頭遞給他。

「殿下餓了吧?先吃點饅頭墊墊肚子咱們一會兒就到前面的驛站了。」

沈彥白沒有接饅頭,搖搖頭,道:「你吃吧,我還不餓。咱們已經走多久了?」

「四個時辰了,前面就是京郊驛站,過了驛站咱們還得走水路,有些日子才能到呢。」

沈彥白嘆息,縮回手。不一會兒他又探出了腦袋。

「長福,今晚先在驛站住下。」

「殿下,住驛站太浪費時間了,雍王殿下不是讓我們去找神醫給人救命嗎?」

「你當真以為神醫是那麼好找的!」

長福不解,沈彥白繼續道:「李景溫肯定還留了後手,我就不信他真的放心把這事交給我。」

「殿下,您想的也太多了吧。」

「你懂什麼,聽我的准沒錯。」

長福哦了一句,快馬加鞭趕往驛站。

扈州城。

入夜,扈州陷入一片死寂。街頭不見一個人影,比白日里更加荒蕪凄涼。

十一一身夜行衣溜進扈州糧倉,直接放倒了門口守衛砍開鎖頭。

糧倉內此刻堆滿了半倉米袋,十一瞪大了雙眼,眼前這一幕無論如何都不似周蓁蓁所說的那番景狀。

她伸出手摸上面前的米袋,從袖中掏出匕首直接劃開了袋子,袋子里流出的都是白花花的大米。

十一一時間也想不明白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不敢多作停留立馬收回匕首離開糧倉。鎖門時倉外的路口忽然多出馬車吱呀呀的聲響,常年在樓中訓練,她可以清楚地聽出來者人數和距離。

此時想跑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她麻利地拖起躺在地上的兩個守衛迅速躲藏好。

她剛一閃身躲起一隊兵馬就牽著裝滿貨物的馬車停在了糧倉外。

「大人,東西兄弟們都運回來了。您點點數,要是缺斤少兩屬下就殺回去!」

「不用了,入倉吧。」

扈州總兵田丘擺擺手,立馬吩咐手底下人卸貨入倉。

十一從藏匿處探出視線,她瞧見一個個官兵肩頭扛物急匆匆地往裡頭走,細細看去,那竟然是一袋袋白花花的大米。

十一更加存疑。

「大人,這已經是第三批貨了,整個總兵府已經沒有多餘的錢財可以從賬上支出,就連兵器庫里的東西也已經……「身旁副將長嘆一口氣,「大人,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朝廷的賑災糧到底在哪裡啊!」

「兩日前我已經修書一封讓人快馬加鞭送給雍王,只要雍王殿下能看到信我相信他一定會想辦法的。」

「可咱們也不能一直把希望寄托在一個雍王身上!大人!扈州的百姓早就等不起了!」

田丘眉頭緊鎖,焉知他此刻的焦急不比身旁這位副將少。

「等消息,如果朝廷在下月還未開放新的賑災糧我們就走最後一步。」他扭頭,神色堅毅,看向副將,道:「絕不能讓扈州這一城的百姓被活活餓死。」

副將沒有再說話,只是朝他點頭。

……

扈州城內,疾風忽起。梁如實一人狼狽的逃亡在路上,身後兩個男人提刀窮追不捨。

身後的殺手突然停下腳步,立馬抬起袖弩。

頭一箭從耳邊穿過,刺破耳旁的空氣,如同響笛般的轟鳴。梁如實下意識捂住耳朵繼續往前跑。可第二箭卻正中大腿,他一聲痛呼撲倒在地疼的齜牙咧嘴。

身後兩人收起袖弩跑上前去,梁如實大叫著拖起受傷的腿往前挪。

「梁如實!乖乖受死!」

身後人厲聲,梁如實聽去頓時死亡的恐懼籠罩全身。鋒利的長刀砍向他時便只覺渾身骨頭都像凍住了似的,腦中一瞬空白。

片刻后,本應落下的刀刃並沒有挨在他的身上,眼前略過一抹紅,恍然聽到兵器交戈的聲響,那兩個男人齊齊往後退卻,竟是不敵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

「哪裡冒出來的女人,滾開!我們兄弟倆辦事不想累及無辜!」

他們放下狠話,可眼前的紅衣女子依舊不為所動,她雖未配兵刃但周遭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那般威嚴。

「真不巧,你們兩個要殺的人我要保。今晚他的命你們取不走了。」

兩個男人緊盯著眼前的女人,這身打扮越看越眼熟。

紅衣帷帽,身法飄逸,不見其容。這不正是金雨樓樓主的打扮嗎?

「你?你莫不是?」

帷帽下,周蓁蓁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給你們個機會。三個數的時間你們憑本事消失在我的視線里,最後一個讓我看到的人可是會死的哦。」

面前的兩個男人忐忑無比,早知道他們就不接這任務了,現在倒好碰上個最棘手的。

他們警惕的往後退,眼瞅要跑,梁如實卻在此刻不管不顧地大吼大叫起來。

「殺了他們!快殺了他們!不能放他們走,他們還會回來殺我的!」

周蓁蓁聽后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無語。

她一掀斗篷轉過身蹲下,一把按在梁如實的傷口上,看著他痛到扭曲。

「你知不知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是江湖人,最忌諱趕盡殺絕這些東西!」

梁如實已經疼的不知所措,哪裡還聽到周蓁蓁說的什麼大道理。

周蓁蓁為身後那兩人留足了時間逃跑,可他們見周蓁蓁轉身又起了殺心,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竟然又掏出袖弩對準了前方。

多年習武的反應,周蓁蓁只覺身後一陣惡寒。

不是她想殺人,而是有些人不懂的求生。

「好吧,我收回剛才的話。要是有人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周蓁蓁先人一步,一把拔出梁如實大腿上的弩箭。起身一揮,弩箭刺穿空氣打偏了最先射來的那支箭,直接貫穿了一人的喉嚨。另一個人嚇傻了,為求自保開始胡亂地朝周蓁蓁射出箭去。

周蓁蓁腳步輕盈,身法極快,朝他跑去。在袖弩射出最後一支箭時一把攥住箭身,一個漂亮的旋身,弩箭已經插在了他的脖子上,鮮血如注當即斃命。

梁如實終於反應了過來,看著倒地不起的兩個男人頓時一陣寒意直衝天靈蓋。此刻他盯著周蓁蓁像極了見到貓的老鼠。

周蓁蓁緩緩走回去掰開他的嘴餵給他一粒藥丸,任憑梁如實再抗拒那葯還是被生吞了下去。

「你!你給我吃了什麼!」他用手指去扣喉嚨,一陣乾嘔。

周蓁蓁故意使壞,嚇唬他。

「七日斷腸散,沒有解藥你必死無疑。」

梁如實傻了,愣愣地看著周蓁蓁。

其實那只是一粒普通的止血藥丸罷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啊!救了我現在又要殺我!我身上有什麼東西是值得你取走的?!」

「你急什麼,我暫時還不會殺了你。可你要是不懂事繼續大喊大叫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梁如實一聽臉都黑了下去,果然非常識趣地噤聲。

……

京郊,驛站。

李景溫在驛站關門前到達,秦松栓好馬帶著一隊東宮的隨行護衛守在驛站內。

李景溫走進去,驛站的小廝連忙出門迎接。

「麻煩小二給我們準備一間上房。」秦松掏出雍王府令牌。

小廝非常有眼色,「好嘞,客官樓上請!」

兩人在小廝的帶領下住進了驛站最好的房間,李景溫自顧坐下,秦松前前後後檢查著房間確保李景溫的安全。

「殿下,我們的人把四皇子殿下給跟丟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李景溫並不驚訝。

「殿下早就知曉?為何不阻攔?」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了。一會兒吩咐下去換一輛大些的馬車,本王要與四皇子同行。」

「啊?!」秦松驚嘆。

李景溫抬眸,「啊什麼啊,快去準備。」

秦松撇嘴,抱劍作揖后離開了房間。

沒一會,房門被敲響。李景溫坐在床榻邊正要脫鞋,聽到門外那個熟悉的聲音后立馬停下所有動作起身開門。

「客官,您要的酒菜已經上齊了!」

沈彥白拎著食盒弓著腰,一副小廝打扮就這樣出現在李景溫眼前。

李景溫稍稍偏過頭瞥了一眼他,收斂嘴角的笑意讓出路來。

「行,放下吧。」

「唉,好的客官。」

沈彥白提著食盒走進來,規規矩矩的把飯菜擺好。李景溫順勢關好門坐到主位。

「客官,這是您要的花生米,醉鴨,東坡肉,炒青菜,還有一壺上好的雨上清露。」

李景溫拿起筷子在菜里挑來揀去,一個個挑毛病。

「花生米應該配老糟燒,醉鴨太老,肉太膩,菜有蟲,這叫本王怎麼吃?」

沈彥白愣住,全然沒想到李景溫的嘴這麼快這麼毒。

他直起腰,指著桌子上的菜反駁:「這些都是廚房剛燒的!」

「所以呢?本王不樂意吃,撤了吧。」

說完他就起身離開往床榻便邊走去。

「子慕兄,你是不是早就發現我了?」沈彥白兩手一攤,坦白。

李景溫沒有說話,脫好一雙靴子放在床邊。

「你早發現了不拆穿我是不是就等著看我笑話呢!」

「是啊,好大一個笑話呢。」

「子慕兄啊子慕兄,你真是滿腹壞水,虧我還心疼你給你做飯。」

李景溫看了一眼桌上還冒著熱氣的菜驚詫,「這些……都是你做的?」

「是啊!這次可別說我不體諒你。」

李景溫淡淡一笑,沒有說話而是躺倒蓋好被子。

沈彥白撇撇嘴不知道在嘀咕什麼。忽他壞心眼一出,飛快地脫掉外裳和鞋子像只兔子一般直接竄上了床。李景溫大驚失色,猛然坐起身。

「你幹什麼!」

「一起睡覺啊子慕兄!」沈彥白臉皮厚如城牆。

「誰要跟你一起睡覺!下去!」

「我不!」他立馬拒絕,隨後話鋒一轉,「除非你告訴我神醫最近出現在哪兒。」

「本王不知道。」

「不信。」

李景溫:「……」

李景溫努力保持鎮定。

「子慕兄,我知道你們東宮辦事都有自己的眼線,你肯定知道神醫在何處。」

「本王要是不說呢?」

「你不會的。你要是真想看我死就不會讓秦松換馬車了。」

李景溫明白沈彥白已經發現了。

沈彥白嬉笑著一把按回他,單手撐著額頭,李景溫扭頭——

兩個大男人這種姿勢真是怎麼看這麼彆扭。

「沈知行,你耍無賴是沒用的,本王困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

沈彥白點頭,「嗯,睡吧。」

空氣再次陷入安靜——

「你不走嗎?」

「不走啊,除非你告訴我神醫在哪兒。」

得,又繞回來了。

李景溫白了他一眼,攏緊被褥翻了個身不去看他。

沈彥白繼續煩他。

「你是不是要去扈州?」

李景溫不答。

沈彥白又問:「去找梁如實嗎?」

李景溫又不答。

沈彥白繼續窮追不捨,「肯定被我說中了!子慕兄,你說你天天泡在陰謀詭計里不累嗎?」

李景溫終於睜開了雙眼,「難道你不是嗎?」

沈彥白無所謂道:「我鹹魚一條。」

「明天跟本王去扈州,到了那裡你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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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憶將女為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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