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半機械人
爆炸發生於拉特拉城護城牆，說白了就是一堆由雜亂巨石所堆砌的廢墟，姑且能當城牆來用。
待洛亞抵達時，警員已經封鎖現場並控制了零星的火勢。
洛亞沒有現身，繼續在陰影之中移動，四處收集有用的信息——他對這座城的警員辦案失敗的能力很有信心。
「似乎是定時炸彈，城牆附近的住戶聽到有滴嗒的倒記時聲才及時逃過一劫，不過沒有人目擊可疑人物。」
這是當地警官的對話:「既然這樣，要不我們從證人的視野盲區著手調查?」
這傢伙的思路還算清晰，但他的眼神也許不太好。
城牆外荒原的雪地上，分明就有好幾串還未被風雪覆蓋的腳印啊……
「算了，我親自出手。」
洛亞悄無聲息來到城外，順著腳印朝荒原深處悠然飄去。
出城后就沒必要再掩示行蹤，魔翼展開低空飛行，速度比起靠道具飛行要快上三倍不止。
仔細看去，他的翅膀並不完整，上面沒有任何羽毛或血肉，只有白森森的骸骨。
幾個呼吸間，那些爆破犯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而哪怕洛亞已經夠快了，依舊有人捷足先登。
那是一個拉特拉城的警衛，正在以一己之力同時對抗六個敵人。
「這破城裡居然存在有能力的衛兵？」
洛亞立刻來了興趣，見那人暫時不會落敗，便收斂氣息，讓自己與黑暗的雪夜融為一體……然後找了一個舒服的角落坐下吃花生看戲。
且看那警衛手中只有一把老式手槍與一根磁暴警棍，那些罪人不僅手持尖刀和槍械，還是六人圍攻，一般來說警衛絕無勝算。
但這個警衛不但佔據上風，還用槍托砸昏了兩人，遊刃有餘絲毫不亂，表現屬實精彩。
「可他為什麼不開槍？」
洛亞見那警衛的手指自始至終都沒放在扳機上，有些困惑，拉特拉城裡全是罪犯，和別的城市相比，這裡的「法律」形同虛設。
那些罪犯已經襲警，現在直接開槍廢掉他們的手腳甚至當場打死都不會被追究責任……這人是沒子彈了嗎？
很快洛亞就發現了那人強大的秘密:當一名罪犯舉槍向他射擊時，他沒有選擇躲閃，而是卡准對方按下板機的瞬間，迎著槍口的方向，張開五指用手掌去格擋。
「原來如此，他是個半機械人。」
伴隨「鐺」一聲悶響，黑夜中火花四濺，洛亞猜到發生了什麼。
這是靈柩帶給人類的一種特殊戰鬥方式，通過把肉體替換成戰鬥機械裝備，人類能瞬間彌補肉體上的弱勢，那些因戰爭失去肢體的戰士也能依靠這種力量，再次投身戰場或安度餘生。
洛亞和半機械人聯手或交鋒的次數不算少，很清楚他們的強大，這些機械部位感覺不到痛覺和疲憊，力量大得驚人，裡面還藏著各種兵器，隨時都能給對手一個驚喜，被打爛了還能直接換個新的，除了怕雷屬性攻擊外幾乎沒有缺點。
「可這傢伙只改造了左手?這也太亂來了，幸虧那群窮鬼只用得起十年前出產的小破槍，不然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洛亞只是在一旁吃花生看戲，卻比那個警衛還急，恨不得附到他身上幫他打。
不用裝黑臉測試法伊玲的身份后，他那逗比的本性開始逐漸暴露。
「對對對，躲開那發，轉身硬抗這發，這種手槍的彈匣容量的只有十五發，這是最後一發，趁現在幹掉那傢伙……漂亮！」
身為惡魔，洛亞對人類的機械卻非常了解，他可以僅憑肉眼就分辨出一把槍械的型號並精準報出這把槍的射速、彈速、彈匣容量、射程和殺傷性。
一切要從很久以前他第一次和槍械交鋒時說起，年少輕狂的他遇到了人類的第一代實驗性槍械，他被直接命中數十槍，幾乎毫髮無損，連身上的戰甲都沒刮花。
膨脹了的他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都看不起人類的「小炮仗」……直到兩百年後，他遇到了人類通過靈柩科技研發出的第八代槍械。
過程太丟人就不細說了，總之他差點被當場打死。
在那之後他就惡補了所有與人類科技有關的知識書籍，並學習了各種熱兵器的使用方法，為的就是防止第二次出現那種情況……
順帶一提，去靶場后他發現……打槍還挺爽的。
反觀那邊的戰況，最後兩個敵人已經耗盡彈藥喪失戰意，警衛的身上卻只有三道擦傷，機械化的左臂雖坑坑窪窪，運轉卻依舊順暢。
「還要打嗎?」
那個警衛沒有因優勢而放鬆警惕，依舊保持著嚴謹的格鬥式:「現在投降我可以不起訴你們襲警，別逼我把你們六個全部抬回去，很累的。」
「媽的，怎麼會突然殺出個瘟神！」
一個罪犯惡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看著手中已經清空彈匣的手槍，又看了眼警衛，面露狠色:「我本來不想在這裡用這個……你自找的！」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塊綠色的水晶，獰笑著:「本想用這個獨吞成果，既然你存心攪和，那就死在這裡吧！」
話音未落，那塊水晶已經綻放出刺眼的閃光，一道水桶粗的綠色光束從中射出，直擊那名警衛。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二十米，那名警衛已是來不及躲閃，他甚至還未展開機械臂的護盾，身影就即將被光芒吞噬。
然而哪怕從發射到命中不過瞬息，那柱光束也沒能擊中目標。
「禁咒，薩托羅斯的殺戮……拉特拉城再怎麼蠻荒破敗，也是王國認證的主要城市，敢在周邊發動禁咒，你好大的膽！」
洛亞擋在兩人之間，用自己的指甲偏斜了那道光束，讓它在空無一物的天空自然消散。
待光芒散去，那罪犯已被洛亞的惡魔之姿嚇得後退倒地。
「哪怕在拉特拉城，這種級別的魔法道具也過於危險，有必要把你抓起來，好好審訊法術水晶的來源。」
洛亞收起雙翼，側身看向那個愣住的警衛:「小子，你叫什麼名字，我對你很感興趣。」
警衛明顯對惡魔毫無好感，洛亞望向自己時立刻進入了戰鬥狀態，但剛才對方確實出手救了自己，出於禮貌還是客氣回答:「焱疾。」
「焱疾對吧……」
洛亞沒有再管那兩個被嚇懵的罪犯，緩步走到焱疾面前，面露笑容:「我想邀請你，和我做一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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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伊玲正坐在客房裡研究手機的用法，聽到房門被推開，立刻轉身警戒。
卻見洛亞梳理著爆炸頭走了進來，如果身上沒有掛著各種燒焦的痕迹，法伊玲還以為他去做髮型回來。
「喲，你還玩上了。」洛亞看著她手裡的新型機，「厄本送你的？」
法伊玲點頭:「感覺厄本他比想象中好相處……」
「你在怕什麼，覺得我做的那些事很過分嗎？」
洛亞淡定坐到床板上，直接拆穿了她的偽裝:「厄本把我的事和你說了？」
見她點頭，他無奈笑著:「我就知道，只要我不在，沒人管得住那傢伙。」
「他這麼記仇嗎，你走了馬上就給你穿小鞋。」
「穿小鞋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我是他上司……」洛亞糾正了她的小學生用詞，「我先問你，在厄本告訴你這些事情之前，你尊敬我嗎？」
法伊玲猶豫兩秒，開口回答:「即使是現在，我依舊尊重你，因為你是我的恩人……但在尊敬你的同時，我也對你曾經的行為感到恐懼和厭惡，這兩點並不衝突。」
洛亞聞言露出一絲柔情:「謝謝理解……是的，你尊敬我，而厄本比你要更加尊敬我，正因如此，他才希望你能知道我的另一面，而不是當一個盲目的崇拜者。」
法伊玲似懂非懂的點頭。
然而還沒等她鬆口氣，洛亞又開口了:「所以……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嗎？你和厄本私底下……嗯？」
法伊玲聞言直接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完全沒想到洛亞只用一眼就把自己看透，哪怕已經從厄本口中得知了洛亞擁有感知負面情緒的能力，這個展開速度也超出她的計劃。
她就這樣呆在原地，洛亞也微笑著看著她。
片刻后，法伊玲機械般開口問道:「洛亞哥哥，你怎麼身上這麼臟？和人起衝突了嗎？」
這無比生硬的轉移話題，理應激起洛亞的懷疑。
但這次洛亞卻是寵溺一笑，放過了她，開始聊自己剛才的經歷:「我在這城裡發現一個人才，得讓厄本好好提拔下他……」
法伊玲聞言不可置信的指著他的爆炸頭:「那人這麼強？能把你打成這樣？」
「我想看看那人的才能和天賦，就沒用特殊能力，單純以人類形態和他肉搏，並且放了不少水。」
洛亞很快就整理好了形象:「本想和他簽定契約，沒想到反而激怒了他，讓他動用了全力……明明是落後的老款機械臂，在他手裡竟然能有這般威力，他真是強的離譜。」
法伊玲依舊像學生那樣舉手提問:「請問機械臂是什麼？」
隨後洛亞就給法伊玲科普了半機械人的設定，給這小丫頭聽得一愣一愣的。
「不過按理說半機械人在被流放前都會被強制解除武裝，拉特拉城有部署半機械兵工廠的能力嗎？」
洛亞突然意識到有哪裡不對:「莫非這傢伙是從外地主動跑過來的？瘋了吧往這裡跑，想不開嗎……」
越想越不對勁，他立刻打電話給厄本，讓他調查焱疾的履歷，順便和他說了禁咒法術水晶的事。
厄本不敢在這個節骨眼激怒洛亞，加之禁咒魔法水晶哪怕對他來說也是個威脅，立刻拿出真本事，麻溜帶隊出門辦正事去了。
掛斷電話，洛亞淡定預判了法伊玲接下來的提問，直接開口解釋:「法術水晶就是水晶版的法術捲軸，更加便於攜帶和偽裝，但成本更高，加工工藝也更困難……」
然後他回頭一看，自己預判了個寂寞，小傢伙正在翻閱她的筆記，根本沒理他。
洛亞輕咳兩聲，當作無事發生:「你在看什麼？」
法伊玲沒看他，直接回答:「你說的那個半機械科技，我們老家好像有類似的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