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王熙鳳計引東水)
金氏賠笑著臉兒，她先前本是一腔怒怨，但剛才一直在門外等候著時，偷偷朝大廳瞧看。
見府內一眾有頭有臉的管事婆子，都規規矩矩的站在璉二奶奶面前，各自一副小心翼翼稟事的模樣。
這讓金氏內心怨氣瞬間就泄氣了大半。
「璜大嫂子，瞧你臉色不好，今兒個過來可是有事？」王熙鳳依舊笑顏如常。
」我......」
瞧得璉二奶奶依然向往日般如此和藹親近般禮態，這時卻反倒是讓金氏心裡產生糾結了。
猶豫了片息，臉上顯現出一抹卑微的笑容，賠笑道：「倒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過來瞧瞧二奶奶，順便.......」
這時送茶的丫鬟從外邊迎進來，打斷了金氏的話語，她面帶微笑接過茶小喝了一口，偷偷瞥眼瞧見一旁王熙鳳低垂眼帘，細品其味兒。
金氏不懂品茶，此時瞧見越發感覺卑微，她雙手略顯緊張的緊握著茶盅，內心再次捉摸片息后。
掛著笑繼續說道：「二奶奶每日大小事務纏身，原不該再來叨擾，只是...只是有一事煩擾難眠一夜，若是說了怕又影響了二奶奶興緻。
可若是不說，我那侄兒....恐怕日後在族學中再無立身之地。」
說到此，金氏眸中早已泛起淚光，裝模裝樣的拿起手絹開始自顧自抹淚擦拭著。
王熙鳳聞言眉頭一挑，精神立刻警惕了起來，雖前後摸不著頭腦，但金氏這話可謂是嚴重至極。
溫言安撫道：「橫大嫂子，義學里可是有人欺負你娘家侄兒了？
老太太常說咱們這樣的人家，最看重禮字兒，萬不可怠慢了家裡人的親戚。
你只管和我說，是哪個如此沒出息的混賬小子。」
金氏聞言心下一喜，她剛才本想著這賈琮雖是庶子，但也是大老爺那邊的人，更是賈璉的庶弟，按禮璉二奶奶還是那賈琮的嫂子。
但現下又聽王熙鳳這一席據理言剛的話，還將老太太搬了出來。
金氏心下越發有底氣，一鼓作氣便將昨晚想好的說詞，又一次添油加醋般把昨日學堂打架的事一一道出。
其中還重點指明了是賈琮帶壞她侄兒金榮，去故意挑釁這才釀成大禍的歪理邪說。
未幾
待王熙鳳全程緊皺著柳眉聽完，內心已經翻湧起了波濤凶浪。
「二奶奶，我那侄兒現今還養病在家，臉上被打的沒有一塊完好地方。」金氏一番言語激動的說完，卻是再一次哭成淚人。
王熙鳳見此先是笑著安撫了金氏幾句，隨後又朝伺候一旁的平兒，吩咐道：「快，去庫房領二十兩銀子，再回院里把我那瓶西洋藥膏拿過來。」
平兒領過對牌，便迎了出去。
「二奶奶，我......我不是來.....！」金氏見此面色一變，忙準備解釋。
「大嫂子，你別急先聽我說。」王熙鳳笑著打斷了她的話。
繞有深意說道：「你那侄兒也是個沒腦的，跟著那賈琮瞎混什麼。
不過這事，我確是不好插手，你也知道他是大老爺那邊的。
況且此事怕是要委屈一下大嫂子萬不可鬧開傳到二老爺耳朵里去，若是寶玉因此受了什麼傷害，恐怕到時候全府上下都不得安寧了。
大嫂子可懂我的意思？」
金氏聽完這話先是以為她也在偏袒那賈琮，心下不禁一黯，但隨後仔細一想，遂時間又明白了王熙鳳剛話里含話的意思。
「多想璉二奶奶，我明白了，那.....那就不打擾了。」金氏想通之後，喜笑顏開的就要起身告辭。
「大嫂子，那你快些去忙你的事吧！那些療傷葯待會我派人一併給你送過去。」王熙鳳端起一旁茶盅細細品了一口，笑說道。
待她離開后，鳳姐的笑臉又瞬間冷卻了下來。
片刻后
「奶奶。」
平兒手中端著放有銀錢的托盤，迎迎走了進來。
「就放在案桌上吧，待會讓人給送過去。」
王熙鳳斜靠在一旁屏風后的隔間暖塌上，淡淡朝外吩咐了一句。
平兒聞言，移步至隔間內，微微朝珠簾后的暖塌上瞥了一眼，遂放下手中的托盤，轉身走至大廳門前，朝門口的丫鬟吩咐道：「快去，給奶奶燒一盆溫水過來。」
片刻后
待丫鬟端著溫水進來，平兒轉身掀起珠簾迎入裡間。
上前將王熙鳳亂踹作一旁的狐絨鹿皮靴歸置好。
平兒取來春凳移步至至暖塌前坐下，抬頭說道：「奶奶，先泡一泡腳吧！」
「嗯。」
鳳姐一雙美足兒十指捲縮在毛毯下，現在正值春末又是多雨少晴的氣候。
她本就是上燥下寒的體質，冬春之季更受煎熬。
平兒將她一雙嫩菱角似的赤足，緩緩放入溫水之中。
「嗯～」
王熙鳳渾身舒適的應了一聲，開始閉眸享受起平兒的服侍。
平兒一面用帕子輕輕擦拭著，想了想一面說道：「奶奶，我總覺得剛璜大奶奶的話有些......」
「可是有些蹊蹺?」王熙鳳插過話慵懶的說了一句。
「嗯，我可聽說那金榮在族學里也不是個安靜的人兒，奶奶若是僅憑那璜大奶奶單面的說辭，恐怕.......」平兒眉頭微皺，猶豫著說道。
「怕我一時聽信讒言，沾上不利?」
「嗯。」
王熙鳳見狀嫵媚一笑，忽然抬起一隻白瓷乳玉般的嫩足尖，輕輕頂在平兒凌錐也似的下頦上。
柔聲道：「小蹄子，橫豎你倒底是為了我著想，
不過你跟著在我身邊這麼久怎一點聰明勁兒都沒有學到，難道不知我並非是那種喜歡輕易聽人言信的人?」
「真真是我多心了，奶奶既然都想明白了，那我也不多問。」平兒將她的嫩足兒再次放入溫水中，語氣平淡道。
「噗！小蹄子說你兩句，就開始甩臉子了？」鳳姐眉眼帶笑道。
伸出青蔥般趾頭，又往她柔白皓婉兒上點了一下。
「奶奶可別瞎想，我只是擔心罷了。」平兒微微嘆了口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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