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加工管子
工作台組裝完成，該上油的地方上油，該擰螺絲的地方擰螺絲。
威廉很想做出捂臉的動作，因為這些由不同人手工打造的螺絲並不能通用，也沒用編號，只能一個一個試著擰進去。
伊塞亞大師覺得這很正常，半句吐槽都沒有，一邊測水平量角度一邊說道：「工作台基本上是這樣了，接下來可以根據不同的工作換不同的部件。」
最先安裝上去的是一根夾具，一頭是與主軸鏈接的外六角，另一頭是個凹槽，外壁同樣有四個螺孔，用螺栓來固定工件。
尾部小車的鐵環上固定著一個和軸承連在一起的夾具，與軸承內環相連的是根套筒，同樣有螺孔和螺栓。
伊塞亞大師在那用水平儀測量了很久才讓工人把五根鋼管拿過來，這些是從鋼鐵廠那邊送來的。
他將其中一根夾在夾具上，同時用幾個和石桌接觸的螺栓固定了尾部小車的位置，繼續用水平儀調整鋼管兩端的位置。
威廉拿起一根鋼管研究起來，棒子材料是電元素鋼，長約1米，外徑21毫米多一點點，內徑約14毫米，是鍛打成條后在模具里打成圓管併火接起來。
伊塞亞大師很快就調整好了鋼管兩端的位置，然後讓工人去拉起水閘讓水車轉起來。
在這點時間裡，他用遊標卡尺測量了刀架到主軸那頭夾具的位置，然後說道：「夾頭的大小已經知道了，現在只用量一下刀頭的長度，就可以算出削出來的棒子有多粗了。」
同時有工人在鋼軌上方安裝了幾個托盤，這些托盤的底部向排水口傾斜，可以收集用過的潤滑油和碎屑。
水車開始轉動，力量通過齒輪傳到了主軸上，帶動著鋼管旋轉起來。
這轉速自然比不上威廉上輩子看到的車床，但也足夠了，隨著伊塞亞大師的操作，刀頭很快刮下薄薄的一條鐵屑。
他車了半個指甲寬的一段鐵棒后讓人停下水車，然後拿出遊標卡尺測量車過的地方的直徑。
隨後他微微調整刀頭，叫人拉起水閘讓水車再次轉起來。
接下來的工作速度就快了不少，刀頭隨著刀架緩緩移動，伊塞亞大師靠著削下來的碎屑大小判斷加工情況，全神貫注地控制著刀架的移動。
矮人們都不清楚機床具體該怎麼操作，威廉看到能用就沒再多說，讓他們在使用中慢慢摸索並總結，這樣才能有足夠的資料與經驗作為發展的基礎。
以後是要大規模培養工人的，如果在早期不進行試錯，以後會造成更大的損失。
一根要求外徑20毫米的鋼管的外表很快就車好了，威廉接過伊塞亞大師遞過來的遊標卡尺測量了幾個位置，直徑在20.1毫米左右，各處差距在0.04毫米之內。
對於這個時代的工匠來說，這是了不起的成就，也足夠用了。
接下來車另外四根鋼管時伊塞亞大師越來越熟練，完成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刀頭比鋼管硬太多了，動力也夠足。」他在把夾具換成鏜床刀頭的時候說道，「現在熟練了可以快很多。」
威廉思索著說道：「就當是練手把，過陣子帕平教授的研究成果出來了，以後的機器動力會更加強勁。」
「要生產出那樣的機器，這台機器是孵蛋的母雞。」
伊塞亞大師還不知道蒸汽機的事情，好奇地問：「是什麼樣的機器？」
威廉嘴角一勾，故作神秘地回答：「燒開水的機器。
」
伊塞亞大師一頭霧水，一時半會想不明白，先把眼下的事情做完再想。
威廉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一開始不明白為什麼要先車鋼管的外表，現在明白了。
鏜床的刀頭位置是固定的，他們先確定好鋼管的外徑，然後以此確定圓心。
刀頭開始旋轉起來，伊塞亞大師聚精會神地觀察著碎屑的情況，控制著鋼管向前推進。
對面已經有人手持潤滑油注射器開始工作，他們將潤滑油注射到鋼管內部，一來給刀頭降溫，二來衝出碎屑。
威廉走到對面去研究他們收集回來的潤滑油，發現只是用普通的麻布過濾掉大的碎屑，小一些的等自然沉澱，不禁搖了搖頭。
伊塞亞大師的一位徒弟在負責此事，看到威廉搖頭后問道：「這裡有什麼問題嗎？」
威廉回答道：「油裡面有很多小顆粒的金屬沒有能過濾除掉，它們混在油里再加進去就像是鞋子里進了小石子一樣。」
「你們可以考慮用磁鐵把那些小顆粒除掉，如果是銅之類的金屬，那就得用其它東西過濾了。」
伊塞亞大師分心聽了對面的對話，覺得很有道理。
大師級的手藝人都明白一個道理，細節決定成敗，這些細節不單是主要方面的，次要方面同樣重要。
水力鏜床在鏜削鋼管內徑的時候速度很慢，威廉在心中默默計算工時。
和純手搓比起來，用水輪帶動機床自然高效許多，但是眼下只有一台水力機床，產能極為有限。
蒸汽機能用上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對槍管的需求卻是近在眼前。
最近威廉的心中有種預感，不久之後會出事。
他去年幹掉了魔族的兩個高層和數萬大軍，此後魔族軍隊一直偃旗息鼓直到現在。
按常規，魔族舔一年的傷口差不多了，到了今年秋收后糧草充足之時，他們再不找回場子就不是誰拳頭大誰有理的魔族了。
雖然與魔族接壤的國家有不少，但是他們從海路突然殺過來找正主出氣的可能性遠比隨便從其他人身上找場子大。
時間很難說，只是眼下盛行西風，
但是，蘭德尼行省就一個幾千人的蘭德尼軍團，撒胡椒面四處防禦不夠用，只能作為戰略集團出動。
眼下能做的，就是提高各個村莊的防禦能力，至少能讓村民撤退到防禦較強的鎮子上。
等第一根鋼管鏜削完成，威廉測了一下內徑，兩頭都是15.08毫米，管壁都達到了2.5毫米的要求，內部看起來很光滑。
「大師，」他說道，「下一根換同樣大小的鑽頭試試。」
伊塞亞大師自然同意，換上了鑽頭和新的鋼管，對準中心后開始鑽孔。
鑽孔的速度比鏜削快很多，新鑽好的鋼管很快就出現在威廉的手上。
威廉拿著鋼管沉思起來，接下來就是拉膛線，工藝不是問題，問題是纏距、纏角、纏度這些的計算自己一竅不通，似乎膛線的形狀也有講究，膛線不好會容易掛鉛什麼的，記不得那麼多了。
還有後續的槍管內部打磨，以目前的技術水平，只能先將研磨桿插入槍管后澆鑄鉛進槍管內部，待鉛冷卻后就能作為研磨內芯使用。
將內芯頂出來，抹點潤滑油，然後往複摩擦幾百次槍管內部就打磨好了。
「唉……」威廉突然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伊塞亞大師馬上緊張起來，-「哪裡做得不好？」
威廉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只是才一台機器數量不夠。」
這時他想到了外面茲瓦特河兩岸的一架架水車，就問道：「大師，你說如果我們把外面那些水車買下來改造一下怎麼樣？」
伊塞亞大師像見了鬼一樣看著他，片刻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解釋道：「你才當貴族可能不了解，一個地方的水車磨坊都是屬於當地領主的，這裡的磨坊主是要給領主額外繳稅的。」
威廉一排腦袋，明白了。
他的領地只是阿姆斯特爾城，而蘭德尼行省是皇帝的領地，所以這些水力磨坊都是腓特烈陛下的產業。
伊塞亞大師繼續說道：「你應該沒聽說，我們這些磨坊主組了一支足球隊，名字就叫『皇家磨坊隊』，我可是守門員呢。」
威廉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槽點太多，不知道先吐槽哪個。
「所以買磨坊就不用想了。」伊塞亞大師笑呵呵地說道，「但是呢，如果你能保證大家賺到的錢能夠把磨坊稅交了還能有不少富裕，他們可是很樂意做些改變的。」
威廉嘴角一勾，說道：「這樣吧，改造的錢我出，無息貸款，五年還清便可。」
「那行。」伊塞亞大師點了點頭，「到時候改造好了我再派人去教教他們，加工這樣的管子不是問題。」
「很多人來這裡看過之前那台機器，別的不說，就是做個木碗、木杯子都比開磨坊賺錢。」
「你放心，改造費用我幫你報高三成。」